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怀表的刻度不是简单的符号,而是由十二颗晶莹的种子构成的,指针是尖细的长剑形状的。至于它为什么会在自己手里开花,为什么会从银色变成红色,花满想不明白。
在观察这怀表好几天,又让校长帮忙鉴定了一番却无果后,花满将它当成了一件普通的装饰品带在身上。
园艺大赛结束后,大家也渐渐从紧张刺激的热情中平静下来,全身心投入学习中。花满每天不是摆弄模型,便是泡在图书馆看书。
花满原本以为平静的日子会持续到明年九月,如果那时候再遇不到G ,她打算从帝国中学提早毕业,申请进入植物研究学院,发展方向是研究纯天然无污染的植物药用价值。
她有一种感觉,植物的生命力不仅仅局限于它的生长,它们在某个领域中或许还拥有自己的意识——当然,这个想法曾经被她爸爸花信先生批评为异想天开。虽然花信先生是医学专家,他赞同一定条件下能提高细胞活性,某些声音能刺激植物生长,比如音乐,但让他相信一株植物有思想,这也太天方夜谭了。
不过花满觉得,所有奇迹的开端便是异想天开。几千年之前人类还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谁能想到现在大家穿的暖,吃得好,没事儿还能开着飞机上天溜达呢?
可惜,日子并没有按照花满以为的方向过下去。
十月金秋,帝国中学的校园几乎被枫叶铺满,花满从图书馆回来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爸爸的电话。她面不改色地接起电话,对方还没讲话,她就已经开口拒绝:“你和妈妈度蜜月有多幸福快乐不需要告诉我!不要指望我会嫉妒你们!哥哥有没有女朋友这种事麻烦你自己去问,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很忙的,爸爸!”
花信先生被噎得好一阵没有说话:“小满,奶奶今天下午来萱玉城,爸爸妈妈赶不回去,你哥还在学校忙毕业论文,所以……”
“什么?奶奶要来了?”花满的语气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几点到?我马上就去车站接她!”
花信先生沉默片刻,忧伤地说:“小满,为什么你的态度差别这么大……”没待他说完,花满便急切地说:“算了,我自己问奶奶好了,爸爸,拜拜。”“啪”的一声,电话挂断。被女儿残忍伤害的花家爸爸抱着电话扑进了花家妈妈的怀里,一脸悲恸欲绝:“老婆,你说女儿怎么能这样啊!太过分了!”
花满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伤害了自己爸爸的心,她只是十分庆幸电话挂得快。不然按爸爸的脾气,能话痨上两三个小时。
花满当即给奶奶打了电话。自从花满的爷爷三年前病逝之后,奶奶便坚持搬到出云城去——据说,那是奶奶和爷爷初遇相恋的地方。花满的奶奶是位很温柔优雅的老人,花满在她面前会不自觉地敛起身上的骄傲,变成一个听话的女孩子。
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花满打了数次,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许久,电话终于有人接了起来,声音居然很陌生:“你好,你是这位老人的亲人吗?她忽然晕过去了,现在正在紧急送往亚兰医院……”亚兰医院正是花满家的医院。花满闻声急忙拦了一辆出租车冲往医院,当她抵达时,奶奶已经奄奄一息。
“奶奶!”她扑到病床前,奇异的是,当她的手指接触到老人指尖的一瞬间,她的耳边似乎传来了微弱的“噼啪”声。
那声音,就好像春天里沉眠的睡莲突然苏醒,绽放开花。
她奇怪地左右望去,医生和护士围在她身边,并没有任何异状。紧接着,医生便惊呼:“她醒了!”
花满低头看去,就见奶奶果然睁开了眼睛。
“奶奶,你怎么样?”对上奶奶温柔的视线,花满的眼睛立刻浮起了泪水,“你怎么会突然晕倒的?是不是有人撞了你?”
花奶奶闻声微笑起来,轻轻摇了摇头,却说了一句完全不相关的话:“花之小镇……”“花之小镇怎么了?”
奶奶的笑容开始涣散起来。她轻轻伸出手,试图抚摸花满布满泪水的脸,却只扯到了花满的衣襟便又重重落下。在拉扯下,那奇异的怀表从她的口袋里滑落出来,掉到了病床上。
“咔嚓、咔嚓……”怀表指针的走动声一瞬间大得惊人,好像声音直接进入了大脑,一瞬间,一幅诡异却又异常妖美的画面出现在花满眼前——
那是一个黑发的少年,戴着银色的面具,手执一块黑色的怀表,站在她面前。花满愣怔间,青年轻笑着对她伸出手,说道:“早一点来找我吧。”
花满茫然地向青年伸出手去,却一瞬间感到身体被人重重地拉扯了一下,她猛地回过头,就见到匆忙赶回的父母担心的脸:“小满,你怎么了?”
“我……”花满眨眨眼,无法解释自己刚才的所见。难道是受的刺激太大,站着晕倒了?她皱了皱眉,却也没心思顾虑这些,因为再转过头去,奶奶已经再次陷入了昏迷。
接下来一整个星期,花奶奶都没有再醒过来,只有心脏仪器上起伏不定的波浪线昭显着主人微弱的生命力。
没有在身上找到伤口,其他器官数据也显示正常,没有人查得出奶奶昏迷不醒的原因。明明前一刻钟还在温柔地对自己说话,为什么下一秒却变成了这样?花满怎么都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