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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挑衅

在这个世界上,难以用真心换得真心,真心换来的,往往是冷漠和不尊重。真心的罪过也大,真心的人要的纯粹,而世人的心,能做到纯粹又是极难的事儿。

谁也怪不得谁。环境和文化塑造了每个人,自然有巨大的差异,相似的时候,我们应该感谢造化,冲突的时候,我们又容易归结到个体,也许我们只能追究到具体一个人身上,或者具体的行为上,可是一旦想到背后塑造这个个体的强大逻辑,我们就无能为力,就会对世界充满温柔,再也不会追究别人的不是了。

因为那是虚妄,与其对抗长年累月的不堪,不如去塑造优秀,去锻造榜样,更加重要的是,如果想拯救众生,就得站到比众生都要高的地方去,看得远,做得多,牺牲自己,不管有没有人来支持,都要看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热血,燃烧它,去感化那些卑微的人,倾注它,去给人灌注希望,去不断完善自己,去改变世界。

黑神常常想到自己能够照亮某些暗黑似的,随即觉得那些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做好自己这个简单的命题,究竟应该怎么做?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相当难。

应该在哪里表现,应该在哪里收敛,应该怎么发挥,应该怎么教训……

他总是容易分心,并非他无所事事的样子,并非他所虑艰远,实在是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从小就被教育成这样。

他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使命感,大到他已经无法分清自我和这个使命的关系。

说来话长,黑神的成长史像是一本难读的书,只有真心懂他的人才能体悟他的漫漫心路吧,此时连他自己,也不能完全觉知。

后来,在故事的结尾,黑神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他趁着月色,偷偷的将这些撒到她的梦想世界里去,像是洒了一地月光,明亮且波粼粼的……

眼下,黑神看到的,并非这样的轻松。

陈志超看起来像是发疯似的,他是场上唯一不苟言笑的选手,从黑神看到他第一眼开始,他就一直绷着脸,如同他身体的肌肉一样紧绷。

黑神轻易不想和他讲话。

陈志超一拿着球就开始运。

猛的一看,黑神发现了诸多漏洞,心想他的球不过是一断,但是介于他坚硬的身体,黑神还是想等等再下手。

陈志超不在乎是谁在防守他,因为黑神防守站位比较远,离他有一步多,这是黑神的习惯,但不是理智的做法,他只是在观察这个不熟悉的人。陈志超倒是不管那么多,他拿着球边运着就往里冲。

陈志超走的不是黑神的侧翼,而是运球到中路,直直的往篮下插,黑神因为没有及时上前,失了位,陈志超突破了过去,马上就来到了罚球线的位置。许杰一看不好,就只能上前补防,他本来没有打算,现在只能硬上,仓促之间脚步不匀,没有站定最好的防守位置,导致被动,如果陈志超一个变向,他将马上被过掉,同时篮下王港已经闪开了很大的空档。

陈志超并没有用所谓的正确方式打球,他气冲冲的猛地朝着许杰撞上去,在空中撞到了许杰的胸口,并且抬手硬生生的将球打进。许杰被他撞到了疼痛的位置,下来跪倒地上捂住胸口,半天没有站起来。

“你这也太……”许杰已经讲不出话来,过了几秒,他又重新站了起来,好像一切都好了。

许杰强忍着不适继续上场,因为他想好好报复这个家伙一下,并且狠狠地教训他。

陈志超似乎是有什么怨恨似的……

黑神走到许杰的面前,表示这个球是自己没有守好,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许杰点头示意没事,之后他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准备好下一个球。

“快看快看,落后了。”林果果朝着板凳席上人齐喊。

三个人齐刷刷的叼着烟回看他。

林果果当即觉得自己说话不合适,扭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郑绍三人也齐刷刷的回转过头去,继续盯着场上的人看。

黑神决定要认真面对这个人,不能再有什么懈怠的情绪,看起来陈志超不是一个善茬,他的身体里还有更多的能量。

“一比零。”有人提示到,大家回头看,发现讲话的是板凳上的王港。

“就快了,就快了。”黑神讲道。

这时候,陈志超已经给江俊涵发了球,王乐心防守他。

江俊涵本就是一个搞笑的人,和黑神的特点一样,他不是一个严肃的持球者,这时他第一时间想的,是怎么调戏王乐心。

王通喊了一句:“用教给你的。”

“好啊,还研究我,看看这个招你会防守吗?”

王乐心认真地启动了和叔叔偷偷练习的技术,江俊涵也不含糊,因为是太熟的人,他不会选择用直接跳投来解决战斗。

太熟的人往往就会陷入单打独斗,胜负取决于一个动作的较量,谁操作的越细致越流利,谁就越容易获胜,这也是野球场的潜规则,确切的说,是人性使然。

江俊涵最终就和王乐心陷入了这样的境地,后来,王乐心到底还是伸手卡住了他的运球路线,两个人同时倒地纠缠在一起,其他人都在爆笑看着,只有陈志超凶狠狠的上前,从他们中间一把将皮球抢过来。

他随后火速朝着周围人看了看,就向篮下进攻,这时黑神站在篮下,根本没有想到陈志超会抢这样的球。

现在离陈志超最近的,只剩下许杰了。

又是许杰,他正好想盖陈志超这个球。

陈志超一个加速,防守他的任务就落在了许杰身上,这次黑神做着协防,站在侧面,准备一个动作就结果了陈志超。

陈志超看到了这个预想,这下他不敢往里冲,因为自己在运球方面的劣势,使他不自信起来,过掉许杰之后,黑神那一关,看上去并不好过。

眼下,黑神犀利的眼神正紧密的盯着陈志超。

陈志超往前一运,然后急中生智,急停投篮,一个急速刹车跳起。许杰太想盖他了,居然猛地跳起,跳起的速度远超过陈志超,这下反而给了陈志超机会。

陈志超本来就还没有完全起跳,这下看到许杰凶猛的扑上来,他竟然收住了脚尖,硬生生地把自己拉了回来。

这下就造成了许杰的尴尬,黑神喊了一句“不好!”

许杰生生的扑到了陈志超的身体上去,更令他不可接受的是,他竟然被陈志超撞到,然后被掀翻在地,打了几个滚,样子难看极了。

陈志超立定在原地,规则上他还可以接着做完投篮动作,于是他淡定的投进了这个球。

现在比分来到了二比零。

大家对于许杰的倒地很是同情,赶忙上去拉起了他,许杰更加郁闷,但是却不能发作,谁让他自己报复心切,反而成就了他人之美,造成自己的窘境。

实在是人生变化太快,不能高兴的太早。

黑神再次上前问候许杰,这次他的心里增加了更多愧疚,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许多。

“都怪自己,我怎么反应那么慢呢?”黑神心里陷入了自我责怪。

但是随即他又给自己打了圆场,心想他和这些人不熟,自然不用袒护谁厌恶谁,这时候不能被自己的不理智干扰,个人的情绪一定要控制住。

可是自己一方的比分落后,并且接连造成了如此的窘境,黑神内心升腾起一肚子火,决定一己之力挽回败局,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志超为非作歹。

黑神心想:“为非作歹的不应该是我吗,怎么会是他!”

接下来陈志超受到了黑神的严防死守,他没有什么机会拿球,即使接到了球,他也没有机会哪怕运一步,而是马上传回给了队友,就这样,陈志超被黑神逼得全场跑也没有队友再给他传球了。

现在是江俊涵越来越多的拿球,王乐心贴防他,他也能应对自如,只不过不能投篮,乐心总是粘着他,不给他任何空间。

“可以啊小子,最近学了不少球。”江俊涵眼看着不能摆脱王乐心,给他说起话来,想趁机分散他的注意力,可是乐心专心致志的打球,没有一丝分心,急的江俊涵说了一句:“怎么这么无趣啊这小子!”

“你才无趣!”乐心反了他一句。

江俊涵只好去传球,谁知道周周早就等不及了,赶紧上前从他的手里直接夺过来,并伴随着说了一句:“你妈妈没教你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玩太久吗!”

周周拿球之后开始了他气定神闲的表演,他自然是有这个实力的,在运球的间隙,他偷看了一眼黑神,仿佛告诉他,看我这个球是怎么打进的。

王通防守周周的时候可不敢含糊,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防的住周周,周周毕竟年轻,脚步快,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运球超级迅速。

他引诱王通朝着自己的右侧走,却突然一个变向,王通就被过掉了,实在来不及跟上去,周周如入无人之境,剩余的人都不敢放开自己盯防的人。

于是周周面前空空如也,这次又是可怜的许杰上前补防,许杰露出可怜的眼神来,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无奈。

黑神恰好看到周周一个破绽,因为周周跳起在空中无法顺利的做出一个投篮动作,这个球一定是在空中闪过许杰之后选择传球,而黑神就堵在他传球的这个路线上。

但是黑神堵住了原来的传球路线,自己的后院却打开了,周周在空中一个背后甩手,竟然传给了陈志超。

这下陈志超完全空了,他上篮得手。

“哎哟,可以啊!”郑绍一口吐掉嘴里的烟。

“打败他啊!”王港朝着场上喊去,同时面对郑绍说:“老板,这样讲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郑绍猛地吐了一口唾沫,好像解恨是的,突然他又正经起来,“好像是不太好啊,老王不要这么说了。”

孙瑰听着他们的对话,笑起来摇摇头,好像知晓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三比零!”

黑神这下面对了前所未有的窘迫,连他自己的内心也不能接受自己的遭遇了,他暗自发狠,一定要防守住陈志超这个幸运的家伙。

为什么说他幸运?

因为以黑神的眼光看来,陈志超无论从长相,还是从长相上,都不是一个能够连续进三个球的人,黑神以貌取人,但是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这样做……

相当对!

周周似乎是收起了自己的锋芒,这令黑神诧异,本来,他想要的是周周,自己能够和他打几个来回都是开心的,礼尚往来,他觉得和周周能够导演一出精彩的对攻。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一方缺少运气,才让陈志超这个看起来笨拙,凶狠,不光泽,粗糙,嚣张的人得起逞来。

周周运了三下球,一个胯下和前插过掉了王乐心,同时一个巨大的变向又把王通甩在身后,许杰这次聚集了全身的力气站定在他面前,说什么也想要限制住周周。

尽管这在平时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果不其然,周周竟然在原地陀螺转,转了一圈或者半圈的时候甩手把球传给了顺势插进的陈志超。

许杰一愣之间,就找不到球的所在了。

黑神本来就吃定了这个人,周周甩过来的时候,很多人都没有看清,但是黑神看清了,他努力的去阻挡,可还是短了一个指间的距离,球还是被陈志超接到。

陈志超顺势顶着黑神上篮,黑神做出干净的防守,手伸的很高,准备封盖,同时感受到了陈志超坚硬的身体对自己的冲击,行进过程中,他突然又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一个踉跄,差点就失去防守位置。

“这他么的是什么口气!”

黑神气急!

但难受的是他还需要去防守这个人,这个人不停的向前运用身体对抗,致使黑神不得不贴紧他,要不然一个勾手或者挑篮就可能结束了斗争。

世间最让人讨厌的事,不过是向自己极度讨厌的人证明自己。

“为什么?!”

黑神突然烦躁的不可抑制。

陈志超本来想直接冲上去扬手就是一个上篮,可是黑神死死的卡着他,直接导致他没什么机会……

他转圜一下,退了一步,黑神也放松下来,他看了看黑神的脚步移动,大概是思量好用的招式。

黑神也在卖给他破绽,准备兜一个陷阱让他进来。

两个人大概一米左右的距离站着,黑神看着他如何动作,也在调整自己的防守策略……

忽然,陈志超在原地往黑神身上一撞,生生的撞上了黑神的眉骨。

这下疼坏了黑神,尖锐的疼痛从头顶传递到心脏里,他再也无法忍受了,忽然他又听到一句:“还行不行?敢不敢打了?”

黑神抬起头,看到了一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诘问,就像直接拿枪指在自己的头顶……

而他此时的灵魂,腾的就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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