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冷儿床边,不时的用着湿毛巾给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眼底的担忧一点都没有想过,夕阳西下,日落的光辉撒在窗户上,余晖透过窗户纸悄悄的走了进来。
一直昏睡着的冷儿,慢慢的睁开了双眼,一双眼睛四处的看着,她看见的,不是阴暗潮湿的牢房,不是充斥着血腥味的地牢,而是一个简单的小卧房,就像是在魅雪阁中,洛承欢的小院一样,雅致,简单。
身上那刺骨的疼痛,也没有那么明显了,她觉得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转眸看向其他的地方,在一个点突然停顿了下来,是她看错了吗?还是她快要死了,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的幻想。
“感觉怎么样?”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冷儿怔怔的看着洛承欢,看着洛承欢刚才唇瓣微动,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梦中的一切也都是真的,她真的得救了,真的挺过来了,小姐真的来救她了。
冷儿心中止不住的激动,可是脑海里却依旧闪现着那时在牢房的画面,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身子,看着洛承欢想要说什么,可是挪动了一下身子,动了一下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踌躇之下,冷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想要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被子里面,可是当她抬手想要拉被子的时候,手腕上传来了一股刺骨的疼痛,这些疼痛不但没有让她如何,而是让她想起了那些她最不愿意想起的一幕。
那一夜,不堪回首的回忆,那些人喘着的粗气,说过的话,如潮水一般,转眼间,占据了她整个内心,盘踞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抬头看着洛承欢,哽咽的说着:“小姐,我好脏,我真的好脏呀。”
如同梦中的呢喃一般,丝毫不顾及身上的疼痛,将自己整个身子蜷缩起来,抱膝坐在床的一角,背靠着墙面,身子不时的抽动着,隐忍的哽咽声更是直直的传入洛承欢的耳朵里。
那些惊恐的回忆,那些痛苦的回忆一步又一步的向她扑来,快要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她以为她拥有了全世界,可是当她乐滋滋的时候,上帝就好像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发了疯似的撕扯着自己手腕上的纱布,抬手将自己的衣袖撩开,将裤腿一下子挽了起来,看着手臂上,腿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迹,那刺眼的印记,宛若一道惊雷,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幻想彻底打碎。
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不是梦,如果是梦的话,自己身上的这些痕迹怎么会有,自己怎么会那么的痛苦,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好脏,真的好脏,她害怕别人看她的目光,害怕被人注视着,心里莫名的自卑了起来,她更加不想要让洛承欢看见自己的这个鬼样子,洛承欢是她最在乎的人,也是她给了自己生命,给了自己这一切。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她倒不如死在地牢里,也好过如今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来的痛快,用手挡住自己的脸,死命的挡着,嘴里一直喃喃着:“小姐,求求你不要看我,让我去死吧!我好脏,让我去死吧。”
看见往日活泼开朗的冷儿变成了这副模样,洛承欢的心比谁都要疼,冷儿在乎她,她何尝不是?她从来没有把冷儿当成自己的婢女过,因为她觉得人与人之间都是平等的,而且冷儿给了她从未拥有的温暖,无论她有权还是无权,她都一直忠心耿耿的待在她的身边,对自己始终如一。
甚至是有人欺负着自己,哪怕是自己害怕,也绝对不会丢下她不管,而是用自己的小身板站在她的前面,挡下了一切的毒打,如果她前半生已经受尽了苦楚,那么冷儿的前半生,跟了她这样的一个主子,她受的委屈,受的苦楚不比自己少多少,或许比自己还要多。
洛承欢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小心翼翼的想要保护一个女孩,想要保护她的天真,她的单纯,可是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念头,她都没有办法达到,让那个女孩被这污秽的尘世沾染。
冷儿不愿意让洛承欢看见自己的这一副鬼样子,更没有一丝一毫的勇气来面对她,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脏,那么的不堪,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了跟在洛承欢身边的资格,一个死去了贞洁的人,还有什么用,那么的低贱。
洛承欢轻手轻脚的来到冷儿的身边,将冷儿拥入自己的怀中,给她温暖,安抚着她。
“不要——”感受到了洛承欢的怀抱,冷儿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眼底是那么的绝望,可是对于洛承欢,她却是没有了挣扎的勇气,经历了这么多,再次被洛承欢拥入怀中,她感受到了无比的温暖。
对于冷儿来说,洛承欢就像她的姐姐一样,给了她一切,哪怕是再苦,再难,都会为了自己着想。而对于洛承欢来说,冷儿就像是她的亲妹妹一样,她想要保护她,保护她一辈子,甚至是以后送她风光的出嫁,自己就是她的娘家人了。
“冷儿,你在怕什么?我来了,没有人再敢打你,再敢欺负你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再也不会。”洛承欢看着冷儿一脸认真的说着。
冷儿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颗一颗的滑落,模糊了双眼,她捂住的低垂着脑袋,口中呢喃着:“我好脏,小姐,求求你,杀了我吧,我不想这样窝囊的活着,我不想你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
闻言,洛承欢呼吸一滞,原来是因为这个,这个傻丫头,自己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还要担心她,不知道究竟是该骂她傻,还是骂她太固执了。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抱着冷儿。
“你不脏,我的冷儿最干净了,我的冷儿是最坚强的,冷儿一切都过去了,那些侮辱你的人我也找到了,全部由你决定他们的生死。”说到这里,洛承欢将冷儿拉起来,让她和自己对视着。
“冷儿,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都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从未把你当成婢女,而是把你当成了我的妹妹,我就是你的姐姐。就当我这个做姐姐求求你,冷儿不要放弃,你还有我,就算其他人都离开你了,还有我。”
“以前都是你陪着我,现在就由我这个不称职的姐姐来陪着你,保护你,我洛承欢从来没有求过一个人,但是冷儿,我求你,不要放弃,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就只有你和父亲了,你真的忍心离开我吗?”
推心置腹的和冷儿说着,语言放到了最轻,最柔,眼底因为这些话,有了些许闪光,洛承欢觉得,异世走了一遭,她发现自己的心真的硬不起来了,她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害怕,害怕冷儿放弃,好怕自己所在乎的人离开她。
听到洛承欢这话,冷儿空洞的眼眸中有了丝丝生气,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看着洛承欢此时的表情,看着这样的洛承欢,这是冷儿从来没有见过的洛承欢,但是看着她眼底那一抹认真的神色,终于,冷儿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躯壳,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小姐……”冷儿看着洛承欢,一头扎进洛承欢的怀里,抱着她失声痛哭着,好似要把这些天所受的苦楚都哭出来,死死的攥着洛承欢的衣襟,小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以后有我在,你是我洛承欢的妹妹,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胆敢欺负你者,杀无赦!”洛承欢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底那骇人的杀意浮现,这一次她绝对不会放过参与这一件事情的所有人。
首当其冲的便是李玉母女,看来是自己给她们的教训太小了,太少了,是自己太放纵她们,所以她们才胆敢联合外人将冷儿诓骗出去,在处理李玉母女之前,首先是先将冷儿的伤养好,其他的那些人,已经在她的掌控之中了,这一次她断不会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