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雨下的很大,淅淅沥沥的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鞭子一样抽打着被他淋落到的一切,但是这个建造在地下的宫殿却全然不知。第二天早晨,整个大厅里的人都歪斜的靠在桌子上进入了梦乡,这样的彻夜酗酒不知道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然而,在这个暴雨交加的夜晚,芬森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的心里翻过来覆过去的在思考先前的会议,对于蒂云这样让海军支部的信赖程度大大降低的人他一定要亲手擒杀,对于贝特卡恩信誓旦旦的说辞他越来越觉得蹊跷,是啊!把希望放在一个早已不知去向的海贼身上未免有些太离谱了,可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芬森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的便是关于这件事的零星线索,杰斐普拉尔和扎赞在战斗结束后不知去向,但是留下的非议却久久无法平静。海军因此失去了民心,他这个大佐也成了戴罪之身,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能安稳的睡着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吧?
雨的声音很清晰,也清冷的打在了他的记忆里,溅落到芬森的心上,他的思绪飘回了很远,在这些胡思乱想中折腾到了凌晨四五点钟才勉强有了些困意。
同样彻夜难眠的是地牢里面的阿幸等人,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折磨,K已经再也叫不出声了,他的意识早已模糊,慢慢昏死了过去。地牢的环境很差,也没有进行一些较好的修缮,下起雨来很冷,阿幸和琼整个晚上也没有睡着,他们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在无尽的黑暗中渴望的只有某种突然降生而下的奇迹,渴望会有奇迹拯救他们,琼担心的却是哥哥,因为是在地下,他们不知道白天黑夜,只是感到过了很久,很久。
直到琼的脸颊有些发热,她感到了虚弱,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是她的眼前发晕,懵懵的。也逐渐没有了体力,她躺在地上,冰凉的地面让琼的这份痛苦愈来愈加剧了。
阿幸也觉得臀部和大腿在发烫,他试图变换一个姿势,但是却发现一个晚上的僵持身体已经发麻,没有办法正常的变换动作,他一点一点的挪动着,捆自己的绳子勒的很紧,仅仅是小幅度的动作也会传来强烈的疼痛感。
“琼小姐,还醒着吗?”
“嗯……还有意识。”琼的声音很小,但是这这四周寂静的环境里听的很清楚,她确实没有办法大声说话。
“其他人呢?”
“不知道,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的动静,而且我怕……”琼欲言又止,阿幸从她中断的话里听出了恐惧,他没有勇气说出来下面的话,可其实已经通过沉没传达给了他,K可是中了剧毒的人,经过了整整一个夜晚的时间,就算现在已经死去也是很有可能的,阿幸低下了头。
“别怕……琼小姐,相信他们吧,我们已经从杰斐普拉尔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了,况且经历过那样的事情,K先生不也顽强的走过来了吗?这种时候,静静地等待就好,相信他没有任何事情。”阿幸这样安慰着,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不过是好听的客套话罢了。谁都知道,对于一个中毒的人来说,死亡是随时可能发生的,这样的黑暗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他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只有漫无目的的等待着,祈求着。
他的话像是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了下文。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非常嘈杂却清晰的脚步声,同时响起的还有某种交通工具的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正在不解间,门已经打开了,一道亮光顿时摄入眼睛,阿幸本能的扭头闭眼,由于长时间接触的黑暗,现在他看见微亮的东西便会感到异常的刺眼。几个粗犷的男人走了进来,不由分说就把他们往出拖拽,他们整宿都保持同样的姿势,猛然间受到这样强硬的手段,浑身上下都疼得超乎想象。琼半眯的眼睛无意间瞟向角落,直到此刻他才第一次看到哥哥的模样,而然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隐约间出现在视野里的是一动不动斜靠在墙角的虚弱男人,她拼命的挣扎着,但是一个普通女子怎能抵抗两名健壮的大汉?何况还是手脚被捆着的情况下,所有人陆陆续续被抬上了囚车,其实是马戏团那种简易的、关押猛兽的笼子,下面用焊接等粗略的加工方式装上带有轱辘的平板车。
五个人陆陆续续的被扔进笼子里,琼这才看清K的脸色已然苍白,嘴唇呈现深紫色,她像毛虫一样扭动着身体向哥哥跟前靠近,笼子里的空间很狭窄,以致于移动非常困难,前面拉车的人露出不满,破口大骂道:“别他妈给我乱动,小心老子拿你们开开刀!”
琼趴在生锈的铁板上喘着粗气,她身体的不适还没有消退,现在的感觉更加难受了,不单是面颊,连身体也在发热发烫。
这辆简陋破旧的车在错综复杂的走廊里走了很久,刚开始还能记得来时的路线,拐过十数个弯后阿幸就完全搞不清方向了,这些路像是迷宫一样七拐八绕,大约走了半个小时,他们来到了一座大门前,那个脸上有一道疤的瘦子把门打开一条缝走进去,过了一会门大开了,其他人把笼车往进推。看到门另一边的情景令阿幸和琼都大为吃惊,与其说是一个房间,倒不如说是一座王国的宫殿,里面的装饰富丽堂皇,伞状的七彩吊灯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辉,墙壁上镶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玻璃,而在玻璃后则是一些精美的壁画,七种颜色的光透过各自补色的玻璃后折射出很融洽的色调,这些光洒落在壁画上,给人以不同的美感和情调。若是在不同情绪支配的状态下看那些画,则每次都会有不同的感觉。笼车进入门槛的时候,琼就感到了一股暖风迎面而来,这里的温度和门外截然不同,身体的不适也微微有所缓解,他看到两边摆着大量的木桌,桌上放着瓷碗瓷盘等盛酒和食物的器皿,近千名赤裸上身或披着大衣的大汉歪斜的坐在桌前猜拳喝酒,看到笼车来了之后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阴阳怪气的看着他们。
在最前面的地方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的男人,他一只手托着腮,斜着倚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打量着他们,这种目光让琼觉得极其不舒服,可他无可奈何,只有被他和千人像是玩物似得看着。那些人之中混杂着的,有之前见过的佐浦、蝠天和希德拉,琼还看到了伽南的身影,他低着头不知道在看哪里,手里的碗不停举起往嘴里送酒。
推车的一人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身体半跪下禀报道“凯罗尼蒙大人,蒂云一伙已经带到。”琼听到他口中说的名字后露出略带惊疑的神色,只见坐在椅子上的这个人发型凌乱的贴在面上,身上套着一层薄皮风衣,衣服很修长却如蝉翼一样,那人像看着一群牲畜般的打量着笼子里的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眼神中透出蔑视和鄙夷。
“这就是最近嚷南海海军困惑不已的蒂云一伙吗?”话音刚落,就听见底下一片哄堂大笑,那些面目凶悍的男人左右歪斜着,琼感到了一股厌恶的味道,她仿佛看到了一种幻觉,他们就像是摆放在低级橱窗上的展览品,那些自恃拥有贵族血统的子弟用一种看待极其下流之物的目光去饱览,用看待卑贱之人的眼神去看他们,那些大汉们的笑浮夸至极,有些人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琼感到了莫大的侮辱,她无地自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她的耳朵边传来那些人嘲讽的非议。
“这就是蒂云一伙人?不会是落魄的丐帮吧?”
“海军也真是堕落了,竟然会因为这群家伙困扰,哈哈……”
凯罗尼蒙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他,从他双眸中透出的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傲骨,阿幸也被这双非同寻常的眼神中射出的光芒所震慑,他没有任何表情,但却让人不敢直视,好像他此时此刻正在用利刃架在脖子上似得,让你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琼见过杰斐普拉尔本人以及一些知名的海贼,但是这个凯罗尼蒙身上散发出的气质是杰斐普拉尔那样被誉为“南海最强”的海贼都不具备的,那份端坐如贵族般的锋芒实在太过耀眼,但是她又没有办法把他真的当做贵族来看待,他同时给人的另一种感觉就是凛凛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凯罗尼蒙用疲倦的眼睛打量着笼车上的人,片刻,他用手势制止了周围人的狂笑,站起身走下去,琼的身体发颤,加上本身的不适导致了体力困乏,她猛的摇头向后退,笼车的面积只有这么那么大一点,很快他就退到了笼子边。不过凯罗尼蒙对于琼并没有什么兴趣,而是走向一旁昏迷不醒的三个人,这时的K脸色很难看,满面大汗直流,他伸出手,一把揪起过蒂云猛的甩出来扔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人群中立刻走出几名壮汉,其中两个人把蒂云的身体架起来,另外几名朝门口跑步,过一会提着几桶水冲进来,对着蒂云泼去,水浸透了衣服淋在地上,蒂云慢慢的苏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可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两个人左右腹部各击一拳,吐出一大口血来,凯罗尼蒙用手托着蒂云的下巴,冷冷地开口道:“你好第一次见面,我是海贼船长凯罗尼蒙。”蒂云在先前很早就昏过去了,所以对于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但是面对这样屈辱的对话方式也觉得不悦,可是他没有说什么话,他也在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凯罗尼蒙?没听说过……不过,海贼之间的战斗可是堵上性命的,既然输了为什么没有杀死身为失败者的我们”
“还真是狂妄啊,死到临头还说这种话。”凯罗尼蒙没有理会他,转过身对众人说了蒂云的原话,又引起了一顿雷鸣般的狂笑,那些赤裸上体的海贼前仰后合,蒂云没有说话,还在笼子里的琼脸上浮起了怒意,这样明显的侮辱和对于尊严的践踏让她无法忍受,但是现在的她使不出一点力气。
“我告诉你,”凯罗尼蒙转头说“对于我来说杀死你和杀死一只臭虫的区别并不大,如果想杀你们的话随时都可以?我只不过是看在你的影响力罢了。”
“影响力?我有什么影响力吗?你貌似打错主意了吧。”
“看来你还不知道呢,那些支部的海军因为你的缘故已经大大失去了民心,政府那帮窝囊废对你可是很生气呢,所以把你交给他们就是我成为七武海的契机。”
“七武海?”对于这个词汇为之一惊的不止是蒂云,琼和阿幸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凯罗尼蒙,七武海的被世界政府承认的合法海贼,是七位实力异常强大并且影响力足以震慑海贼的人,最早是在钢骨空被任命海军元帅期间提出的制度,因为这种制度的实施形成了现在世界政治格局的三大鼎力局面。
这可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就连蒂云在听到这三个字后也没有办法佯装冷静,他的面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同时他也意识到这些人有可能比迄今为止遇到的任何敌人更棘手,他也听说了那位“海侠”甚平被剥夺七武海的职位的新闻,所以当下觊觎这个位置的人绝不止他们一伙,不过敢有这样想法说明这伙人对于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蒂云想着,心里正在暗暗盘算该怎么说,迎面就泼来了一桶冰冷的水,从他的身体直接浇到了心里,蒂云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瑟瑟发抖。
“你在发什么呆?”凯罗尼蒙把他的下巴往上一推:“从来没有人能够如此怠慢我,你知道吗?作为第一个人你将受到怎么样的惩罚呢?”他的另一只手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只见蒂云的面上顿时色变,他瞳孔放大,双目直愣愣的盯着凯罗尼蒙,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这时候,他的鼻子里流出绯红的鲜血,琼感到后背发凉,因为谁也没有用任何方式对他进行攻击,接下来,蒂云的耳朵里也流出血,嘴角亦然,他面目痛苦,两只被抓住的手拼命的挣扎着,下一刻,触目惊心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从蒂云的鼻孔里爬出了一只身材微小的虫子,那只虫子身体呈肉色半透明状,慢慢的,从他的耳朵里也爬出了同样的东西。琼双腿发软,一时间没有力量支撑竟是坐在了地上不断的向后退,两名大汉恶狠狠的抓住了她纤弱的胳膊使劲一甩,就这样,琼的身子被甩了出去,正想站起来,一只厚重的手一把按住她的背,示意她不要动,坐在底下的海贼相视以为笑,凯罗尼蒙的脸渐渐靠近了蒂云低声说:“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怠慢于我,是的,我需要你们活着献给政府,所以谁都别想轻易死去,我就是会这么折磨你们,如果你们谁对我有成见,那就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说完他直起腰走回了座位,两名海贼架着蒂云便再次扔回了囚车当中,阿幸忙过来扶起他。
“好了,带下去吧。”凯罗尼蒙挥挥手“我只是想见识一下这个能让海军如此憎恨的男人,没想到竟然这样软弱,别让我看见他,碍眼的家伙我真的无法直视。”
“哈哈哈……”
“什么南海著名的海贼?”
“我看是个著名的怂包软蛋吧?”
“这样的人也配叫做海贼吗?那我们岂不是海贼王吗?”
“就算是海贼王,凯罗尼蒙大人也不会放在眼里的!”
底下的狂笑跟附和声响起,望着这一幕的伽南的眉毛紧紧的促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