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一处颇为热闹的小城,小蝶和爹爹扶着娘亲下了马车,站在一家客栈门口等薛曲出来。等了一会儿,是薛曲家的小厮从客栈中出来,面色不好地对小蝶一家三口拱手道:“唉,天灾势必惹出人祸,如今这路上都是往皇城那边赶的。早就没房间了。月姑娘,我家少爷,还是不肯出来。你去看看吧。”
小蝶娘亲对着她点了点头,小蝶有点不放心地看了看娘亲白惨惨的脸,紧紧蹭了娘亲的脸一下,就进了客栈。
一进客栈,小蝶差点没被挤昏过去。那老板模样的人站在柜台后,又焦虑又洋洋得意地大声嚷嚷:“说了多少遍了,没房间了!马鹏草房也没了!有这功夫,不如赶紧赶路,下一家客栈可离得远着呢!”
“就是离得远才走不动了!我们这都走了多少天了!再走,我家老娘孩子就都冻死了!”
“就是啊!我刚才看见你们家的伙计带着一伙穿的轻飘飘衣裳的人上楼去。怎么这一会儿就说突然没房间了!”
“老板!你要是敢狗眼看人低,跟我玩儿心眼儿,我今天一定砸了你这客栈!”
小蝶被吵嚷的人声,吵得头晕眼花。她努力找,也没看到薛曲。
其实她倒是不担心薛曲,那个家伙看起来沉默寡言,但其实一肚子鬼主意。
就在小蝶即将被挤得要哭出来的时候,客栈里突然静了下来。
小蝶随着人群热切地目光看过去,就看见了薛曲,还有一位穿着大红长袍,眼带桃花的贵公子。他们两个人站在二楼长廊,倚着栏杆,不知看了多久热闹了。见终于被人发现了,那红衣公子轻佻地哼哼了一声,开口道:“这里的确没房间了,各位如不信的话,可以上来看看。”
人群里开始有人蠢蠢欲动,红衣公子的身后突然又出现了好多穿着青色长袍与白色长袍,手拿佩剑的人。看起来很是不简单。于是刚刚蠢蠢欲动起来的人群,又迅速安静了下来。
“在下知各位都不易,为了弥补诸位的损失,在下愿无私地助大家一臂之力。”
话音一落,一位青衣道爷上前来,也没见他是如何做的,他只是大袖一挥,无数的金叶子就这样飞落下来。
人群再次激昂起来,红衣公子见状眼中满是嘲讽与蔑视:“诸位如果满意了,还请尽快离开吧,再不赶路,可就要天黑了。”
还是有人贪心十足地妄图再多索要一些这意外之财,但随即便被那些冷面道爷齐齐挥剑飞落下来的气势吓得一愣,乖乖离开了。
客栈里终于安静下来,看着一些真的无法再赶路的人,就这样在外面准备过夜,小蝶很是不忍。外面这么冷,嗣冬妖到处作祟,她实在担心会有人受伤。
薛曲早就看到了小蝶,小蝶站在客栈门口,正在轻轻叹气。
薛曲正欲去找她,红衣公子轻佻地调侃道:“薛小公子的心上人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但看她刚刚寻你的模样,倒是有着一副坚韧不折的韧性在。是个好姑娘,薛小公子有福气。”
薛曲脸上带笑,恭敬十足道:“此次多亏殿下出手相助,薛曲感激不尽。”
红衣公子挑挑眉,冷哼道:“别这么假客气,我的鸡皮疙瘩都被你膈应出来了。”
薛曲还是笑容不减,行礼后,便下楼去了。
红衣公子看着薛曲给小蝶披上披风,温柔呵护的模样,有些嫉妒地噘起了嘴。
“瓷音。”
“臣在。二殿下有何吩咐?”
“待本王大业得成,本王要你将那个姑娘给本王炼成丹,然后再将薛曲抓来,本王要他看着,本王将那丹吃下去。”
瓷音站在大明王朝的二皇子白轻身后的侧方,半个身子都在暗处,闻言恭敬回道:“是。”
小蝶扶着娘亲坐下,娘亲看了看房间,有些不敢相信:“曲儿真是好本事,竟然能帮我们定下这么好的房间。”
小蝶见娘亲精神恢复了不少,遂笑眯眯地抱着娘亲撒娇道:“只能说是女儿我太有福气了,去到哪儿都能碰上好事儿。薛曲那个家伙不过是占了女儿的好处。阿娘还是多关心关心女儿我吧。”
美娘亲忍俊不禁,捏起了小蝶脸上的肉,眯着眼睛八卦道:“的确是占了你的光。要不是曲儿心里有你,我和你爹爹说不定还在极暮镇发愁呢。”
小蝶脸上的笑立刻消失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口无遮拦。傻娘亲。”
天气不好,天黑的极快。小蝶看着娘亲把饭都吃完,服侍她睡下,便自个儿也打算睡了。爹爹在楼下和薛曲喝酒去了,小蝶便自作主张和爹爹换了房间,打算和娘亲一起睡。
结果她刚刚要吹灭蜡烛,门就被敲响了。
“谁啊?”
小蝶拉开门,门前是一位青衣的公子。
“你是?”
“炼丹师,瓷音。”
小蝶狐疑的眨眨眼:“那个,你找谁啊?”
瓷音看着小蝶的眼睛,见其中的色彩与月泱完全不同,不由得充满了困惑。
“请问,姑娘可认识月泱?”
月泱……好像在哪里听过……
“不认得。”小蝶乖乖地摇了头。
见眼前这位仙气飘飘的公子看着自己不说话,小蝶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
瓷音突然出手将小蝶劈晕了。瓷音抱起小蝶,走进了前方,那里一片漆黑。
小蝶躺在瓷音的床上,乖乖地模样看着就让人不忍,瓷音站在床前,静静看着她扬起的嘴角。
待看到她颈间有物什似乎在发光,瓷音手指轻轻一挑,那物什就被他扯了下来。
是一块玉。
瓷音嘴角倏忽间扬了起来。果不其然,就是你。如今这模样可是又去轮回道走了一遭。唉,你也真够可怜的。
瓷音房中没有点蜡烛,应该很黑,可是又不知何故,房间处处散着荧光,依然可让人轻而易举地视物。
瓷音将那玉毫不留情地往房间一角砸去,玉裂开,一朵彩蝶振翅飞了起来。彩蝶翅膀仿若是透明的,散发着同样的荧光。
“她为何变成如今模样。蝴蝶。”
彩蝶飞了飞,落到小蝶轻轻搭在自己腹间的手上,清幽的声音细细响起。
“待我醒来时,她已是如此模样。究竟为何,我亦不知。”
瓷音单手抚上小蝶额头,闭上眼看了一下她的灵识,果然看到了一朵散发着皎洁银辉的白莲。只是那白莲,如今只剩微弱的灵力,似乎很快就要枯萎散去。
“竟真只是一具肉体凡胎。她到底是何来历。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在客栈外过夜的人,夜半时分似乎皆被一阵仿若哭声的声音吵醒了。刚开始大家都以为是风声,直到那哭声越来越近,似乎随着风而来,即将要与人面对面。
白玉人与相思站在客栈外,看着被极重阴气笼罩着的客栈,神色清冷。
“师父……”
“是被死气吸引而来的地下死灵。这间客栈里的人,活不到破晓黎明。”
皆已入梦中的人们,似乎都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轻轻的“叮叮”声。那声音很轻,仿佛响在耳边,又仿佛响在房外,很令人心悸,令人十分不舒服。
相思有些怕了,她悄悄拉住白玉人的大袖,颤声道:“是谁?谁要杀他们?”
白玉人掐指算了算,眼中突现惊诧:“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