这时一道温暖的明亮的饱满的圣光包裹了他。河纹感觉到了圣光里熟悉的温柔,像病痛中医生轻柔的安抚的手,是玛雅的魔法能给自己的独特的感触。
河纹低头努力的看向施法的来源。
视线里白茫茫的一片,耀眼的太阳几乎灼瞎了河纹的双眼,带给他短暂的失明。
河纹觉得自己整个灵魂都在颤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现在是什么心情。也完全无法思考。
在泪水模糊的逆光之中,河纹只能看见女人模糊的剪影。
那剪影被金灿灿的阳光描绘出圣洁的金边,如同从天国下凡的圣女。
玛雅走到河纹的面前,掀开牧师兜帽,如瀑的青丝已经不见,只剩下青青的裸露的头皮。她用一双柔软的手臂环绕着河纹的脖颈,把他贴向自己的平坦柔软的小腹。
“我在这里等了好久。母亲什么都告诉我了,还把蛛网的庇护借给了我,就是为了不给你看见,让你好好的反省一下。你知道吗,河纹,你太骄傲了,太冷酷了。你骄傲到把自己的亲人都当作可以肆意操弄的棋子。你冷漠到可以忘记你的爱人是有悲欢喜怒爱恨痴怨的血肉。
你真的差一点点就永远的失去我了。你看看我的头发,我差一点点就永远留在北郡修道院里做一个虔诚的修女,我把一切都押在了你的身上,可是我还是被你伤透了心。即使现在,我依然眷恋那个宁静的修道院,至少那里没有你!
可是我还是喜欢这样骄傲冷酷的你,我还是同情这个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你,还是忘不了这个用血肉之躯保护我的你。
你要记住,你的那些利益操控,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你要记得,陪你在这个世界走下去,只是因为我愿意。”
河纹在玛雅的怀里四肢颤抖,牙关禁闭。失而复得的极致冲击,让他仰着头艰难的说出,“知道了。我再也不会了。”
可是河纹心里还是没有认错,也没有悔罪。如果有必要,他还会的。他只会更加竭尽所能的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因为,每一个工奴,想要翻身成为资本家,就要先啜饮自己的血肉。
马克思说的。
我们都是。
悲哀的。
人。
一行人沉默的在河纹的带领下步行前往布莱克威尔南瓜田南方的码头,去完成杜汉指挥官命令的杀掉收货人的任务。
母亲潜行到码头旁边,确认了一间屋子有三个鬼鬼祟祟的带着迪菲亚兄弟会红头巾的人,两男一女。一个男的靠在墙边,手旁不远是他的双手斧,一个男的匕首插在腰后,而那个女的坐在桌子旁和匕首男调情媚笑,法杖就放在桌子上。河纹知道,那个女的是流亡法师苏伦娜·凯尔东,拿着斧头是的战士艾尔兰·杜德莫尔。而那个带匕首的首领,就是收货人莫根,这一次任务的目标。
为了避免说话的声音打草惊蛇,河纹在队伍频道里指挥,“我们人多,五个打三个不要怕。包抄过去,不要放跑了一个。杀掉那个战士。清空掉剩下两个人的血量,就可以控制他们了,留活口。我有话要问。上。”
狭小的屋子里,三个迪菲亚盗匪被堵个正着,激烈的战斗爆发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河纹赢了,河纹笑了,河纹人多。人多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抱歉。
河纹把匕首架在女法师的脖子上,冲着收货人莫根笑了笑,“不打算告诉我点什么么?比如,几个名字?至少你的女人可以离开这里。”
“呸,暴风城的走狗。”莫根吐着血沫,硬气的很。
河纹松开了女法师,把她丢给父亲看住。自己走到莫根的旁边,一脚把他踹倒,踩着他的手,削掉了这个刺客视若珍宝的持匕首的左手手指。
十指连心,莫根猛烈的在河纹的靴子下挣扎,鲜血染红了小屋木质的地板,像是抽象的简笔画。
“怎么?这个女人你不是很在乎?那就杀掉吧。”河纹冲父亲点点头。
“不要!”莫根喊了。
“我还以为你是个硬汉呢,怎么?有什么可以和我说的么?想好了,可别骗我,雷米已经招供了。”河纹要诈一诈他,看看雷米到底是无关轻重的外围卒子,还是串联线索的关键人物。河纹在说出雷米的名字的时候猛地在莫根的断指上一碾压。
毫无戒备的剧烈疼痛,让莫根被误导后正在编谎的脑子一片空白,毫无戒备的大喊出,“不可能!雷米是......”莫根的脸白了,他知道自己泄露了组织的秘密。
“哦,吼吼吼”,河纹嘲讽的大笑,还想继续榨出更多的消息,莫根已经心如死灰的引颈就戮了。
这两个人没用了。河纹宰掉了莫根。女法师苏伦娜·凯尔东看见莫根无头的尸体喷射着一道道血柱,脸都死白了,为了自己的小命,挣扎开父亲的束缚,不顾血污沾染了法师袍,跪在地上膝行到河纹的脚边,哀哀的求饶,“我投降,放过我吧,我是一个法师,你们的队伍里没有法师。我很有用。我可以跟你们一起。”
河纹冷酷的脸没有一点表情,溅射到他脸上的血珠拖着长长的线从胡茬上坠落下来。
女法师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惊恐的扭曲的美丽俏脸满是泪水,挤出一个变形了的媚笑,“求求你大人,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河纹不喜欢超出计算的隐患,河纹一只大手捂住女法师娇嫩的嘴唇,贴着女法师的耳朵温柔的说,“嘘嘘嘘,要死得有一个法师的体面。”
“呜呜呜~~”女法师睁大了明亮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说不出话,猛烈的挣扎。河纹的剑很快,鲜红的血浆从女法师被割断的纤细白皙的脖颈里喷射出来。
河纹没有留下活口。
河纹丢下死去软瘫的女尸,从断指上摘下收货人莫根的徽记戒指,张口正待要分配任务,玛雅忽然说,“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猜到了你的计划。我会做好在这里监视的。”玛雅撑了撑蛛网的庇护,示意自己理解了河纹的计划,“你真的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的。”
缇娜不明所以,满脑子疑惑,不依不挠的寻求解释,“什么计划?别把我当小孩子。”
河纹揉乱了她蓬松的头毛,“你就是小孩子嘛。别闹了有正事哦。”
河纹和玛雅依依道别。
临别之时玛雅把一张伪造的卷轴递给自己。
“这你也猜到了?”
玛雅甜甜一笑,“我在修道院伪造的。河纹,你看,我们俩其实很像的。可能就是因为太像,所以当年才没走到一起吧。”
河纹笑了笑,当年谁又看的上自己呢,只是说出来有必要么?“那么,我们暴风城见。”
“暴风城见。”
除了玛雅,其余人使用炉石回到了狮王之傲旅馆。母亲冷漠的拉着就要露马脚的蒂娜上了楼,随后潜行出门在刺客导师更新了技能。
母亲 Roger level10
【闪避】
使刺客的躲闪几率提高50%,持续15 sec。
【剔骨·lv2】
伤害根据连击点数提升为:1点,14-22伤害。2点,25-33伤害。3点,36-44伤害。4点,47-55伤害。5点:58-66伤害。
【疾跑】
使盗贼的移动速度提高50%,持续15 sec。不会取消潜行状态。
【切割】25 能量
终结技,使近战攻击速度提高20%。根据连击点数的数量决定效果持续时间: 1点:9秒 2点:12秒 3点:15秒 4点:18秒 5点:21秒
【闷棍】
65 能量值 5 码
将目标击昏35 sec,只能在潜行时使用,且只能作用于非作战状态下的人型生物。任何对目标造成伤害的行为都会让它苏醒,每个盗贼同一时间内只能击昏一个目标。
母亲的刺客魔法已经行成了强大的独自作战体系,可以独挡一面的战斗了。
父亲先去拿了许多食物,跟在后面。
河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酒吧旁饮酒,等待玛雅的消息。等待迪菲亚盗匪检查码头案发现场的消息。等待确认杜汉到底是不是黑警的消息。
希望一点点的随着等待的时间流逝,黄昏已过,上夜已过,酒客渐稀。子夜已过,酒馆寂静,只剩下侍者叮叮当当的收拾东西的声音。漏夜时分,虫鸣寂静。河纹已经在等待中熏熏欲醉。
终于,密聊频道里发来玛雅的回复“盗贼们搜查过了交货点。明显在翻找什么,徒劳而去。”
河纹欣慰的趴在吧台上入睡了。
次日河纹浑身酒气的带着收货人的徽记戒指前往杜汉的办公室。
杜汉正在焦急的等待。看见河纹出现,本是先喜上眉梢,可是看着河纹萎靡的样子,闻到河纹身上刺鼻的酒味,杜汉的脸色变了。
他愤怒的抓住河纹的衣领,冲着河纹咆哮,“你这个没用的垃圾,醉鬼。居然还在这样要紧的关头买醉。把徽记给我,滚吧。去死在酒桶里吧。我真是看错人了。我会派其他人负责这件事情的。”
河纹被丢出了办公室,完美的脱离,为自己喝彩。
现在最后一幕华丽的演出就要上演了。
回到旅馆的河纹继续买醉,像一个耐心的渔夫一样不动声色的守候可爱的鱼儿。
母亲潜行在楼上的栏杆处,锐利的三角眼机敏的监视大厅里,完全不像一个老人。
河纹在密聊频道中和母亲频繁的交流,对大厅里的一切人流和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目标人物雷米出现了,他和一个老农一般的酒客聊聊交谈数语,从两个人的神色语气,可以判断出老农似乎是雷米的上线。然后雷米离开,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监视河纹的僻静角落落座,一个人点了一大壶麦酒。
还真是不起眼,隐藏的够深啊。
老农吃完喝完,离开了酒馆。
“要不要跟上?”母亲请示。
“不,盯紧雷米。”
如同昨夜,河纹完美的买醉。雷米的耐性被河纹无风无雨的饮酒一点一滴的消磨,就像鱼儿的耐心,被渔夫的饵料一点一点消磨一样。此时,胜利的天平已经一点一点的倾斜到河纹这里来。雷米不知道什么时候治安管杜汉的哨子就会在耳畔响起,把他和其他人连根拔起投入暴风城阴森可怕的水牢之中。
死亡的阴影开始像巨大的磨盘一样碾压雷米,把他的理智碾成疯狂的齑粉。终于他等到机会了。子夜时分,酒场散尽的时候,河纹终于醉倒在吧台上。雷米走过来,假装是河纹的熟人,在试图搬动河纹沉重强壮的身躯的时候,肆意的在河纹身上摸索。
他从河纹腋下的夹带里摸到了一卷羊皮纸,心中一喜,眼看就要抽出来,河纹却警觉的夹紧了卷轴。雷米以为河纹要醒来,吓得浑身是汗,几乎要尖叫着跳起来。幸亏河纹抱紧卷轴挪动了一下继续酣睡。雷米就着昏暗的灯光,小心的翻看被河纹露出的一小节卷轴。越看越心惊,越看越确认。雷米的动作实在太大,以为雷米是贼偷的酒保实在看不过眼,出于酒保维持酒店“干净”的任务重重的咳嗽了一下。雷米吓得几乎要跳起来,来不及进一步查看,匆匆的离开了旅馆,进入夜色之中。
“跟上,看清楚有哪些人,查清黄金的下落后,悄无声息的全部宰光,鸡犬不留。做不到就呼唤支援,我们抢完就跑。”
母亲回复,”相信我,用不着。”
河纹摇摇晃晃的起身上楼,让妻子和父亲收拾好,三人静静地在屋子里等待母亲的消息。
天色透出微微的苍白的时候,母亲的消息传来“干净,麦已入仓。”
“收到,暴风城集合。”
三人从旅馆的后窗翻窗而出,在最后的夜色的掩盖下疾行。
站在一处高高的石头上,河纹回望还在沉睡中的莽莽苍翠的艾尔文森林,轻轻的说:
“森林里的豺狼野兽,修道院里贪婪奸猾的维利,闪金镇里用义气、荣誉和权势驱策自己做送命的任务的治安官杜汉,甚至那个以为可以把自己像其他冒险者一样拴在腰带上做裙下奴仆的贵妇,你们再也留不住我了。
我带着自由的黄金,要去自由的地方去了。
永别了,卑微的炮灰生活!”
次日早上,一桩惊天无头公案爆发在无聊繁乱的闪金镇中。一家送奶工敲开书记员的家里,发现书记员全家老小,上至80几岁白发苍苍的老妪,下到三岁粉妆玉砌的小女孩,连同两只猫,三只狗,全部被吊死在屋梁之上。在随后排查中发现,雷米的一家,慈善家查克的一家,农夫霍金的一家和卫兵纳达尔一家备用同样的手法吊死了。不过这已经是一周后的事情了。
平静的小镇平添一桩恐怖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