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女孩清丽的面庞,萧惎想着要让小林子将她的底细查深一些,可别是个遗弃的皇亲国戚,若是带来一堆麻烦,还是处理了好。
也不愧是明月楼老鸨的得意门生,是讨教学习过的,小林子已是捎了书信,托人查了,眼下便是急着来邀功了。
“殿下,这姑娘的底细,奴才已托人仔细查了。若这姑娘是个不讨喜的身份,奴才瞧着七里以外有个地儿,虽是偏僻,却人多也清净,将她送到那处住着也可。”
七里以外?是乱葬岗罢?
人多却也清净?
倒是没错……
萧惎不禁感叹明月楼老鸨功不可没,教得小林子说话如此……委婉。
此时,床上那人已是醒了。嘤咛一声,动了动小指。
萧惎奔了过去,轻声问道:“可是好些了?”
“水……”女孩干裂的唇微张,声音虚弱得很。
萧惎倒了杯水,扶起女孩给她喂水。女孩喝了水,萧惎用帕子擦了她嘴角的水渍,神情柔和。
小林子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太子殿下向来是个恶贯满盈、极没耐心的人,如今先是在街上“伸张正义”,又是如此伺候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这姑娘怕是要惨了。
小林子不禁在心中默默地为女孩往后灰暗的人生默哀。
……
待那小姑娘吃了饭,歇息了许久,萧惎便向她打探了:
“小妹,你的家人可还在?”
“家人……走散了,便不曾见过。”女孩眼里带些委屈,怯怯地看着萧惎。
大概是个弃儿。许是身体有什么毛病,还是因着是个女娃?
“你可有名字?”
“……没有。父亲没给我起名。”
“我给你起一个可好?”
女孩惊讶抬头,有些欣喜地看着萧惎。从前人们只叫她“畜生”,或许她也晓得这不是个好名字。
“……好。”
看着她的脸,萧惎忽地走了神,目光直直地投向床榻后黑暗的角落。
她清丽娇小的模样、偷吃包子时闪躲瑟缩的身形,像极了她的一位故人。她在无尽的折磨与逃窜中发了疯,终是被凌辱得死在了医院后山的坟堆里。
想到此处,萧惎脸上的神情不知是恐惧还是憎恨,亦或只是悲凉。不明的情绪被压抑着涌动,眸子晦暗不明,一时看得有些渗人。
见萧惎一直一动不动地发呆,神情又如此诡异,女孩害怕地用手指戳了戳萧惎的胳膊:“……哥哥。”
萧惎猛地回神,也知晓那是多年以前的事,只是还有些恍惚地看看女孩,轻声呢喃道:“你叫傅云,可好?”
“好!”怯怯的脸,浮现出喜悦,如获至宝。
见如此,萧惎神色不寻,恍惚不知哪世。
萧惎正了正表情,回了神,开口问道:“以后可愿跟着我?我供你衣食无忧,教你琴棋书画、武功兵法,但你要替我做事。”
“真的?”女孩狐疑地看着萧惎,仍是不甚信她。颠沛流离地被欺辱了许久,怎能轻易信一个陌生人。
“决计不会让你做对自己不利的事。”
“……好。你救了我性命,我本就该报答你的恩情。”
女孩或许觉得态度表现得还不够坚定,便又说:“你若是不害我,我便永远不会背叛你。”
萧惎轻抚她的面颊,眼中皆是柔,内心却不禁嗤笑。
儿时的嗔言呓语罢了,你当真了便好。待你野心大了欲屠我之时,也就该将你废了。
此万般逃不出轮回所定,不过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