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任务
风溪和曼娘眼中流露出恳切的光芒，几乎要灼伤楼珞。
楼珞手心全是冷汗，僵直着脊背，这样热切的希冀如同大山般压下来，沉重极了。
但她知道，这是机会，天大的机会！
半晌，迎上两人的目光，点头道：“好。”
风溪露出满意的笑容，曼娘眼中的深埋的锋利收敛，看向楼珞的目光变得亲近。
四下里，好似有隐约的欢笑飘过，连空气中森冷的怨气也缓和了些。
楼珞这才将桌上的小册子打开，是完全不认识的字体，她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终于不甘地放了下来。
“我不认识书上文字，您可以教我么？”她窘迫地请求道。
曼娘噗嗤一声笑了，天狗认定之人居然不识字，便是归云城的普通百姓，也在学堂中认过《说文字》。
风溪面上全无异样，神色如常地建议道：“我这里有一位先生，生前是太傅，不慎被贼人所害，弃尸此处。他平日里教导这里的小鬼们学识，你也可以听一听。至于这册子，在下虽无幸修行，但日日翻看，也有些心得，可以指点你一二。”
“固所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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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珞在这乱葬岗住下。
虽然楼珞以为周围楼阁珠翠皆是幻象所化，但伸手触碰与平常物实没有两样。
若非她不知不觉进了什么洞天，或是传说中的移形换影之术，便是这风溪实力高深莫测，以假乱真。
每日晨起，洗漱完，便去找风溪，风溪指点她修习御火之术。
风溪是一位好老师，在她的讲解下，楼珞的御火术很快就有了登堂入室的意思。
当然，按照曼娘所言：“这御火之术本就不难，难的是获得炎焱火。这炎焱火与天狗心神相连，最有灵性不过，身为天狗之主，天生便能掌控炎焱火，没有什么好得意的。”
在修习的过程中，楼珞确实感觉炎焱火极富灵性，简直挥如臂使，目有所及，火便烧到哪里。
甚至，掌控火焰变成鸟，变花，变人，心有所想，便变作什么，想得越是精细清楚，变得越栩栩如生。
一日，她抓来一只夜鸦，招出炎焱火，对着它变化，最后结果，火红的夜鸦纤毫毕现，就像传说中太阳星中孕育出的火鸟，就是她拿画笔也画不出来。
楼珞尝试用灵力凝聚出水球，也变个水鸟出来，次次失败，完全无法沟通手中的水，只能看着它一次次炸裂。
当然，操控炎焱火最重要的是掌握它的转化功能，这是风溪与她的交易。
学习后才知晓，炎焱火的转化功能可不止将怨气转化为清气这样简单，按照册子上所言：世间之物，有形无形，皆可颠倒，错乱阴阳，偷天换日。
这话说的狂妄至极，其功效更是描述得逆天，楼珞在学习中却没有太大的感悟。
盖因她着重练习将怨气转化为清气便耗尽了她全部的心力。
炎焱火天生自带转化之能，但转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主人了解通透转化两者，其性状，其功效，其组成，甚至其来源，凝神聚气，否则便无法完成。
另外，这转化的双方需是相反的双方，譬如怨气转化为清气，冷水转化为热火，到了顶级，甚至可以将飞鸟转化为游鱼，可谓偷天换日，再生造化，玄之又玄。
楼珞总体感觉，这炎焱火就是一台转化机器，将一件东西投入，吐出另一种东西。
炎焱火在普通时候只是一般天火，与天底下所有火一般，克制邪祟，发热燃烧。
要开启它的转化功能需要配合册子上的心法，楼珞主要花费精力学习的便是这门心法。
“若天狗愿意帮忙就好了。”曼娘坐在石凳上，支着下巴，不满地望着楼珞在庭院中央大汗淋漓地练习，直至大中午，方才将指甲盖大小的怨气转化做清气，放到特制的玉盒中收好。
“它肯与它主人待在这怨气森森的地方，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风溪摇头，示意曼娘给楼珞递上湿毛巾擦擦汗，拿出一个大碗，给楼珞倒上解渴的凉茶：“今天就到这里吧，劳逸结合，莫太过压榨自己，小心伤了神识。”
“是，老师。”楼珞礼貌地道谢后，一口灌下半碗凉茶。
这里的凉茶比她以前喝过的更有滋味，甘甜中带着淡淡的苦茶味儿，一口灌下时，好似喝下了一泉沁凉的雪水，从食道里滑下去，却不会刺激肠胃，逐渐变成了温热的暖流，汇入四肢百骸，喝下一口还想再喝一口。
等楼珞擦着满脸的汗，风溪才又说道：“你已经学会御火之术，接下来只要勤加练习，增长神识和灵力，终有一日能将这里怨气净化。只是，时日久长，怨气一直在增长，恐怕你还未大成，怨气便危害到城中活人。上次我与你所言净化怨气之事，除了炎焱火，还有一种途径。”
楼珞顿住手上的动作，看着风溪。
“先前我们不相熟，我并未说出，如今我观你平日言行，品德端正，是良善之人，才敢与你细说。你可知怨气是如何产生？”
楼珞把鉴定术得来的信息念出来：“人死后，化身为鬼，有因果未结，执念不散，魂魄日久天长，为怨孽之气所浸染，天生无名之火，燃之，生怨气。这是我听一游方道士所说，不知真假。”
风溪点头：“善哉！怨气由鬼产生，因为人死后有执念，执念不散，便生了怨气。另一个消除怨气的方法就是消除鬼的执念。一些鬼的执念顽固，已经无法消除，有一些鬼的执念却不大，可以解救，叫他们消除身上怨气，早日入轮回。我们可以帮的已经尽力帮忙，但有些涉及了阳世活人，极易完成，却因无人能瞧见我们，便耽搁了。”
“比如，书院那里的小宝，他因家贫饿死，执念是吃一顿林中楼的烤鸡；杨氏重病，还未来得及交代遗言便死了，执念是告诉幼子，家中灶台下藏起的一百两白银；老钱想要把自己的尸骸收敛，带离乱葬岗，装入上好的棺木中安葬……”
“你可愿意帮他们实现心愿？”
楼珞想：终于来了，按照网游的套路，进入新地图，应该跑任务，做日常。
于是她欣然应允。
风溪满意点头：“午时了，你去用膳吧。我与太傅说此事，将你的学习时间稍作修改，每日空出两个时辰去城中。今日还是按照往日的作息，午膳后去太傅那里学习文字。”
“是。”
临走前，楼珞问道：“老师我有一点不解，请赐教。”
风溪：“尽管说来。”
楼珞：“游方道士所言怨气产生除了鬼的执念，还要‘天生无名之火，燃之’。什么是无名之火？”
风溪：“怨气。”
楼珞不解，追问：“那最初的怨气由何生成？”
风溪没有回答，垂眸，抿了口玉杯中淡绿清透的清酒，道：“这我也不知，归云城城主府中有许多藏书，我进不去，你可以去拜访，或许那里有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