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散尽,马蹄止息。
一眼的见一女子提着一篮香蜡向小石山走去。目视前方,过二人身旁未瞧一眼。
秋奇瞧的仔细。他平生阅女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头上青丝,挽就小螺髻;眉似柳叶两弯清,面如傅粉红色;细细银牙藏小口,两耳银环分左右,十指尖如三春嫩笋。当得倾国倾城貌!
秋奇抬脚轻踹看呆了的李义礼,发问着:“义礼,你可记得昨夜那锁阳县令怎么说的?”
“他说牟公子这几日为筹备大婚的事已经外出了。”李义礼还是看着那女人背影说。
“不是这句,与故梅庄无关。”
秋奇摇头。
“他说门族仅有两个门将,将军得占其一,足见将军几年来戍卫落雁群山之功绩。”李义礼随口说。
秋奇又摇了摇头,才说:“昨夜一个女人扑到我怀里给我斟酒,那县令说我怀里的是这城里最妙龄最白皙最动情的女子。现在看来我被骗了。”
“被骗得还不轻。”李义礼一旁补充。
“是啊!眼前这个才是真正得妙龄真正得白皙真正得动情。但是。唉~”秋奇没来由的叹了一口气,令李义礼侧目。
秋奇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长着:
“义礼,我长你三岁,军营里也对你不无照顾。自认可为你兄长,此时此地教你一道理。”
“怎讲?”李义礼开始认真倾听起来。
“男人都喜欢漂亮女人,甚至还不止一个两个。但太漂亮的女人是不能喜欢的。连看也不要看一眼,不然一辈子就交代过去了,从此行尸走肉。眼前这女人其实和丑女没什么两样,因为都是不能看的。一个看了没命,一个看了倒胃口。”
“难道这女人就嫁不了人吗?”李义礼很疑惑。
“可以嫁人,简直太可以嫁了!”秋奇突然激动了,脑袋歪向一边在看她:
“这女人如果要你娶她你肯定当天就找媒婆把婚期订了。但也要知道以后的日子你可不会太好过,就算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免不了要遭殃。自古红颜如祸水,女人就是祸水!”
秋奇挥了挥马鞭,说:“可以走了,我倒要看看那山里有什么鬼怪。若真是躲了傀奇营来这的南蛮我回去非叫他们跳漓江不可。”
…………
这里已是城外远郊,秋奇顺着小路踏马行进林间深处。
风渐止,叶子沙沙声停了,鸟儿也不再叫。
四周围立刻静了下来。
前面一片桃林,小溪旁有个小小的庙宇。崇山峻岭,风景幽绝。令秋奇很不自在的是这样的幽静所在面前的庙宇居然塌了。砖墙在地上砸出的土还很新。秋奇看着稀碎的黑漆大匾,能够辨出是“山神“二字。
李义礼从前面折返回来,叹了口气,说:“四周除了这新塌的山神庙就再无其他古怪。”
秋奇摸了摸脸上伤疤,他每次遇上摸不透或者很能引起兴致的事情都会习惯摸着这条伤疤。
“嘿,奇了怪了!”
李义礼上前于这片废墟上摸索了好一会儿,说:“将军,昨夜我睡时并未感到地震。竟就这么塌了,怕是有邪祟作孽。”
秋奇笑着:“邪祟伤人倒是听过,但要弄塌这神仙庙宇千百年来倒是头回听说。”
李义礼摇头不解,疑惑着:“将军的意思是……”
“还是人!”秋奇万分笃定着。“只是这人可能不太一般。”
李义礼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秋奇身后便又住了口。他看到先前议论的漂亮女人果然跟了上来。她体态轻盈,每一步都迈的很小,慢慢地缓缓地就到了废墟跟前。至始至终脸上都没表现出惊讶的神采。如果是别人看见了到没什么,或认为她早就知道山神庙塌了或认为她是个瞎子。但对秋奇来说瞧着实在烦躁,这女人如一潭死水般,狂风漫卷而过竟然都能惊不起一丝涟漪!完全没有道理!
他当即抽出马上佩剑,一道冷光耀人双眼,金铁交鸣声分外刺耳。宝剑翻转间秋奇就于马上一剑抵住女子的脖颈。说:
“你是瞎子?”
“一路走来自然不是。”
“那你早知道这里塌了?”
“奴家这几日都来,今早上方才得见。”说罢,脖子上那利剑她并不在意似的,开始轻轻翻动篮子里的香蜡。
“姑娘真是生的美貌啊!”
“蒲柳之质罢了。”
可以看出山神庙并不大。无论在哪你都会发现:山中庙宇其实都很小,碍于人力物力并不能很好的在深山老林里发挥。人们都习惯把寺庙往小里造。所以,屋子小了,总不可避免会把院子修大点。
秋奇归剑入鞘,不无好奇道:“义礼,这院子够气派的。你说这能站多少人?”
李义礼大概早就想过,道:“调二千五百人就能填满。”
“错。”女子缓缓道:“能站四千人。开年初一大院的香客从未下过这量。”
大院正中立着一漆黑的香炉,里面全是成堆的香灰和插着已经快挤不进去的残蜡。这已经是院子里唯一还立起来的物件,她提那一篮香蜡走了过去,显然不想浪费香和蜡。
秋奇喊道:“几日都来,姑娘家里出事了吗?”
参拜完毕,她转身竟眼含热泪,手娟轻轻擦拭后冲二人各揖一礼。才道:“奴家名唤玉姑,我家良人几日前为筹备我们大婚的事已经进到这山里了。”
“唉!”李义礼长叹一口气,扭头望着大山。秋奇更是看乐了,笑道:“嘿,那牟公子怎么还跑到深山老林里。难道姑娘喜欢吃这山中的野味儿?”
“公子你怎知我家良人名姓?”玉姑问道。
秋奇随口应道:“这几日我二人在故梅庄做客,只有锁阳最俊的牟公子才配得上姑娘。”
玉姑松了口气道:“若是如此事情就好办了。实不相瞒,我家良人进这山中已有好几日。民女想恳请二位将爷派些许兵马到这山中找上一找。”
秋奇并不答话,摩挲着脸上的伤疤思索片刻。才道:“这事情故梅庄那边知道吗?”
玉姑道:“故梅庄内的庄客和家老到都是知道,但他们并不担心,寻夫人更是很少过问。”
秋奇问道:“这是为什么?”
玉姑道:“大约是四年前,西边无主之地有一群流寇翻越群山来了锁阳城。位置大概就在这山路往里走两个时辰地方。那时锁阳闹得人心惶惶,家家都磨好锄头和菜刀。官府加强戒备,并且贴出告示,说这山中流寇不过八十人,叫全城百姓不要太过惊慌。这自然收效甚微,毕竟那些人都住自己家门口了。一时之间,就开始有人说山中流寇有八百人,然后又说其实有八千。最后所有人都说其实山中有不下十万伪装成流寇的敌国兵马,他们已经绕过了歌阳城,等整顿好后屠了锁阳城继而北上攻下武成。慢慢地商家不经商,农户不种地。后来,那天日出,起了大雾。我家良人提把剑由庄客们送到了这座山脚下。等再看到他时已日薄西山,身上遍布血淋淋地伤痕。他并没有先回故梅庄,而是带人去了棺材铺。是的,給那群已经死去的流寇准备棺材,一共只有二十八口。”
秋奇听着一直都在反复揉搓脸上伤疤,听到后来他激动得都能把伤疤抠下来。最后才咳嗽一声理好思绪,道:“既是如此,玉姑姑娘就更不应担心了。”
玉姑望着倒塌的山神庙,秀眉紧蹙,双眸倒映地全是眼前倒塌的山神庙。显然,秋奇刚刚的话她没有听进去。在这残堆前似在低语地言道:“塌了。已经塌了。”
“谁?什么塌了?山神庙吗?”秋奇问道。
玉姑转身深深地凝视他,道:“将军有所不知,这座山神庙来历不小。是一百多年前由九霄之一的智霄打捞沉积海底千年的铁木所建。就算是周极殿也难有这小小庙宇坚韧。百年的山神庙塌,山中怕是会有大事发生。”
秋奇陷入了沉思,打量着面前这女人话语的真实性。不过一旁的李义礼拔出刀砍在房梁上,登时!佩刀弹出甩在地上。房梁表面全无丝毫伤痕。
好久,秋奇才开出口,“既然如此,我今日便书信一封快马送往周极殿。调个几千兵马来,姑娘以为如何?”
玉姑秀眉微蹙,又一揖礼小心道:“那便多谢将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