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坐在那儿一脸笑容,雍容华贵,大方得体,完全一副国母架势。
苏瑾瑜瞧着,不禁心中莞尔,若自己不是重生一回,在这个女人面前还真的是不够看的。说好听点,是不够看,说难听点,她就是个跳梁小丑,上不来台面。
自己当年那副没心没肺的心肠,又怎能斗过这群女人?
四妃八嫔已经向皇后请完安,苏瑾瑜不敢耽搁,连忙上前,向四妃道万福。
其她人暂且没开口,站在首位的左贤妃这只出头鸟,再次枪先开口:“这不是苏姐姐吗?苏姐姐也在这儿呢!”
苏瑾瑜听见左贤妃这称呼,就不敢多言了。
她进宫比宫内任何妃嫔都要早了三年,按大泰选妃标准,女子到了十五岁可谈婚,十八岁才能论嫁。
因为在大泰皇室中人看来,女子只有在十八岁时才是最美,最标致的。这如花的年龄,嫁人最好。
因此,王皇后跟其她妃子哪一个不是十八岁入的宫,只有苏瑾瑜十五便入了这深宫内。
苏瑾瑜是个特例,而她特例的地方太多,这才招人眼,招人恨。
深知自己如今的地位,苏瑾瑜只能俯首做小,非如此不可。
但其实,苏瑾瑜今年二十有一,比良妃、淑妃、德妃分别小了三、二、四岁,比皇后更是小了五岁。
因此,晓得苏瑾瑜年龄的其她三妃皆是一笑,没出口。
只有王皇后在看了一眼苏瑾瑜后,笑着对左贤妃道:“没想到莹儿妹妹竟见过苏妹妹了,不过,你这称呼可是错了,她可是与你同岁,还小个三月。”
王皇后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一脸得体笑容,仿佛压根没给任何人使绊子。
“……”左贤妃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皇后的话一完,她就僵那儿了,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苏瑾瑜不曾想王皇后竟来了这么一茬,连忙向左贤妃行了个礼,赔不是。
还没来得及启口,那边原先一直不动声色的的温良妃,这时竟笑吟吟地走上前,宽慰起左贤妃来了:“妹妹莫气,苏妹妹想必也是冷宫待久了,不知者不罪。”
温良妃本想当个和事老,可如今当宠的左贤妃可不买她这个账,直接冷个脸,冷哼,“不知?我看她是故意戏弄本宫!”
苏瑾瑜一听这话,连忙解释:“娘娘容美,昭容昨日见到娘娘,深以为娘娘不过舞象……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娘娘海涵。”
左贤妃咬牙不语,想来这气,一时半会儿是消不下去了。
而王皇后看在眼里,心下一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倒要看看苏瑾瑜到底想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心里想看戏,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好了,好了,别都站着啊!坐下来说话,锦瑟,看茶。”
茶上来后,这出宫廷女人戏就正式上演了,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唠着。
苏瑾瑜只是默不作声地坐在旁边,淡淡地看着这些。直到温良妃突然往她这边一瞥,笑着说:“苏妹妹身子可好,瞧这脸色。”
苏瑾瑜站起身微微施礼,“劳温姐姐挂念……”
温良妃一见苏瑾瑜竟站起身向她施礼,连忙走过去,扶她一把,启口:“自家姐妹,姐姐问个好,妹妹这边也要施礼啊!姐姐可担不起。”
温良妃一靠近苏瑾瑜,熟悉的花香味扑面而来,苏瑾瑜连忙低下了头,屏住呼吸。
她怕自己眼中的恨意太浓,被人察觉,她怕不屏住呼吸,闻多几口这人身上的香味就要当场吐出来。
温良妃是个爱花之人,她住的宫内种满了各种花卉,可真的是到了不入宫门,便能闻尽百花香的地步。
时间一久,温良妃的身上,自然也沾了百花的香味儿。
以前,苏瑾瑜甚是喜欢温良妃身上的香味,如今再闻,却是觉得,这哪里是什么花香,这根本就是她那个未出世孩儿的血腥味!
这一出下来,苏瑾瑜的脸色顿时有些苍白。
这些日子,她本就有心折腾自己的身子,让自己脸色看起来羸弱不堪,气体虚弱的样子。
如今,在见到这个上辈子把她耍得团团转,自己还傻啦吧唧一个劲帮忙的温良妃,苏瑾瑜这心中若不气,脸色要能好,那还真的是天下大怪了。
苏瑾瑜现在恨不得拿起腿边的楠木椅砸死面前这个表面温良,内心丑恶的温良妃。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她要是真这么做了,她冷宫三年的忍耐,这些日子的大寒之苦,岂不是白受了?
最主要的是,她要真这么做了,她的哥哥怎么办,莲姨怎么办?
各种思量间,苏瑾瑜大方得体地回了一句:“姐姐说笑,妹妹如今只是个昭容,姐姐怎会担不起。姐姐说这话,是怜惜妹妹,妹妹又怎么能不知个好歹,不知进退呢!妹妹这身子是报应……”
报应?
苏瑾瑜说出这个词时,其她人都竖起了耳朵,看向她。
只见苏瑾瑜拿出锦帕,哀泣地擦了一下眼角,徐徐道来:“妹妹当年未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儿,这是那孩子在怨我这个做娘的呢!自从那孩子走了后,妹妹每夜都梦见那孩子,满身水迹,叫我这个杀人凶手……偿命。”
苏瑾瑜最后‘偿命’两个字,是看着温良妃说的,声音轻飘飘,阴深深,硬是让温良妃打了一个冷战,僵着脸笑了一下,“妹妹怎么会这么想,你哪里是什么杀人凶手。”
苏瑾瑜便摇头道:“妹妹没保护好他,令他五月便早早离去,又怎不是杀人凶手。因此,他怨我,也是怨对了。”
这话说完,温良妃这边也恢复过来,抓着苏瑾瑜的手,一脸紧张,“妹妹,可不能这般想。妹妹还这么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苏瑾瑜听了,淡淡一笑,没接话。
她今个儿的话,说到这也就行了。她就不信,一个无辜的生命,现在的温良妃心中就没个疙瘩,若她没记错,她腹中的孩子,是温良妃第一次害死的生命。
往往,第一次都会埋下深刻的记忆的。
温良妃因心中这个疙瘩,难受了,苏瑾瑜心中也舒爽了不少,再看王皇后看着温良妃的脸色,苏瑾瑜觉得,她想要的效果,也达到了。
她这几日的行为跟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告诉王皇后,她要站在王皇后这边,要与王皇后统一战线。
今日,不管王皇后是不是已然猜到苏瑾瑜的孩子就是温良妃所害,或者会不会因为刚才这一茬儿,已经怀疑温良妃就是当时害她落水,失了孩子的幕后凶手。
单就看温良妃刚才对她这股热乎劲,明显就是想拉她站到自己身边的样子,王皇后这边也绝不会视而不见。
苏瑾瑜知道,她想要达到的目的,终于迈出了一步!
见好就收,是后宫内的生存之道之一。
因此,她不再多语,坐在楠木椅上,听着妃嫔们说话,偶尔插一句,不拔尖,也不落人后。
一转眼,已过几柱香的时间,妃嫔们起身,准备跟皇后告辞,殿外一道尖锐的声音竟突然响起……“皇上驾到。”
皇上来了,这刚起身预备离去的妃嫔们,也不走了,一道随着皇后迎圣驾。
刚走出殿外,皇帝已自行下了辇毂,入宣殿而来。
众妃一见,立刻行跪拜之礼。
皇帝一瞧,自己的四妃九嫔都在这儿呢,甚是欣喜,大手一挥,笑着亲手扶起迎在最前方的皇后,一边还对皇后身边的妃嫔们说着:“爱妃们不用多礼!”
皇帝身着上玄下红底龙纹便服,瞧他这身打扮就知道这是刚下完朝换身衣服,便往这儿来了。
皇帝这会儿来未央宫,王皇后脸上虽笑,心却冷得很。
什么时候不来,非赶着这会儿过来,皇帝来看谁的,有点眼力劲儿的都能瞧个明白。
“还是皇后这里热闹啊!”
王皇后由着皇帝扶起自己,微微抬头,再对上皇帝的眼神,微微一笑,得体地回了一句:“皇上笑话臣妾了,左不过无事,与妹妹们闲话家常罢了。”
皇帝与王皇后说话时,苏瑾瑜一直默默站在一旁,再次相见,苏瑾瑜发现自己这颗心竟没了上辈子那种热切的触动。
苏瑾瑜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不断在心里自问,还爱他吗?恨他吗?
直到随着众人转回殿内,听见左贤妃娇滴滴地说了一句:“皇上,您眼中只有姐姐,都看不见我们了。”
皇帝回道:“爱妃,这莫不是在吃醋。”
左贤妃脸颊微红,低头羞态,露出了小女人姿态,不依地娇吟,“皇上……”
皇帝轻笑出声。
苏瑾瑜才觉心中酸苦,爱恨交加。
脑海里不断上演着前世的一幕幕,眼睁睁看着自己爱了一世,毁了她一生的男人,在她面前跟另一堆女人打情骂俏。
忽然,苏瑾瑜笑了一下,想开了不少。
不管是爱,还是恨,在这富丽堂皇的深宫大院,爱,就是错,只有恨,才能让人活下去。
死而复生时,她也曾想,看看能不能逃离皇宫,可是就算逃离了又能怎样,她的兄长是西北元帅,手握兵权,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就算这些都成了,那她的孩儿呢!害死她孩儿的这个仇,就不报了吗?
因此,单凭这点,苏瑾瑜在冷宫时便已直接把这种荒谬的想法放下了。
且不论上辈子害了她一生的仇人,单说今世她的孩儿已被害,害她孩儿的凶手,自个如今知晓,却不报,岂不枉为人母!
便在这时,皇帝忽然起身,走到苏瑾瑜面前,挑起一直低着头的苏瑾瑜下颚……
苏瑾瑜此时正想事想的出神,忽被人触摸,吓得直接挥开了帝王的手。
“大胆,苏昭容,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左贤妃反应最快,抓住机会立刻训斥起来。
霎时间,殿内静了下来。
苏瑾瑜也深知刚才自个出神,那一甩手,冒犯圣言,吓得俯首跪地,全身颤抖。
殿内,除了如今宠妃左贤妃一直喋喋不休训斥着苏瑾瑜时,有点眼力劲的都没开口说话,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皇后都没有开口,哪里轮得到你一个所谓的四妃之首?
瞧着左贤妃那越说越有劲的样子,其她妃嫔都忍不住心中讥笑:这左贤妃比苏瑾瑜当宠时,竟还要蠢上三分。
看来这贤妃位置真的是不好坐啊!
也不想想,说好听点,你是皇帝的妃子,说难听点,你就是个妾,人家正主儿是十六凤辇从皇宫正门抬进来的,你不过就是个从侧门选秀出来的一个填房。在这里瞎嚷嚷,太把自个当一回事了。
想来,这左贤妃也不过如此而已!
其她妃嫔都在翘首以盼,等着看左贤妃的笑话时,只有温良妃跟王皇后一直注意着帝王的神色。
只是,帝王面色虽无常,眼中的心疼却一闪而过。就算细微,但还是被温良妃与王皇后尽数捕捉到了。
皇帝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苏瑾瑜,心中百感交集,却无法言语,只能淡淡说一句:“起来吧,朕恕你无罪。”
苏瑾瑜起身后,瞧了一眼皇帝的神情,尔后看他带着面具与其她妃嫔们嬉笑言语,不禁想笑……
仅止一眼后,苏瑾瑜便低下头,不忍再看,她怕自己看久了,会忍不住冲上前,问一句:公孙昊,你这样活着,不累吗?
三皇五帝,并不是任何皇帝都可以像秦始皇那般无法无天的……
大泰皇帝国姓公孙,名昊,今年已过而立,三十有余,乃大泰第五任帝君,五岁登基,十六岁束发立后,娶得是两代元老王丞相之女,与王皇后相敬如宾十五载。
幼主登基,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
内左右丞相把持朝政,外有苏氏手握兵权。
如今,右丞相已除,皇帝所想的也不过是拿回兵权,除去左丞相,护卫皇权。
然而,他这点心思,王皇后看明白了,西北大元帅苏瑾轩到最后也看明白了,可惜为时晚矣!
就算已晚,这个愚忠的男人依旧在最后时刻,愿意为公孙家献上性命,只恳求帝王保住唯一的妹妹。
然而,他怎么都没想到,他这边一死,那边苏瑾瑜就自个吊死在未央宫门前。
上辈子,苏瑾瑜冲动一生,糊涂一世,死了都没看懂这其中的道理,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苏氏一家真的为他公孙家的江山坐实了一门忠烈的椅子。
如今的苏瑾瑜若不是有人点醒她,她还在不知所云,尚不明白这皇权中的厉害关系。
这辈子她能看明白,全因一人。
李德开,跟了两代皇帝的近身太监。
想到这人,苏瑾瑜不禁看向皇帝如今身边的公公,王喜贵,这两人……
苏瑾瑜在心中掂量了一下,最终觉得,王喜贵还有用,不过李德开却值得深交。
“苏妹妹,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苏瑾瑜这次想问题,可没出神,刚才那种错若再犯,被有心人抓着,她可有得是被奸人陷害的时候。
因此,当温良妃此时重提老话,紧张地看着苏瑾瑜说出这句话时,苏瑾瑜立刻做出了反应,“劳姐姐挂心,无大碍的。”
不拔尖,不冒头。
温良妃说这话时,虽是对苏瑾瑜说,但是一直留心坐在上首的皇帝,见他瞧来,立刻起身站到苏瑾瑜身边,紧张地说着:“怎么无大碍,莫不是在冷宫受了苦,伤着了身子骨。”
苏瑾瑜不说话,只是摇头。
她这一不说话,其她妃嫔自是不会去多这个嘴,温良妃就急了,心中恨得牙痒痒,好个苏瑾瑜,给你个上位机会,你还不买我账了!想让我出丑,一个人唱独角戏,你还嫩点!
温良妃转身,向坐在主位上的皇帝福了福身,一脸急色:“皇上,冷宫那种地方,好人进去了,都能憋出个病来,苏妹妹娇贵之躯,定是吃了不少苦。皇上……”
温良妃打的什么算盘,其她人再蠢也看出来了,她之前一直甘愿做小,由着左贤妃在她面前蹦跶,现在她唱的这一出,是借苏瑾瑜来反击了。
她人能看出来,苏瑾瑜又如何看不出温良妃的惺惺作态?
然而,今时今日,她只能低着头,甘愿抱屈,默不作声。
温良妃都话都说到这地步了,皇帝自然顺她的阶梯,搭这个桥,接下了温良妃的话,“来人,传御医。”
宣完旨,皇帝就看向了温良妃,满脸带笑,夸赞说:“温良妃不愧为太傅女儿,贤良淑德,识大体。”
皇帝这边刚一夸完,温良妃那边脸色已如茉莉花开,清香迷人却又温文尔雅!
少顷,御医便应召而来。
给苏瑾瑜看了一下,也是说体虚,需多加调养。皇帝一听,就顺手赏了一些实用的东西给苏瑾瑜。
苏瑾瑜叩首谢恩,皇帝连忙上前,扶起苏瑾瑜:“爱妃体虚,无需诸多礼节。”
上辈子,苏瑾瑜就是在礼节上被人抓了把柄,折腾出了这么多事。
这辈子,苏瑾瑜又岂会在这上面失策?
淡淡一笑,苏瑾瑜略显苍白的仪容带着看透一切的沧桑,“皇上厚爱,瑾瑜谢主隆恩,可礼却废不得。”
语毕,不着声色地抽出了皇帝一直紧紧抓着的手,风轻云淡地向皇帝欠了欠身道:“皇上,瑾瑜身有不适,先行告退。”
帝王一双龙目紧紧地锁在他面前平静似水的女子身上,不知为何,心爱之人近在眼前,原以为对方会激动万分,可这会儿……
帝王的心,无措了……
“瑾儿……”
淡淡的声音从帝王口中脱口而出。
苏瑾瑜一惊,连忙脱口而道:“皇上,瑾瑜胸口发闷,现无力伴随圣驾,望圣上海涵。”
皇帝见她这般,忽然面露不耐,“下去吧。”
“谢皇上。”
苏瑾瑜告退,其它妃嫔立刻蜂拥而上,各显手段,想把这位主今夜拉入自己宫去。
而苏瑾瑜在出了未央宫之后,却没有直接回延禧宫,半道上往西六宫而去,直接去了乾西五所。
乾西五所位于三宫六院西六宫处,由东向西分别称为头所、二所、三所、四所和五所,每所均为南北三进院,原为皇子所居,后皇宫扩建这儿就改为了秀女礼仪各方面的受教处。
苏瑾瑜是直接来到了五所,五所现今已改为了乾西五所的厨房。苏瑾瑜没进去,只是站在五所前方的院内等人把她要的人给她过来。
当一个长相灵巧的小太监带着一个有些岁数的太监过来时,苏瑾瑜收回了环顾四周的视线,看向面前站着的人。
等了半天,面前的小太监也没下去,苏瑾瑜眉头一拧,不耐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退下吧!”
小太监明显是新人,没个眼力劲,一听苏瑾瑜训斥,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哈腰地小跑着退下。
小太监一走,四下也就没人了。
苏瑾瑜这厢突然向这位老者行了一个大礼。
老者一惊,连忙扶住苏瑾瑜,“娘娘,您这儿是折煞老奴了。”
苏瑾瑜一笑,无话,再次拜过。
“娘娘,您这……”
“李公公,你不要往心儿里去,瑾瑜这一拜你是受得起的。”
“娘娘,明明是您帮了我大忙,您这好不容易从冷宫出来,一见面,怎么就……”后面这字眼,李德开公公没敢说。
苏瑾瑜一笑,“李公公一年前的一番警示,你认为不过随口一说,可往后救的却是我苏家上下百余口人。”
李德开是宫中真正的老人了,他五岁入宫,自小跟在先皇身边二十余年,后又跟在了现今皇上身边十余年。
此人,心思细密,做人也是本本分分,在宫中算得上是一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然而,上辈子的苏瑾瑜却没把握住这个人,反而把此人给得罪了。
那时候,皇帝几次将他往她身边推,都被苏瑾瑜给抵过去了。
当时的苏瑾瑜压根看不起这些阉人,就算是在没入宫之前交情较好的李德开,在知道他是个太监后,苏瑾瑜看着他就浑身难受,怎么都不愿意让他待在自己身边。
最后,皇帝见苏瑾瑜真的受不了这些太监,这才放下了让李德开跟着苏瑾瑜的念头。
因此,这也确实是把李德开给得罪了,说句难听的,苏瑾瑜当年那就是把全皇宫里的阉人给得罪了。
一年前,苏瑾瑜还身在冷宫中,某天却突然迎来了一位贵客,这人便是李德开。
当时,李德开因手底下人犯事怕自个被连累,因此这才来到冷宫,向苏瑾瑜求助。
至于为什么没去找其它宫中的人,反而找身在冷宫的苏瑾瑜,李德开也是在心里分析过的。
李德开是看着苏瑾瑜跟皇帝从相识到相恋的见证人,苏瑾瑜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有多少,别人不知,他心里一清二楚。
所以,李德开舍近求远,直接找上了还关在冷宫中的苏瑾瑜。
而当时在冷宫中的苏瑾瑜压根就没正眼瞧他一下,没等他说出口便直接冷言拒绝,还恶言相向指责对方‘是来看她笑话的’,直接把人轰出了门外。
可是后来,得知误会了他后,苏瑾瑜又托人将李德开找了去。
听他细细诉说前因后果,末了又好言安慰了几句,并且让他放心,若是被贬去浣衣局,也别折腾,剩下的事儿她帮他打点。
李德开完全是被连累,他一个两代皇帝身边的红人,按理说就这点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儿,根本不值一提,怎么也不可能被贬到浣衣局给太监去洗衣服啊!
可他就好死不死地得罪了参加选秀,后来成为了丁淑妃的秀女。
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丁淑妃也算是个狠角,能忍。
那时,丁淑妃初来乍到,本想请李德开在皇帝身边美言几句,早些上位,却不想李德开竟忙着其它事儿,理都没理她,直接驳了她的面子。
李德开手底下人收受贿赂,他被连累,就被这丁淑妃给抓住了把柄。
于是,人家直接在皇帝耳边吹了枕边风,把李德开贬到了浣衣局,给太监洗衣服去了。
当时,苏瑾瑜身在冷宫自然无法自己出手帮李德开,因此只能偷偷地找人帮忙给身在宫外的苏瑾轩去了一封信,一个多月后,李德开就从又苦又累,没个出头日的浣衣局调到了乾西五所。
李德开在稳定后,就一直跟冷宫中的苏瑾瑜秘密来往,这宫中与朝堂上的局势便是他给苏瑾瑜分析的。
李德开跟了两代皇帝,那头脑绝不会简单,最主要的是,这人懂得知恩图报,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苏瑾瑜今儿个来,就是来看望李德开的。
“李公公,在这儿可好?”
闲聊了几句,苏瑾瑜留了点银两给李德开,让他可以打点打点,别累了自个儿。
李德开接下钱时,手都抖了,情绪很是激动,“娘娘,人家宫里的娘娘都是找红人,您倒好,这奴才这个……奴才这个没用的。”
苏瑾瑜一听这话,立刻绷下了脸,佯装不高兴地回道:“你这样说话,我可是要生气了。我跟你是什么关系。若不是你,我还入不了这宫,认不得皇上呢。”
是的,若不是李德开,苏瑾瑜不会认识公孙昊,便也就入不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泰后宫。
当年,皇帝亲临边关看望西北大元帅苏瑾轩,苏瑾轩要带着苏瑾瑜迎驾,苏瑾瑜那天心情本就不好,听着哥哥说迎驾时的注意事项,没完没了的唠叨后,倔脾气也上来了,直接把苏瑾轩赶出了房内,让他自个去迎接那什么狗屁圣驾吧!
然后,第二天,自个就偷溜出去赶庙会去了。
也就是这场庙会让苏瑾瑜认识了李德开,从而认识了皇帝公孙昊。
庙会人多,李德开在蜂拥的人群中跟皇帝走散了,不过还好,赶庙会前皇帝就曾吩咐过李德开与侍卫,若是走散便到庙会门口的小馆内等候。
李德开自然是直接来到小馆内等候主子,边点了一些东西吃,然而,也就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钱囊被人给偷了。
不管李德开如何解释,那店掌柜就是不信,硬说他是来吃霸王餐的。
吃东西不给钱,不管在哪里都要遭一顿打的,眼看着自家主子还没回来,这顿打逃不过去了。
几个店小二刚要动手,就被溜出家门的苏瑾瑜给拦了下来,帮李德开付了银两。
苏瑾瑜就是这样跟李德开结下了缘,通过李德开认识了公孙昊,有了后来的一见钟情,从那之后,苏瑾瑜便每天逃家与风度翩翩的公孙昊私会,直到情根深种,苏瑾瑜跟公孙昊方才晓得彼此的身份。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对方竟一个是皇帝,一个是西北大元帅的妹妹。
孽缘便是从此开始。
所以,现在的苏瑾瑜才会说,若没有李德开,她便入不了这宫。
“娘娘,您见到皇上了吗?”
苏瑾瑜笑笑,点了点头,“刚在未央宫见到了。”
李德开一听这话,警铃大作,“那您……”同时,也明白过来,苏瑾瑜为何突然跑到这儿来了。
没让李德开把话说完,苏瑾瑜道:“李公公,你放心,我心中有数。这乾西五所还劳烦你多待些时日,绿芷,绿珠那两丫头也劳烦你平日里照顾一二,我便不去看她们了。”
绿芷、绿珠是随苏瑾瑜陪嫁过来的丫鬟,苏瑾瑜被打入冷宫后,她们便被分去了浣衣局。
如今苏瑾瑜从冷宫出来,便让莲姨去看了看,自个是怎么都不愿意去看的。
她怕,自个若是看到伴随她长大,亲如姐妹的两个丫鬟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心中对那人的恨,会不会更加厉害。
她……不想恨他的!
李德开听见苏瑾瑜的话,点了点头,“娘娘,那地方不是人待的,若有法子,还是尽早把人给捞出来吧!”
苏瑾瑜道:“省得。”
临走前,李德开还交代了苏瑾瑜一句:乾西五所虽地处偏僻,但各宫各殿耳目却也不少,娘娘以后还是少来为好,若有要事让莲姨通传。
苏瑾瑜看了看李德开,最终点了点头,往延禧宫而去。
依现在的局势,她确实不该像今日这般走动。
今日她来看望李德开,不知那群人又是如何设想,好在李德开如今已经被贬,不再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不然……指不定又要在这后宫掀起什么风波!
她现在在这深牢中,看似轻松自在,没拔尖,没露头,自打出了冷宫后,皇上至今也没翻过她的牌子或过来看她一眼,仿佛皇上没再把她这个人放在心上。
也让她有了片刻宁静,可这宁静下方却是一把把尖刀,若想要这份宁静长久,她必须步步为营。
“娘娘,您说这苏昭容跟皇上唱的是哪一出?奴婢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呢!”未央宫内,宫女锦瑟边为坐在贵妃榻上的王皇后填上茶,边把心头上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这时已是午时三刻,午休之时,只见王皇后半卧于贵妃榻上,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熊毯子,半眯着眼,双手时不时地轻轻抚摸一下盖在她身上的这件毛茸茸的皮草毯子。
“娘娘,喝茶。”
锦瑟笑着把茶杯递到了王皇后嘴边,王皇后神色不变地半眯着眼,微微张口,抿了一小口。
半响,才听王皇后缓缓出声,却是不答反问:“吩咐你办的事情,办妥了没?”
“禀娘娘,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不日便能知晓那苏瑾瑜冷宫落水的真实情况。”
“嗯。”王皇后轻轻应了一声。
“娘娘,还要茶吗?”
王皇后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锦瑟,有些事你无须担心,本宫在这儿,她们还蹦跶不起来。”
“既是娘娘自个心里有数,奴婢也就放心了。”
“对了,本宫听说昨日那左贤妃把苏瑾瑜的奶娘给打了?”
锦瑟一听王皇后问起这事,连忙开口说道:“是,奴婢正想给您汇报此事。昨日苏昭容从未央宫回去后,半道上遇见了左贤妃,好像是因为那苏昭容的奶娘茶水没端稳,洒在了贤妃娘娘的身上了,这才被贤妃娘娘给教训了一顿。”
听完锦瑟讲述完这件事,躺在贵妃榻上的王皇后笑了起来,半眯着的眼睛也睁开了,笑了好一会儿。
笑完,突听王皇后没头没脑地迸出一句:“看来,左氏一家要垮台了。”
锦瑟一听这王皇后莫名其妙的一句,好奇问道:“娘娘,您这是……”
王皇后摇头,吩咐锦瑟道:“你去打听一下,看看皇上今儿个翻得可是良妃的牌子。”
锦瑟面上是有点搞不清楚,云里雾里的模样,不过王皇后吩咐了,她自是不敢多言,直接退了下去。
直到日落西下,锦瑟向王皇后禀道:“娘娘,打听到了。真让您给说中了,今儿个皇上果真翻了良妃的牌子。”
王皇后听后,鼻子里一声冷哼,看着窗外的日落,自言自语般地冷言道:“皇上,好个情深意重的帝王。不过,您这到底是在害她呢,还是在爱她?”
锦瑟只敢站在旁边听着,低了头,却不敢出声答话。
她下午没听懂皇后的话,这会儿晓得皇上翻了良妃的牌子,如果还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那她也就不用在这宫中待了。
当今万岁喜欢谁,在这宫中从来就不是秘密。
如今,苏昭容从冷宫走了出来,却一连数天皇上都没翻她的牌子,在外人眼中也许这是苏昭容没上位的机会了。
可落在当年亲眼目睹过皇帝如何宠爱苏昭容的女人眼里,却非常清楚,这是当今万岁在默默护着他心爱的女人。
可是……
想到这点,锦瑟又有些糊涂了。
今日良妃不过替苏昭容说了几句好话,关心了她的身子,皇上就这样明打明的去翻了她的牌子,这不是在告诉后宫所有人,他翻良妃的牌子就是因为苏昭容吗?
推敲了半天,锦瑟在心里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只能说: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
而另一边,延禧宫内。
苏瑾瑜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拿着茶杯,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左手小食指敲着。
当一名身着粉色宫衣,样貌皆为上等的女子走进来时,苏瑾瑜一怔,连忙问道:“打听到了吗?”
宫女不知干什么去了,显然是累得不轻,在听到主子问话时,只是不住地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苏瑾瑜一见,连忙吩咐莲姨,“快快,给她杯茶水。”
宫女呼呼地一连气喝了两杯水,坐在椅子上歇了一会,才站起身,又警醒地左右看了一眼,在确定屋内没有其他宫人后,粉色衣着的宫女才紧张地开口回话:“娘娘,打听到了,皇上今儿个翻得是温良妃的牌子。”
一听这话,苏瑾瑜就惊得一屁股坐在了贵妃榻上,面容凄凉……公孙昊,你这是太看得起我,还是想逼我入绝境!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伤情,这边宫女的一句话却令她警铃大作……
“娘娘,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王皇后身边的锦瑟,我便回过头又问了一下乾清宫的王公公,原来她也是去打听您让我打听的事儿的。”
苏瑾瑜心下一惊,连忙问道:“她有没有看到你?”
宫女忙答:“没有,我跟她身后,故意绕了一个御花园才回来的。”
一听这话,苏瑾瑜点了点头,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她会累成这副模样,绕了半个皇宫,岂会不累。
“婷绾啊,你先下去歇息会儿。”苏瑾瑜温声语毕,婷绾便俯首退下,只是退到门前,又听苏瑾瑜忽然叫道:“慢着。”
“娘娘有何吩咐?”
“把本宫身有不适这个消息给传出去,传得越重越好,最好是已经到了不能迎接圣驾的地步。”
婷绾一怔,脱口失声:“娘娘,您这是?”
苏瑾瑜看向大惊失色的婷绾,笑吟吟地对她说了一句:“婷绾,本宫记得你是跟本宫一个年头入的宫,也算是宫中老人了,这三不该,不会让本宫再教你一遍吧!”
婷绾一惊,自知失言,忙不迭地跪了下来:“奴婢失言,望娘娘处罚。”
苏瑾瑜面露倦色,摆了摆手,道:“下去吧,明日你与宛如还有珠帘陪我去一趟德妃娘娘那儿,早些歇息!”
“谢娘娘。”
婷绾一走,莲姨便急忙过来相问:“娘娘,这婷绾可靠吗?”
苏瑾瑜听出莲姨的紧张,便笑着抓住莲姨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对面,然后拍了拍她的手面,笑着安慰道:“莲姨,这婷绾是个聪明人,她如今在本宫手下,本宫好,她自然好,本宫若落个魂归他处,她自然也捞不到好处。你就放心吧。”
看苏瑾瑜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莲姨便也不再多问,只是心下想着自己要多多留意一下这些刚被分过来的宫人,免得被他们给害了去。
在宫里这么些年,就算傻子也看出来了,宫里的人,没一个简单的,也没一个好东西,只希望自家小姐能早日上位,也好有个出头日,不用每日在自己屋里说个话都要小心万分。
其实,苏瑾瑜还有些话没告诉莲姨,莲姨虽已知道她们如今住的延禧宫眼线众多,除了有皇后与温良妃的眼线跟其他宫以外的眼线,也还有当年万岁爷的眼线。
别人防她也就算了,连枕边人也……罢了罢了,宫中本就现实,她又何必连累莲姨为己伤心,不值!
只是,不值又如何,如今她已经成这样了,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
这些日子以来,苏瑾瑜除了头天从冷宫出来时,看了一下自个宫内的奴婢以外,就再也没管过。她也懒得再看,因为,在她现在眼中,宫里除了莲姨,都是一群狼。
身边的四大贴身宫女,其中宛如这个踩着她上位的女人,便是深藏不露的温良妃的眼线;至于皇后的眼线……她也已经知晓是谁,只是暂时还不能动她。
而婷绾,便是当今圣上公孙昊的眼线……
皇上在苏瑾瑜身边安插眼线,是什么心态苏瑾瑜不想知道,但是她想告诉皇上……你这样做令我很伤心,难道我就这么不得你信任,苏家就这么不得你公孙家的信任!
所以,既然他安排了,那她就用着。
今天再见到公孙昊后,苏瑾瑜也想通了很多事,在冷宫三年,她一直反反复复问自己:还爱这个人吗?她还能不能去爱这个人?
她刚想下定决心,觉得这一世本就重头来过了,哥哥没死,莲姨没死,大家都没死,只要避开,他们依然可以相爱啊……
然而,只要一想到上一世已经发生的种种,她晚上就会做噩梦,梦里她看见哥哥身首异处,看着莲姨死不瞑目,看着绿珠绿芷七孔流血,含冤而死。
她又觉得好恨,恨不得挖开公孙昊的心出来看看,看看他有没有良心,到底有没有爱过她。但也或许,帝王爱本就……
苏瑾瑜又开始伤感了,又开始迷茫了……这种感觉不断的交织,若不是王皇后跟温良妃还没死,她早就崩溃。
“不,苏瑾瑜,你还在希冀些什么?难道已经死了一次的人了,还要在这些事上纠结吗?”深吸一口气,苏瑾瑜忽然发现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自己也终于看清楚,他不再是她的公孙昊。
当他回到这金碧辉煌的大泰皇城,他只是大泰的帝王,他是君,她是臣,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对帝王就该无爱无恨,只有这样你才能得权,才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下去。
她用婷绾这点上,还是有点自信这婷绾真正的主人,现在还不至于害她。
一来,她的哥哥还没到功高盖主的地步;二来,她就不信每日在皇城最高处看她的皇上会对她无一丝的爱,无一丝的愧!
所以,她可以心安理得地用婷绾,再来她现在要婷绾办的事,就算婷绾全部告诉皇上又怎样?
那也不过说明一件事:她苏瑾瑜在密切留心着皇上的动向,她心里是念着皇上,想着皇上,爱着皇上的……
不管是哪一样,都是苏瑾瑜乐见其成的。
“娘娘,你明明身子可以迎接圣驾,你这不是在把皇上给向外推吗?”
苏瑾瑜听见莲姨如此直白的问题,带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莲姨,若我这时不推的话,那我自个就要被别人给推到浪峰上了。”
“啊?”莲姨当场大惊失色,反手抓住苏瑾瑜,忙不送地问道:“浪峰上?那皇上这是想做什么,他想害死你吗?天哪,这……这皇宫太可怕了……”
他想做什么,她还想问呢!他到底想做什么?他这是太看得起她吗?想让她顺势上位?
但是他有没有想过,她现在上位了,那以后呢!以后怎么办?
所以,这个位她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上的。
但见莲姨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苏瑾瑜怎会把心中所想告诉莲姨,令她担心?
因此,她只能淡淡笑着摇了摇头,“君王心难测,我又岂能猜出他心中所想。不过,他若真想害死我,那还不简单啊!莲姨,你也别想这么多,早点去歇息吧!”
一夜无眠,苏瑾瑜想了一晚上的宫中情势,想谁能靠拢。想来想去没个头绪,直到快天亮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人……李德妃。
王皇后是当朝丞相之女,若说她代表着权的话,那么,户部尚书之女的左贤妃就代表着钱了。而大学士太傅之女的温良妃无疑就是代表‘学’的代表。
至于她苏瑾瑜那就更不用说了,代表着兵,无上的兵权,谁人不忌?也难怪后来会被人迫害至深。
暂且不论后来如何,就现如今来说,后宫这几位都是背景深厚的主子。
皇帝会娶她们,不管是因为她们的长相、还是才学、或者真的当时爱上了,但家世背景定是帝王的首选原因。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帮有家世、有背景的后宫主子当中,却有这么一个人,她无背景,无权、无钱、无学、更没有兵马这种东西,她甚至如今只是一间佛堂主持的女儿。
这人,便是李德妃。
此人,在后宫的地位在皇后之下,三妃之后,不算高,也不算低,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说过她一句不是。
苏瑾瑜如今想来,她最后落得个那种下场,从左贤妃死,到最后皇后跟良妃互斗,这个人都从来没有参杂进来过,如此还能在宫中生存下来不可小窥。
不知为何,苏瑾瑜觉得,若与此人交好,绝对只有好处。
因此,天一亮,苏瑾瑜便起了身,带着几名宫女去了德妃宫寝处,临走甚至把莲姨也一块叫上了。
既然要去拜访,苏瑾瑜想怎么也不能空着手吧!
上辈子苏瑾瑜在规矩礼节上吃了不少亏,这辈子她是再也不允许自己在这上面吃亏了。
可一说到带东西送礼什么的,苏瑾瑜就有些犯难了,这东西不能精贵,但又要显出一片心意。
苏瑾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一早喝了莲姨端给她的茶,才猛然一惊,盯着手中的茶杯,抬头问道:“这花茶可还有?”
莲姨当时愣了愣,条件反射性地点了一下头。
苏瑾瑜便笑了,让莲姨去把剩下的花茶好生包了,揣上随她一起走。
说起来,这花茶还是苏瑾瑜与莲姨在冷宫时,闲来无事采来晾干的,如今拿出去送人,虽说看着有些小家子气,但这心意却比任何东西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