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云和诺伊洛斯离开了阿青的办公室,由于危机警报的缘故,原本沉寂的一栋楼里顿时变得沸腾起来,在下楼梯的时候,蒂云感觉到了脚下地面传来的微微震动,以及不知道来自何处的对话声,他轻轻拉了拉诺伊洛斯的衣袖,二人提前一层拐进了一间没有亮灯的房子。
“看来这个国家的人还真是非常的有秩序啊,不愧是传言中的‘战斗之乡’”诺伊洛斯开口道。
“你之前有听到过这个国家的事情吗?”
“当然,而且不止一次,”诺伊洛斯答道,“包括那位叫做阿西的男人,在我之前还没有出海的时候都有过接触,这是因为世界政府定期举行的同盟国会议,我们国家也被算在盟国里面,跟随着之前的那位国王大人,我有见过艾茨巴尔的尤尼唐戈二世王。”
“原来是这样,”蒂云点点头,“但是眼下我们的情形有些不太乐观,就算不是为了这个毫不相干的国家,我们的人已经被分成了三部分,佐浦在港口分别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从刚才那位阿青将军的言语中,我猜测阿西应该是败了,所以他才会如此的冲动甚至有些不可理喻,可是诺达的一个国家,在毫无联系的情况下我们要怎么去和他回合?再加上阿幸和K兄妹,也许那个叫沙库修姆的家伙已经知道了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他们在暗处,想要下手非常容易,而我们却没有办法也不知道如何去预防这种情况。”
“这倒是很容易,”诺伊洛斯说,“不过我们要先去一趟监狱,取出兵器才有办法做下一步的部署,而且,我打算……”他欲言又止,目光中透过一丝矛盾,像是做了最后的决定却又有些犹豫不决。
“怎么了?诺伊洛斯,这可不像你,”蒂云抬起头,看着他,“我知道你一定是顾忌我不会同意吧?”
“嗯,你说的没有错,”诺伊洛斯低下了头,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我……,我想放出监狱当中的那些囚犯,告诉他们真相,如果以戴罪立功作为前提,他们也许会成为我们和沙库修姆做对的有利帮手,毕竟我们几个人没有办法和如此数量众多的海贼去抗衡,也没有精力去这样做。”
“怪不得你会担心我不同意,”蒂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愧是你,在最关键的时候能够毫不犹豫的做出取舍,这一点我确实不及,你的这个提议我没有任何的意见,艾茨巴尔的危机还是需要靠艾茨巴尔的人去解除。”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呀。”一个声音在屋子里响起,二人心中一惊,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去,只看见身后一片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火光,突然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里还有谁吗?”
诺伊洛斯警惕地质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真是过分,竟然连我的声音也没有听出来,你的耳朵里面不会塞满了某种不干净的东西吧?”一名男子从一片漆黑当中缓缓走出,他的双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垂耷下来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伽南。
“你们怎么在哪里都能搞得这么狼狈?真是丢人现眼啊,”他掐灭了手中还未燃尽的烟头,轻轻闭上眼,感受着一缕缕泛白的薄烟从双唇的缝隙之间涌出,缓缓向空中飘去,并不断的改变着形态,像翻涌不止的云浪,最终消散于无形。
“为什么?你们对这个国家的事情这么在意,难道你们不懂什么是海贼吗?”他望着蒂云的眼睛,双目之间透出几分寒气,“只要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就行,干嘛要多此一举去插手这个国家的内政,既然决定要做海贼那么就必须学会残忍的舍弃一些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事情,怀抱幼稚的想法是不可能有长远未来的。”
“这就是你想要说的事情吗?”蒂云苦笑一声,开口道,“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装作若无其事,如果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那么选择出海的意义又在哪里?”
“但是你会为此付出代价,”伽南咄咄逼人,“作为一个船长你首先要先对追随你的人负责,用自己部下的生命去奉行自己所谓的假仁假义,这样的人不配做一名船长。”
“当然,这些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诺伊洛斯望着蒂云的脸,面上的表情非常凝重。
他没有选择开口,而是用一种默默无语的方式等待着。
“尽管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但是看到任何珍视之物,我还是想要堵上自己的性命,如果舍弃了这种觉悟,那么我宁可坠入海底,葬身于此,这便是海贼的意志,每个人都是曾经对着那面旗帜,对着那片海域的方向发过誓的。”
“哦?原来如此”,伽南略带嘲讽的笑了笑,目光中的不屑渐渐变成了坚定,他再次点燃了一根香烟,“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算上我一个吧?反正我也已经是钻石星辰海贼团的成员了。”
“呵,真是个不错的部下呢,”诺伊洛斯开口道,“希望你不会扯我们的后腿就好,如果是这样我可是会动真格的。”
“切,无聊的男人,”伽南说道,“如果想要干架的话我随时奉陪,只是希望你能多撑一段时间,别让我赢得太轻松了。”
“怎么可能?”诺伊洛斯揪住伽南的衣领,另一只手握成了拳,“别看我现在没有兵器,对付你这种角色赤手空拳就足够了。”
“我劝你放开我,”伽南的脸色沉了下来,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诺伊洛斯的腕部,“不然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你这条胳膊在几天之内不能活动。”
“那就试试看吧?”
诺伊洛斯的手心里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他的心中一惊,再次回过神时伽南已经出现在了身后,一条腿抵在了他的腰间。
“怎么会?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罢了,是不是?”伽南的声音的背后传了过来,语气中透着十足的得意劲,“我说过不要随便对我动手,否则的话我可以很容易就让你倒下。”
“真的是这样吗?”
诺伊洛斯淡淡一笑,下一刻,他的身体亦是出现在了伽南的头顶,两只手非常自然的做出了搏斗的姿态,像两只粗壮浑厚的铁鞭,自上而下的劈打过来。
砰!
伽南转身便是一记斜踢腿,将诺伊洛斯的两条胳膊完全架在空中,脚尖距离他的额头只有不到两公分,而诺伊洛斯的腿,也是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突然抬起,顶在了伽南的胸前。
“我说你们俩……”蒂云走了上来,“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在内斗,难道真的想要把全部人置身于绝境吗?”他伸出手,分别搭放在二人的小腿踝骨处伽南和诺伊洛斯相互会意的收起各自的招式,伽南将头扭了过去,不去看诺伊洛斯的脸。
“先声明,我是因为船长才暂时放过你的,这笔账以后还要慢慢结算,可别死了哦?”
“你才是吧,不要被那些毒虫们抓去生吞活剥了才对,”诺伊洛斯说道。
“好了,现在我们要怎么做?”蒂云问道,而后将目光转向了伽南,“我和诺伊洛斯的谈话你也听到了,你认为释放囚犯这样的方式可行吗?”
“当然,”伽南轻轻拍了拍落在衣服上的灰尘,回答道,“而且,这是目前能想到最靠谱的方式,不过我们这样贸然介入难免有些唐突,因为现在这个国家的民众包括军官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如果直接煽动囚犯,就相当于将一把利剑高旋于头顶,全体民众和军官都会对我们产生憎恨,将我们视为祸乱国家的罪魁祸首,那样一来,我们就更加被动了。”
“嗯,的确是这样没错,这一点我倒是有些疏忽大意了,”蒂云点点头,“关于毒虫海贼团的事情我们只是听说,所以现在要做的是让他们从幕后站到台前来,我觉得去一趟内城很有必要。”
“但是那样做有可能直接陷入死地,”伽南说,“我们可还有确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这样一来,不久完全处于被动之中了吗?”
“如果能让民众相信毒虫海贼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诺伊洛斯开口道,“这样一来至少我们的行动不必要完全躲在角落里,而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行动。”
“真那样就好了,”蒂云叹息道,“真正难办的就是我们必须要避开所有人,在找到毒虫海贼团成员之前我们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行踪,若是一着不慎,可就前功尽弃了。”
话音还未落下,三人便感觉到了脚下的剧烈震动,仿佛整栋建筑都在发生晃动,诺伊洛斯猛地冲向大门,却被一股莫名的阻力所牵绊,伽南和蒂云也觉得身体不由自主的向某个方向偏移,好像他们此时正站在在一个斜坡上面,由于种种天然力的作用而滑向底部。
“怎么回事?”蒂云半跪在地上,因为光线的原因,他无法看清楚屋内的全部场景,只是用一只手死死的抠住某个固定于墙角的东西,来保持身体的稳定性。“难道是人为造成的吗?”
“是那群家伙……下手了吗?”诺伊洛斯忿忿地自语道。
“轰”!
随着一声惊雷般的巨鸣在头顶响起,整栋楼的顶部被完全掀开,一股剧烈的强风以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钧之威,向三人所在的地方猛压过来,似一头愤怒的巨兽,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又如一个完全失去了心智的恶魔,用他粗暴的双手疯狂地撕裂着、摧毁着、荡涤着笼罩于其间的一切,在这股巨大的冲击之下,楼顶被彻底的毁坏,沦为无数块大小不等的碎石,蒂云用手遮挡着自己的面部,前所未有的狂风使他无法睁开自己的眼睛,诺伊洛斯完全俯卧在地上,夹杂于飓风之间的杂尘碎屑在他的面上不断划过,可他却没有办法做出任何的动作,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变换姿势。
“到底是怎么回事?”伽南紧闭着眼睛问道。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暂且伏在地上,等待着风势的锐减。
……
“你们快看!外城里面的风更大了!”
一名男子悸恐地指着外城内被摧毁的建筑惊叫道。
……
“难道这是人为造成的吗?”蒂云开口道,“难以想象,到底是何人可以拥有这种程度的招式?单单是对于建筑的破坏力就足以达到摧毁的水准,真的,是人可以拥有的力量吗?”
他狠狠的抠住地面不放,整个人却依然在缓慢的向后滑退着,强大的风势使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办法做出任何自保以外的动作。
“这是什么感觉?”蒂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在前一秒钟,他明显感觉到了那把刀内所蕴藏着的某种异样物质在身体内流淌,一种惊慌和诧异的情绪顿时涌上心间,这种感觉和当时自己驾驭鬼刀之时完全一样,但是奇怪的是此时他的手中并没有任何的兵刃,他也无从得知那把刀的具体位置。
慢慢地,这种不适越来越强烈,严重的压抑感使他透不过气来。这种精神上的压迫倒是前所未有,此时的蒂云虽然无法静下心来,却能够察觉到不断在自己身体内扩散的东西,那便是杀意。
手中空无一物却尽然了于心间,这是作为一个剑客的基础感觉,也是从索然无味的白刃对决向剑气作战的升华。
他想起了佩格尼斯的话。
“真正的剑客手中,是不需要任何兵刃的。”
难道说,那把刀内的戾气已经完全占据了自己的身体吗?
蒂云不愿意这样去想,却也不得不承认并接受了这种结果。
“可恶……眼睛完全睁不开了,”诺伊洛斯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毫无招架之力的蒂云也只得埋头躲避,尽管在如此复杂的环境之中,他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股杀意在心间的蔓延。
终于,这股异乎寻常的烈风停止了,在最后一刻,它倾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将周遭的建筑完全摧毁,墙壁的皲裂声此起彼伏,混杂着无数激烈的碰撞声,碎石残垣被裹挟于其中,化作纷纷坠落而下的石块。
“结束了吗?”蒂云缓缓的抬起头来,用一只手挡在面前,小心翼翼窥视着出现在他面前的一切,目光中的些许惊恐在下一刻变成了讶异……
“莫非是……”诺伊洛斯的眼里亦是透露出惊异的神情,由于他们处在高层,所以他非常容易就看见了出现下面的景象——一个披着厚重大衣的男人站在那里,而他的对面,是一个浑身是血且模样奇怪的人,诺伊洛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样子,那个人的身体已经完全变成了紫青色,几根像是触角的东西从他的背后伸出,垂搭在两侧。“是王下七武海之一的克洛克达尔……”
“嗯,和报纸上面的照片一模一样,那个男人就是现任七武海之一的沙鳄鱼克洛克达尔。”伽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逐渐站起身来。
“什么?七武海吗?”
蒂云的瞳孔猛地一缩,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个穿大衣的男人,他联想到了刚刚的那股飓风,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那样威不可挡的招式就是他所施放的。
这时,他看到了修索和另外一名陌生的男子也站在一旁,对着克洛克达尔对面的人说些什么,由于距离的原因,他没有看清那个背朝自己的男子真实的面目。
……
“怎么样?七武海先生,刚刚的招式没有让你太过于失望吧……”凯罗尼蒙用手紧紧捂着胸口,还未凝固的鲜血从他的口中渗出,“经受如此一招,你也没有办法安然无恙吧?”
“真是了不起,”克洛克达尔皱了皱眉毛,“不过,拥有想要守护的东西还需要于此相匹敌的实力才行,不然的话,只会轻易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克洛克达尔用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上腹,在那里,有一道很深的伤口。
“不过你的性命似乎到此就算结束了……”
他张开了手掌,一团沙之龙卷正在其中慢慢汇集着。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你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至少出乎了我的预料。”
“不要再做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反抗了,”沙库修姆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凯罗尼蒙的面前,“事实证明,我的计划远在你之上,你的所谓构思将全部在此葬送,海贼的野心也好,个人的私利也罢,统统将在这里被摧毁。”
“是吗?”凯罗尼蒙冷冷地笑道,“就怕之后的事情会让你没有办法去掌控。”
“闭嘴吧,凯罗尼蒙大人,”沙库修姆趾高气扬用手指着他说,“至少现在我还站在这里,而你,很快就要躺下了,被现任的七武海所击倒,没有预料到我的外援,这就是你的失败,我相信对于我的悖逆你不会没有任何察觉的吧?”
“确实如此,”凯罗尼蒙说道,“但我没有想到你会将动手的地点选在这里,而且竟然会让身为七武海之一的克洛克达尔前来协助,这是我预料之外的事情,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太过于自信,这一点终究会害了你。”
“哼,还来教训我了,你这个恶心的家伙,像虫子一样的蠢货,”沙库修姆用手捏住凯罗尼蒙的下颚,恶狠狠地开口道“好了,无聊透顶的家伙,见证一下你的死亡吧,作为曾经你的部下,我会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这一切的……”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迫终止了,一股剧烈的疼痛感顿时蔓延开来,沙库修姆低下头,只看见一把锋利的匕首穿过了自己的身体,而匕首的另一端则握在克洛克达尔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