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语:
因为失去了,
所以才会得到。
与其在意着曾经拥有的失窃之物
为之忏悔与惋惜
尽力想要抓住从指缝间流走的细沙
用双手企图要接住裂管中缓缓滴落的水
不如去寻找失去之后所得到的东西
舍弃的重要之物会变成另一种形式的重要之物被再次获得与拥有
诺伊洛斯感受着身体周围细微的变化,仿佛包括细菌在内的一切物质每秒间的极小动态他都能察觉到,孩童时代的人们都喜欢闭上眼睛用耳朵去捕捉着周围的讯息以及聆听虫鸟的啼鸣,但那只是小孩子对于陌生而新奇的未知事物进行的探索罢了。
此时此刻,当他舍弃视觉这一感官将听觉和其他三种本体感觉当做主要察觉讯息的工具时却能够发现更多从前容易忽略的现象,师父那个时候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吧?即使肉体力量再强大如果看不见的话也没有办法去正常战斗,只有适应了五感全开的状态才能真正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战斗者!
蝙蝠在看不见的环境中依靠耳朵和嘴巴进行观测障碍,这种习惯了黑暗的方式使他能够在夜间也不会受到任何飞行上的阻碍,苍蝇凭借着身体上众多的复眼从而一次次躲过其他虫类的侵袭,诸如此类便是自然界的法则,他们能够灵活的运用身体的感觉器官……
“好厉害,竟然在蒙住双眼的情况下躲开了我的岚脚”恩玛贡的声音穿透般的从众多个声音中传出。诺伊洛斯的嘴角稍稍上扬,缓缓的咧开了半边的双唇露出洁白的牙齿,鼻子里“哼”地出了一口气。
一阵风徐徐吹来,诺伊洛斯感到少许的凉意,这股寒冷刺骨的气息就如同他清冽而锐利的神锋刃折射出的那份杀气,凛凛间透出让人不得不堤防起来的意许。
风的声音是那样的奇怪,时而像是不断撕裂着的布帛,时而又好似辉夜女的手在轻轻抚摸着世间的万物,让人觉得十分的惬意,这种变化每一秒钟都在持续,尽管有时候也难区表达出来到底有什么不同,可是诺伊洛斯的心里清楚同前一秒相比确实有变化。
突然他的脑海中射入一股奇怪的波动,这种波动和拂动的风一样,每一秒都在发生着或多或少的变化,甚至于他能感受到每个瞬间都被分解成许许多多的片段,每个片段都在刻意的区分过去却也在有意无意模仿着过去。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时间流动也恰似被什么人恶意的调整过,虽然也一如既往地在一分一秒流逝,但是在短短的一秒间他能听到的、嗅到的和身体真实所感受到的东西太多了,多到让他感到迷茫,毫无疑问他的大脑都将那些变化忠实记录了下来。
太奇怪了了,诺伊洛斯这样想着,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他觉得自己的视野正在渐渐的张开,听起来像是在说着某个荒诞不经的低级谎言,明明他的眼睛已经被蒙住了怎么可能还会看到除了黑暗以外的东西?可是他确信这不是错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视野正在一点一点的向恩玛贡身上靠近,他现在的表情和神态清晰的印刻在了诺伊洛斯的脑海里,这个过程只是短短的几秒间,包括他在心里的那段疑问独白。
“接下来你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我的攻击速度会快到你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说什么舍弃视觉?无聊的英雄气概罢了,逞强的人我见得太多太多,他们最终都被我杀死,这其中也包含着你。”恩玛贡的每一个字都被诺伊洛斯清清楚楚的捕捉到,在最后一个字落下余音的刹那他已经冲了过来,用那种快到足以超越肉眼捕捉速度的“剃”在诺伊洛斯身体的四周飞快移动着,即便是用眼睛去看也未必能取胜,何况他靠的是其他的四种感官?迄今为止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闭着眼睛打赢战斗的,至少他是没有遇见过也从来不相信会有那样的人存在!
是啊!这种说法谁都不会轻易去反驳,失去眼睛的猛虎终究只是鸟兽的玩物罢了,即便依然不褪那份锐气和锋芒他却已经没有办法锁定目标猎物了,现在的诺伊洛斯就是这样,恩玛贡的腿在空中斜划了一个半边的弧度,随之而出现的是从半米余的空中压下来的剑气,伴随着一阵飓风呼啸般的声音“嗖”地砸下来,恩玛贡本人站在那道剑气后面紧随而来,两只手的拳头已经紧握的仿佛可以捏碎铁皮一般,诺伊洛斯感受到两股气流从身体的边缘擦过,极快的扬起了他的衣襟边角,几乎只是零点几秒的空挡,他用斜劈的姿势抓住长杆把扛在肩膀上的神锋直接拉过来挡在面前,疾驰落下的剑气和他神锋刃边正好严丝擦过,竟然化作两半,把诺伊洛斯两边的地面划开两道很大的口子,又是两声剧烈的地面开裂声及类似爆破般的炸裂声,还有崩起的小石块纷纷扬扬坠落在地上的声音。
“还没完!”恩玛贡不甘心地补充道,他心里有些诧异,谁也没有撂倒那剑气会被神锋从中间劈开化作两份,不过他的拳头的威力也不俗,两只黑色棉手套下隐藏着的是因为极限的修行而磨出许多茧的糙手,身为CP5的成员他接受过的都是特种训练,因此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那一双铁杵般的硬拳打在神锋的侧刃边竟然发出了两种金属碰撞的声音,双拳并出似二龙出海,诺伊洛斯握着长杆的手被震得虎口发麻,脚下向后缓缓滑动着,忍受着微微的不适硬撑着,恩玛贡的招式急忙变换,两拳忽然中撤回一拳,借助这个力来了个连环飞踢腿,每一脚在神锋上都好像是重锤砸击,身体悬在半空纯靠身体扭动和腹部到腿部的转换发力,如此一连踢了十来下,完全是一气呵成不留任何破绽,诺伊洛斯始终用神锋挡着被动防御,没有看出来他有什么地方有机会反手攻击,踢完之后又变为数十下势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的疯狂乱打,那拳头如同阵阵雨点却又恰似漫天就流云剑尘,密集中透着零散,却又不失每一招的力度,可以说把拳头的战斗作用发挥到了极致,拳拳到位,时而似蛟龙纵渊,时而如狻猊冲哮,拳和脚的攻击配合的天衣无缝,在两边的地上和身后的墙上被溅落的窄小或狭长的剑气割裂的一道又一道,处处是破损的墙面,不过诺伊洛斯每一次的后退都正好避开了这些残垣的位置。
“怎么样?怎么样?即使是能够知晓我的位置又如何?我的拳头可不是摆设”恩玛贡咄咄逼人的说,动作比前一秒更加迅捷,诺伊洛斯退到了墙边,背后顶靠着墙壁看上去很费力,岚脚的攻击比起拳头要强得多,所造成的冲击力若是近距离接下定然会受到惯性的影响,恩玛贡利用的正是这一特性,虽说如此他的拳头还是没能碰到诺伊洛斯的身体一下,但是十几个回合的攻击后他的手臂已经感到了隐隐的酸麻,这是力竭之前出现的肌肉感应,神锋的重量像他这么快速的挥动肯定会让胳膊产生持久拿握后的疲劳感,这时候,恩玛贡一个后空翻从脚下发出两道高逾数丈几乎快要穿顶的剑气。
“岚脚——一飞冲天!”
诺伊洛斯双手握着神锋迎着剑气顶了上去,剑气和蕴含着半成型剑芒的神锋碰在一起的瞬间顿时激起无数噼里啪啦向四处胡乱喷溅的火花星子,诺伊洛斯的手臂用力把恩玛贡的攻击往回压,神锋的刀刃上面顿时滚烫异常,他的双脚在地面上一点一点的向后滑动着,背部贴着墙壁,脚下也渐渐没有地方能后退了,成型的剑气到底还是比诺伊洛斯这种半吊子的剑芒要强得多,即便有时候后者可以依靠某些特性来对抗前者,可是一旦正面冲突,这些所谓的策略就显得脆弱无比,甚至可以说是不堪一击,若不是将剑芒覆在神锋上面利用重量来减轻一些剑气的冲击力的话也许现在的诺伊洛斯已经被劈成两半了,但是他仍然没有要睁开眼睛的意思,尽管自己的面前已经有这种程度的危险也是一样。
诺伊洛斯一直坚信着自己的其他感官会像视觉一样的告诉他危险的信号并很好的保护他,因为是金属制成的,所以长杆上也能感到微微的发热,迸射而出的火星落在地上便没有了踪影,恰如一朵朵惊鸿般绚烂绽放的瞬间花火,炙灼的温度从手心传到了心里,触动了诺伊洛斯的感觉器官,他的手心里已经生出了些汗液,却依然要持续的发力去对抗这道近在咫尺的剑气。
“还不睁眼睛吗?你真的会死的”恩玛贡“担心”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是一阵冷冷的笑,继而又是那个声音开始说起来“好啦,说真的,可以和我坚持这么久的时间你已经算是个强者了何必非要逞没用的强呢?你没有胜算的,我会像上一次一样……”
“不,不会的……”诺伊洛斯打断了恩玛贡的话不让他往下去说,而是自己把话题延续了下去“我说过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可以连续两次击败我的人,也就是说我的失败只有一次,只要活着我就会在第二次的时候将打败我的人斩杀……”他欲言又止,手里的神锋突然把那道剑气斜着切成两半,无数的灵子细胞如四散的尘埃般纷纷消失于半空,恩玛贡的瞳孔略略一缩,在他怔住的半秒间诺伊洛斯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他急忙回身发出两道十字交叉的剑气,但是诺伊洛斯只是随随便便的轻轻挥动手里的神锋便将其完全斩成数段,他的眼里似乎看到了某种潜在的威胁在一点点的扩张,脑海里刚刚有这种想法的瞬间恩玛贡的身体就感受到了来自全身各个部位的疼痛,诺伊洛斯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是恐怖的,同时也不带任何情绪和思想的冷冰冰的声音:“目之所视,皆为虚无,凝心闭目,以做天眼,天之眼幻化为九重,九九归一作炼狱之厉鬼,一分众千,千汲百万,万归其心而化亿,千影聚合斩——厉鬼怒目!”
这个声音仿佛是唤醒了尘封已久的某种东西一样,恩玛贡看到了面前扬起无数道细小的半圆形血弧,从小腿到脖颈中间的每一个部位都整整齐齐的出现了一道完全一致的刀口,皮肤的裂口处喷起的是绯红色的液体,他感到一种疼痛顿时遍及全身各个细胞组织,让每个部位都发出剧烈的疼痛,这只不过是一秒之内发生的罢了,而在下一秒诺伊洛斯正才出现了原本站着想地方。恩玛贡的眼里带着满满的不甘心,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明明一分钟之前还在被自己完全压制着的人竟然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骤然间爆发出如此程度的力量,他想问一问诺伊洛斯到底做了什么,因为这刚才他完全没有看清他的任何动作,准确来说在先前的那一个刹那诺伊洛斯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他所掌握的“剃”,带着心中无限的疑问和不甘恩玛贡迎面倒下了。
“似乎有点残忍了呢,这只厉鬼。”诺伊洛斯把神锋插在地上喃喃自语道,这时候他的心里又想到了自己的老师,立刻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原来我一直是这样的愚蠢啊!当眼睛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时候,我应该学会用其他的感官去作战,只有五感全开才是真正的将军!再次睁开眼睛光线刺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现在看到的才是真正周遭的模样,满是建筑残骸的地面上又好几道深不见底的裂口,走廊上的吊灯有好几盏已经变成了地上的玻璃碎片和灯丝了,这才是真正自己所置身的环境,虽然他用其他的感觉器官大概知晓了一切,但是亲眼看到难免觉得诧异。说起来困扰着他的事情还有一件,就是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为什么脑海里会出现具体的被视觉捕捉到的图像,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说起来之前自己好像也在什么地方遇到过类似情形,是自己睡觉的时候隐隐觉得看到了周围的样子,那个时候只当做一个梦罢了,如今回想起来确实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你竟然……真的赢了,不可思议,明明是闭着眼睛的还这么强,看来应该被守望天阶者惩罚的人是我啊!”恩玛贡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脚下传来,他趴在一滩血水里,身体已经没有办法正常活动了,只能用一双警觉的眼睛看着诺伊洛斯——这是他真正的眼神,而不是用幻觉制造出来的假象,他的眼神的确很像一个长时间执行特殊任务的隐秘组织成员,诺伊洛斯看着他淡淡的一笑,随即语气严肃的说:“我说过的,没有人可以第二次击败我,不管如何我都会在那个时候站起来,只要我还活着。”
“是吗?那这么说你觉得活着还挺好了,哦!真是我的错,竟然会产生那种怪想法,无论如何我已经输了啊!”他的语气里尽是对自己之前骄傲自满的讽刺“怪不得我会输的这么惨,那么打败了我你们就要去对付凯罗尼蒙大人了吧?不过我提醒你们一句,他可比你们目前见过的所有敌人都要强得多,准七武海这个词语代表着什么你应该清楚。”
“总之是敌人吧,”诺伊洛斯说“只要是敌人我们就一定会把他打倒,我相信蒂云可以做到的。”他的脸上又洋溢出笑容,是那种很轻快和愉悦的笑。
“是吗?那就祝你们好运了,要是以后在地狱相见我可得代表守望天阶者把你除掉哦?”
“随时奉陪,但是下一次也许我会彻底把你杀死而不是击败这么简单。”
诺伊洛斯把神锋拔出来扛在肩上,向着蒂云和K等人身影消失了那个拐弯处走去,身后传来的恩玛贡的话:“说什么以后,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失血性休克的,真是奇怪的男人。”诺伊洛斯没有接着他的话回答下去,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拐弯处,同时也消失在了恩玛贡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