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武走后一直站在赵武身后司徒大夫的俢子,用胳膊捅了捅他旁边的赵城令师子。
只见师子此时正低着头,思考着什么,他被俢子一下捅醒过来,只见他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俢子,拱手问道:“司徒大夫有何指教?”
看到师子如此,俢子也急忙回礼,然后端正了身子,满脸露出愁容的看着他说道:“家主刚一上任就开始折腾了,先是释放奴隶,并且还给他们按照户口来划分吾赵氏的土地,主上年幼,吾等家臣还是要尽心尽责的劝诫呀!”
原本俢子对师子说这些话就是想让他和自己产生共鸣,他想让赵城令师子,这位赵氏首席大夫带头向家主进言,想让赵武收回刚才说的话。
哪曾想到师子听到他的话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赵氏需要进行改变,才能重新跻身进入晋国六卿之中。
“可是如果赵氏的土地都被这些奴隶们划分完了,那赵氏日后拿什么去奉养家臣竖仆,如何把圉园里的战马养的膘肥体壮,怎么能拉得动赵氏战车。如果赵氏粮仓不充足,如何去抵御来年的灾害。这还叫什么改变?”
见师子依旧在那里发呆,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俢子子有些着急的摇了摇他,担心的说道。
师子甩开拽着他袖子的俢子,他整了整衣服,立了立冠冕,然后意重深长的看着他说道:“家主虽然年幼,但是他少时经历了种种磨难,要比同年人要成熟稳重的多,算得上少年老成呀!而且家主所看的东西比吾等要远,作为臣下吾等所做的无非是为主上拾漏捡遗,努力完成主上吩咐的事情。”
“少年老成?”
见俢子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师子叹了口气,然后指了指南方说道:“俢子,汝可曾知道程婴去南面去干嘛?”
俢子疑惑的看着他:“司马大夫不是去找韩魏两家换粮了吗?”
师子捋了捋下巴几缕山羊胡,笑呵呵的看着他说道:“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俢子愿闻其详?”
听到师子的哑谜,俢子只好向师子拱了拱手,一脸希冀的看着他问道。
“程婴此次去南边,借粮是一个方面,而最主要是和魏韩两家换地。”
看到他端正身子仔细的听自己的叙述,师子便开口道来。
“换地?换什么地?换哪里的地?”俢子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家主打算用河中的原城向魏氏,换取吾赵氏急需的粮草、兵器以及奴隶,以及霍城邑和被魏氏占去的阴地关。用河东的津城向韩氏换取赵城西边的门户蒲邑。用河内的城池向士氏换取大卤之地的随邑。”师子透露出赵武的真实目的。
“这三家愿意吗?”俢子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师子。
“呵呵家主拿出的这两座城是韩魏两家,一直都是韩魏做梦都想要得到的地方。”师子斜着嘴角笑了笑说道。
“津城地处黄河东边边上,其西边紧邻韩氏祖地韩原,乃是韩氏祖地东边的门户。而此处的大禹渡(龙门渡口)是沟通韩原与新田之间联系的重要交通枢纽,从此处到新田是一条直线,一旦此处被卡住了,韩氏就要向南走数十公里的路程到达风陵渡,然后借路三荀度过黄河渡口,并且还要沿着黄河北走数十公里,折向新田。这一折腾得花费韩氏数日的时间。
而原城处于太行八径之一的轵关径,交通便利是周国郑国以及卫国商人都要从此处进入晋国新田的必经之路,而它同时又是魏氏大本营安邑东边陆路门户,所以如果拿津城和原城向韩魏两家换取蒲邑和霍邑,以及赵氏急需的奴隶人口的话,韩魏两家绝对是赞同的。”
师子仔细的向俢子解释道。
在听完师子的叙述后,这时俢子才有些惊讶的仔细的打量着眼前,六十来岁一脸其貌不扬的小老头。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在赵氏,和他共处这么多年来,对这个赵城令他根本就没有看透,而现在师子在他看来有些高深莫测。
感觉俢子对自己态度上的变化,师子依旧捋了捋故胡子,对此毫不在意,他看了一眼俢子,淡淡的说道:“这些都是程婴临走时告诉我的,程婴在赵氏可是出了名的忠烈,其人人品毋庸置疑,所以程婴的话吾等应该能够相信。”
“嗯”
俢子点了点头,的确如此程婴忠烈之名,名誉赵城他不可能说这种话来编排大家伙。而且程婴也算是赵氏上任家主赵朔的托孤重臣,只是后来被赵括、赵同两位家主所排斥,被贬到赵城去做了守门的小吏。即便这样他对赵氏依旧是忠心耿耿。
接下来师子又将赵武和程婴之间的对话,以及赵武对赵氏日后发展的方向说了出来,当他说完后,师子和俢子两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如同见了鬼似的表情。
特别是俢子脸色更是苍白,他知道程婴是赵朔的几个托孤老臣之一。而其他几位老臣基本上都在那次下宫之难中,为了抵抗入侵的战斗中陨落了。现在托孤老臣中,就只有他程婴这么一位硕果仅存了。所以说现在在赵氏所有的家臣中,首席家臣唯程婴莫属了。
然而现在程婴居然敢把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给了他,除了是相信自己的人品,不会到处乱说。毕竟赵氏的敌人太多,他们谁也不想自己的敌人聪明能干,而且还那么的年轻,一旦他们知道了赵武是这样的人的话,定会果断的出手,斩草除根的事从古至今任何一位政治者都会这样干的。
至于为何赵武能够活下来,除了韩厥的帮助外,赵武的那位舅舅晋景公也是除了一份力的,再加上景公妹妹赵庄姬一直把赵武带领宫室里抚养,让赵氏的敌人无处下手。这不得不说是老天爷也不愿意让忠勇之士,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
而另一方面则是师子,向俢子透露出一个消息,那就是程婴在交代后事。同时也是向俢子传达一个信号,那就是在程婴死后,师子将会接受赵氏家臣团的的首席家臣位置。
就在两个人彼此沉默,思考着各自的想法的时候,赵武的竖童廖又了过来,向他们两个传达赵武让他们三天后,入殿朝议的命令,这才解除了彼此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