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站起来!”
看着表弟躺在地上一副“我是死狗”的样子,达力恼火至极。他弯下腰,一把抓住哈利胸前用于固定竹子甲片的带子,使劲的摇晃。
这是一个普通的,没多少阳光的清晨,兄弟二人正在修建于房后庭院的沙坑中练习剑术。十秒钟之前,达力在一阵火星中一剑荡开了哈利的小铁剑,让他的胸前空门大开。然后他纵步一跃,将膝盖重重的顶在哈利胸前的护板上,将护板的主人直接撞翻在地。
今天这是哈利第四次被打翻在地。他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索性躺在沙坑中装起了死狗。
反正爬起来还是要被虐,何苦来哉?
哈利觉得训练馆中一些上了中学的少年们都不见得能打得过达力,这货在剑术上的天赋实在是太强了。
尽管只是一些非常基础的剑招和体能上的训练,但达力的力量十足,控制精准,身躯灵活,头脑清醒。一对一格斗的时候,哈利发现达力会制作很多小小的陷阱或者说破绽,引诱大孩子掉进去,从而战胜他们。
这让哈利有些小小的嫉妒。
他单薄,瘦弱,纤细的胳膊更像是一个女孩而不是小男子汉。大概是自身遗传的基因不太好的原因(佩妮坚决不承认她让外甥吃的有那么一点点的少),哈利一直觉得自己缺乏运动天赋。
看看达力吧,明明胖的都快成球了,自己却比他更笨拙!
达力将哈利从沙坑中拖起来,不满的哼了一声。
“下次你找别人陪练去~~”哈利不满意道。
“皮尔斯闭门不出,要不你以为我会找你?你太瘦弱了,哈利。”达力表示他也不喜欢让哈利陪着自己练习。
这小子太瘦弱,没有一点对抗感——每一回都是单方面的吊打,这让达力非常缺乏成就感。
达力好斗,尤其喜欢和比自己强大的学员战斗。他喜欢耐心的寻找对手的弱点,一击致命。他追求那种游走在危险边缘的刺激,肾上腺的临时分泌让他有种真实的幸福。
哈利感觉自己的肋下很痛。他解开护板,掀开衬衣,发现那里满满一片都青了。于是他冲着达力做出一个愤怒的表情。
达力耸耸肩膀,表示自己爱莫能助。男子汉么,摔摔打打的多正常。达力自己被教练和高年级学长们放倒的时候也是很多,可他每回都很快的爬起来,擦掉头上的汗水和疼出来的眼泪水,迅速投入战斗——直到自己累的再也爬不起来为止。
除了第一次,佩妮再也没有去过训练馆。她害怕自己忍受不了宝贝达达不停的在“被放倒——爬起来——再被放倒——再爬起来”这样可怕的循环中往复,索性自欺欺人的认为达达在训练馆过得很好。
就连他们的剑术教练威廉姆先生都被达力的坚韧和勇猛所震惊。威廉姆试图说服弗农姨父让达力接受专业的击剑训练,他认为达力有潜力为英格兰在奥林匹克上为自己的祖国赢得荣誉。
“他就像一只永不疲倦的南非蜜獾,勇猛,顽强,从不畏惧。对手愈加强大,他的表现便愈加完美。这是一个遇强则强的少年,天生便适合闪耀着星光的赛场。”
“达力,去取信。今天——对你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走进客厅后,兄弟两人分道扬镳。哈利轻手轻脚的爬上楼梯,拐向浴室,他要洗澡。而走在后面的达力却被在客厅中看报纸寻找机会的老爹叫住了。
达力有些无奈,他放下了护具和刀剑,穿过厅堂,转身走向门口的信箱。
“走开,走开。”达力扬扬手,轰走站在信箱上的猫头鹰。
信箱中有厚厚的一沓信件,五颜六色的。达力将他们抓在手中,表情有些茫然:这都是二十世纪最后一个十年了,居然还有人在用这么古老的方式进行联络。
如今无线电报都快被淘汰了,好吗?
弗农平时使用的就是一个重量只有三分之二磅的移动电话机,通过无线电波,可以在移动的汽车中向任何距离不超过五十公里范围内的固话和其他移动电话进行通话。某些重要的,带有图像的信息则可以通过一种名叫传真的方式从地球的另一端传递过来。
所以弗农?德思礼几乎不会收到信件。
老妈佩妮倒是有几个关系不错的闺中密友,作为同样的中层社会成员,几个人经常一起逛逛街,吃吃饭,美美容,健健身,做做SPA。但这些阿姨一般也只会使用电话——事实上,邮差往他们家信箱里扔的绝大部分是弗农和佩妮订阅的报纸——泰晤士报,卫报,太阳报。
现在只有一些过去的童年玩伴在互述衷肠的时候才会使用信件。
然而德思礼家几乎没有这样的玩伴。
弗农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人,几乎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和某个二十年不见所谓的“朋友”保持交往——这几乎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所必备的优良品质;至于佩妮——达力一直觉得自己的老妈似乎是在逃避童年,他所有应该叫阿姨的人都是佩妮二十岁之后认识的。
从六年前外婆承蒙上帝召唤之后,达力觉得自己家同过去的最后一丝联系也中断了。整整六年时间,没有任何来自母亲那边亲戚的消息。
达力没有想过这封信会是他和哈利自己的。
别开玩笑了,兄弟两人这辈子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女贞路及附近的几个街区,连整个小惠金的一半面积都占不到。认识的人基本上都可以说是邻居——同学既没有转学的,也没有移民的或者因为其他杂七杂八去外地的。对于年龄不超过十岁的孩子们来说,有什么事情通过邮差不如自己直接敲门来得方便。
唯一的可能就是……
“妈妈!我的申请书被斯梅廷中学通过了!”
达力走进客厅,将一大摞新送到的报纸扔在地毯上,举着信大声的嚷嚷起来。
“哈!我就知道,达力,干得不错!”
弗农从沙发中弹起来,欢快的搂住儿子,发自内心的赞美。佩妮则像风一样从厨房中冲出来,使劲的将达力搂进怀中,又揉又亲。
“妈妈!”
达力挣扎着离开了佩妮的魔掌。
“哦,达达,我真的??????真的??????真的??????”佩妮激动地语无伦次,她的声音渐渐地哽咽,大大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妈妈~~”达力走上前,轻轻的抱住母亲,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激动。
然后他看到老爸也在偷偷抹眼睛。
这是英国最好的公学(中学)之一,虽然比不上最最顶级的西敏和伊顿,但相比较于皇家罗素,这所学校是完全可以分庭抗礼的。
学校的本部,位于东南部靠近海岸的布莱顿。那里气候宜人,环境优雅。学校无论从硬件设施还是师资力量上来说,都堪称雄厚。最为关键的是,它毗邻全英格兰最为顶级的女子中学罗婷,运气好的话,可以交往到一个真正上流社会家庭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