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湖在岸上看,就像是个小小的池塘,可跳入其中,便能发现它的宽广。
亦正和艾因翱翔在湖中,两人互相攀比,在比谁第一个到达湖底。
往下沉了数分钟,仍看不见湖底,脚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艾悦找不见遁入黑暗的艾因,担忧地加快下潜的速度,程风见艾悦加快了下潜的速度,也义无反顾地跟了上去。亦邪则丝毫不关心他的哥哥,优哉游哉地,与熊默游在队伍的最后。
林思琪抓着艾灵的手,时不时地看一眼她,确保下潜的方向是否正确。眼见气球越来越小,林思琪不由得心里发慌。林思琪回头看向熊默,熊默的气球几乎完全瘪了,她大喊道:“熊默!要不然你先上去吧。”
熊默虽然在水里听不见她说的是什么,但看见林思琪担忧的眼神,也能够明了,他摸了摸头上的气球,已经缩得很小了,他拽了拽身边的亦邪,说了句,“我快没气了,我先上去。”说完便往上游,也不管亦邪能不能听见。
林思琪看了眼深不见底的下方,犹豫了一会儿后,觉得这次准备不够充足,便拉着艾灵想带着她一起往上浮,将众人的气球做得更大后再下来。艾灵却甩开了她的手,朝她笑了笑,做了个鬼脸便以很快的速度往下潜了。林思琪无可奈何,只能一个人游回岸上。亦邪早就想偷懒了,看见熊默和林思琪纷纷回头,他也跟着上浮。
下潜的速度很慢,但往上浮的速度却很快。不到半分钟,三人便纷纷从湖里露出了头。
此时岸上正站着两个人,一个白发苍苍瘦骨嶙峋将手背在后面慈眉善目地笑着的老人,一个身穿红衣矮小玲珑双手各持一把银色手枪目无表情的小女孩。
熊默刚想上岸,看到岸上站着这两人,吓得后仰,压起了大片水花。林思琪还以为熊默再跟他闹着玩,便将水往熊默身上泼,嘴上喊着:“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玩。”话音刚落,这才瞥见岸上的两人。
“孙叔?”亦邪认出了那个老人,唤道。
“孙叔?!”熊默和林思琪异口同声地喊道,又不约而同地看向水下,随后对视了一眼,尴尬地笑了笑。
三人爬上岸,亦邪便迫不及待地走到孙叔身边,问道:“你去哪了?他们很担心。”
孙叔呵呵笑着,将手放在了身边的小女孩头上,说道:“找朋友去了。”小女孩用力地将孙叔的手拨开,孙叔的笑有些尴尬。
熊默想起来了,这个女孩便是当初他进游戏时在那个教室里所看见的红衣女孩,他惊讶万分,悄声对林思琪说道:“那个女孩我见过,她跟我出生在一个地方,也是个玩家。”
林思琪看着那个女孩,她顶多十一二岁的样子,难以置信道:“不是吧,这个游戏不是禁止未成年人购买游玩的吗,她看样子最多十二岁,难道是天山童姥?”
熊默坚信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我也不知道,但她的种种行为的确很像天山童姥,一拿到武器,就射杀了好几个人。”
“咦,那我们要小心一点。”林思琪皱了皱眉。
亦邪从未见过这个女孩,好奇地问道:“这是哪位?”
“一言难尽,”孙叔笑道,“倒是你们,为何要来此处?”
“找你。”亦邪回道。孙叔愣了愣,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用猜,那两个孩子肯定潜入水中了,”孙叔笑着笑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想必你们是要找暗吧?那你们又是从何得知,潜入湖底,便能寻到暗呢?”
“啊,是有一个小女孩,叫做艾灵,她告诉我们的。”林思琪笑着往前走了一步,对孙叔和小女孩都点了点头示好。
孙叔倒也不问林思琪是谁,笑着说道:“上午被暗关进幻境的三人中,肯定有你们二人吧?”
“你怎么知道?”熊默也上前了一步。
“暗危害人间千年之久,我和艾因艾悦两家早在千年前便与他为敌,阻止他多添杀戮。但暗的行踪诡秘,飘忽不定,因此我们两家便牺牲了一人做内应,那人便是艾灵。”孙叔说的虽是为名除害的事,但牺牲家人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有点难以启齿。
林思琪听后大怒,她走到孙叔的面前,一脸的鄙夷,恶狠狠地说道:“牺牲?”
孙叔知道她要说什么,低下头沉默不语。
“可是艾灵只有十四岁,你们牺牲了一个仅仅十四岁的孩子做内应?”林思琪觉得不可理喻,说完便走到一边独自生着闷气。
“不是他们,是他们的祖先。”熊默从中劝和,借此时机问道,“那这个女孩是谁?”
红衣女孩见过熊默一面,他当时将头探出窗户看着她,那时她就想杀了熊默,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出手。
孙叔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说道:“这是艾灵的另一个灵魂,她与艾灵能互相感应,千百年来我们两家都是靠她才能找到暗。”
“可是暗不就在这湖里吗?”熊默不解道。
“哈哈哈,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孙叔走到岸边,看着湖面说道,“这湖名为‘殉情之湖’,很久以前,圣城有一位君主,他宽厚仁慈,待民如子,只可惜,被他最信任的臣子出卖,被谋杀死于这迷林之中。君主的王后听闻后,伤心欲绝,投湖自尽。从此这湖便像有了生命一般,会出现在不同的地方,在迷林里飘忽不定。而暗则会随着湖的迁移而变了方位,因此我们才需要一个可以得知湖之所在方位的人。”
“你找她,便是为此?”一旁的亦邪疑惑道。
“是的,亦邪还是那么聪明。虽说我们两家人世代都要靠她才能找到湖的方位,但暗并不是每次都会害人,因此她平时便独自一人生活。她也是飘忽不定的人,千年来走遍了整个林城大陆。一旦得知暗将人困进幻境中,她便会来找我。不过这次我去找她,是因为我给自己算了一卦,得知自己命不久矣,于是想将她引荐给艾因,以后让艾因成为她的搭档。我六十多岁了,无妻无儿,两家人千年单传,如今只有艾因可以担此重任了。”说着,孙叔突然露出了一股很温暖的笑,却让熊默看得心寒。
“没想到他自己便能找到暗。”红衣女孩冷冷地说道。
“哈哈哈,这么一说,他还算有些本事,那我就更放心了。”孙叔笑着,眼神却很坚定,“但愿艾因能够将暗驱除,免得他危害人间。”
熊默听着,却觉得不对劲,问道:“可是她跟艾灵长得一点都不像啊,而且看起来比艾灵还小几岁,她也叫艾灵吗?”
孙叔看了眼还在生闷气的林思琪,说道:“艾灵是双魂人,她拥有两个灵魂,其中一个便是她,胧。这也是我们挑选艾灵作为牺牲者的原因。胧是在艾灵十一岁的时候出现的,与艾灵之前的灵魂在思维、习惯上皆不相同。”
好像是精神分裂,熊默心想,点着头表示明白。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这个红衣女孩原来并不是玩家,那他为何会出现在玩家出生地?
林思琪在一边喃喃道:“有两个灵魂也不是你们可以牺牲她的理由啊。”
胧看着熊默,发现他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于是走上前,一把将他的手抓住,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熊默被她的举动弄得很不适,赶忙将手抽开,又不解又尴尬地问道:“你干什么啊?”
“你的手上有血腥味,你杀过人。”胧冷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可熊默看着她的笑意却吓得冒出冷汗,她的笑跟上午在幻境中遇到的那只猫头鹰的笑很像,让熊默不断后退。难道是那只猫头鹰?熊默这才想起,它是被自己用箭刺穿头颅而死的。熊默顿时感到后怕,随后自我安慰道:“我......我没有杀人......它不是人,它是只猫头鹰,而且它当时想杀我!”
胧看他害怕成那样,脸上的笑变成了讥讽,步步紧逼,“杀了人后是不是有一丝快感?”
“我都说了我没杀人!”熊默低吼道。
“杀人。”胧轻声说道,像是恶魔的低语,“是会上瘾的。”
熊默看向孙叔求救,“她是不是有病?耳朵不好还是怎样?”
孙叔笑呵呵地唤了一声胧,胧看着熊默,笑容又变成了期待,转过身,走到孙叔身边,不再逼迫熊默了。
亦邪警惕地看着胧,他是守护神官,胧的一番话让他觉得她很危险。
孙叔看出了亦邪的警惕,于是岔开了话题,“他们怎么还没上来啊,按理说以他们的实力,这时候应该被暗从湖底打飞出来了啊。”
“您可真为他们着想。”胧冷冷说道。
亦邪说道:“亦正在。”
“亦正也在啊,那我就不担心了,我们就在岸上歇一下吧,一会儿暗就会被亦正打跑了。彻夜不眠地找了你那么多天,感觉有些累了。”说着,孙叔笑呵呵地走到一棵大树下,坐在树根上。胧也紧随其后,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可没看出来你担心他们。”
熊默和亦邪面面相觑,亦邪耸了耸肩,刚好他也不想动,而且亦正的实力也得到了孙叔的认证,他便走到孙叔附近的一棵树下坐了下来。熊默站在原地愣了愣,他也没看出来孙叔有多担心艾因艾悦,但他也无能为力,只好平息了林思琪的怒火,带着她坐到了亦邪身边。数米外的胧紧盯着他,把他盯得心里发毛,便偷偷跑到了离胧十多米外的树下。
熊默回味着方才孙叔说的,感叹道:“真是个神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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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潜了约有百米,这才到达湖底。
程风的气球早已没了气,气球的膜紧紧黏住了他的脸,他不仅无法呼吸,连口湖水都不能喝着。眼看他快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在湖底不是因为溺水而窒息死亡的人时,他们穿过了一个类似结界的东西,他感觉身体从水里挣脱出来了,手忙脚乱地将气球戳破,大口呼吸了起来。
亦正和艾因游得太快,气球撞到了湖里的鱼,早早便破裂了,但二人真的能憋气半小时一班,神态自若,跟没事人似的。艾悦虽不及他们二人厉害,但也不至于像程风一样狼狈,深呼吸了一次,便跑到艾因身边,嚷嚷着“让你小心一点,怎么不听呢”。而艾因根本听不进她说的话,跟亦正互瞪着眼,谁也不服谁。
艾灵是最后突破结界的,一来到湖底,全身便散发着微光。
湖底似乎被一个结界框了起来,大概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地方,隔绝了水和光。本就是深百米的湖底,光根本无法穿过深深的湖水射进来,但结界内却十分光亮,从外根本看不见内部的光。
程风呼吸满足后,便开始打量四周。脚下是细沙和石头,结界的四周布满了鲜花,各式各样的都有。鲜花簇拥隔绝出了一条小路,小路尽头有一个五层台阶,台阶之上,一副高贵庄严的棺材摆放在上面。程风看见棺材后不禁渗出了冷汗,他虽然不信鬼神,但他对人的棺材却很敬畏。一方面是因为他妈妈从小教育他死者为大,一方面是他没有见过妈妈的最后一眼,最后一次见到妈妈,就是这样的一副棺木,被亲人们埋葬。
艾灵看见棺木后便缓缓走了过去,她一步一步踏上阶梯,面色沉重,她抚摸着棺木,欲哭无泪。
“艾灵,你回来了。”暗从棺木内钻了出来,跳到了艾灵的肩上,轻声说道。随后便看见了亦正程风与艾因艾悦兄妹,惊呼道:“他们是谁!”
“他们是来找你的。”艾灵轻声回答道。
“找我?”暗斜着眼看四人,疑心道。
亦正和艾因此时已齐步走到了阶梯下,抬着头看着暗。艾因坏笑道:“既然你自己出来了,也不用我们大费周章把你揪出来。”
“口气不小。”暗也露出坏笑。
艾悦走上前,问道:“你知道孙叔在哪吗?”
“孙叔?”暗疑惑道,随后意识到是孙正历,表情变得凶狠,“你们是他什么人!”
“你别问,听我们问就行了。”亦正双手插兜,酷酷地说道。
“欺人太甚了吧?来到我的地盘,能不能对我尊重一点?”暗冷笑着,从艾灵身上跳下,全身包裹着黑光,凶神恶煞一般。
“那我们就比......”亦正看向艾因,说道。
“谁先打倒他。”艾因微微一笑,将剑从腰上拔出,将亦正想说的说完。
暗身上的暗光突然扩散,包裹了整个结界,结界内顿时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作战可是我的强项啊。”亦正得意道。
“可是跟我比,差远了!”艾因不服道。
二人话音刚落,结界内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与武器碰撞的声音。
程风贴着结界的边缘,喃喃道:“这么刺激的战斗,看都不让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