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瞳将齐书煌的手机放回包中，回到了自己的沙发上。用完早餐，才慢条斯理地晃悠到阳台上，给杨卓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姐，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杨卓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意外。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杨瞳反问一句，又道：“怎么样？回英国了吗？”
“嗯，所以你现在在打国际长途。”杨卓调笑道，“心疼么？”
杨瞳则呵呵一笑道：“别跟我没个正形的，问你个事，老实交代。”
“…………”听筒里对面的人浅浅地吞了吞口水：“姐，你问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刚才和齐书煌打电话做什么？”杨瞳问道。
“……我有工作要和他汇报啊，我们的项目是他出钱赞助的……”杨卓回道。
“这么说来，你和他往来还挺久挺密切的咯？”杨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
“不是……姐，你什么意思……你可没说过不准和他来往，何况你两不是复合了么……”杨卓那边一头雾水，只能直接把心中的疑问抛出来了。
“不，我就是在想，该不会在他回国之前你小子就一直在当奸细，出卖我的消息吧。”杨瞳开玩笑道。
“那——哪能呢？”杨卓连忙解释道：“我在英国，而且又没有频繁和你通电，我都不知道你那边的情况，怎么给他当奸细。”
“我就是开个玩笑。”杨瞳轻描淡写道，“好了不说这些，有个事情想你帮我个忙。”
“你说……？”
“我想查一个网络游戏里角色的IP所在地。能帮我查么？”
“剑网三么？”杨卓几乎是脱口而出。
“嗯？你怎么知道……？”杨瞳楞了一下。
“……”对方也停顿了一下，慌忙解释道：“额……我记得你好像和我提过？要不就是姐夫跟我提过你在玩那个网游了……”
“我没和你提过啊……”杨瞳思索了一会儿，“应该是齐书煌跟你说的吧，他怎么这事都和你说啊……”
“……所以你要查谁的IP？”杨卓把话题再纠正回了主线上。
“一个叫[知我彷徨]和[北宫煌]的，是同一个人。但是对方据说是个黑客高手，能使用伪造IP还是怎样的。”
“……”
对方一时半会没给反应，杨瞳便追问道：“怎么了？”
“……啊、没什么，刚刚手上有点事情分心了。我先把这两个ID记下来了，晚点把结果发给你行吧。”
“好吧，看你也挺忙的，今天就这样吧。”
“嗯，先挂了。”
听到电话挂断的嘟嘟音，杨瞳将手机插进牛仔裤的兜里。扶着阳台的栏杆，注视着清晨阴雨中的上海。阴雨并不能洗去夏日的炎热，反而使得空气更潮闷。她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没错，其实她还是很在意齐书煌在游戏里和王小青有过那么一段感情这件事，而且这段感情与她和徐凡的相处模式一对比，还真的经常让她嫉妒不已。她没法不去怀疑齐书煌对王小青的态度——更何况，这次回上海以后，他还说会将弥补王小青放上他的“工作进度表”。为什么要查[知我彷徨]/[北宫煌]，因为她这几天一琢磨，觉得事情不对——这个人的行为模式，一点不像齐书煌，如果是齐书煌，她怎么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呢？
如果这个人其实不是齐书煌，那么关于齐书煌和王小青之间的事情，她就放心了。
但如果不是，齐书煌又为什么要撒谎呢？
对于结果，她实在是好奇不已。
……
……
杨卓挂断了杨瞳的电话，有点心烦意乱的——既然杨瞳要让他帮忙查[知我彷徨]/[北宫煌]的身份，说明她已经在怀疑什么了。但是就算[知我彷徨]/[北宫煌]不是齐书煌，她有必要查么？
他在电脑上敲了一串代码，又全部删了去。
这时候工作室门口传来脚步声，程陌清了清嗓子：“怎么，大半夜的，你们工作室门都大打开着？不怕被抢劫？”
“……要是我们被抢劫，楼下的保安部的全责，赔偿也是保险公司赔，我怕什么。”杨卓回过头来笑笑，“对了，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想通了么？”
“这不是就想通了，所以才来找你谈价钱的么。”程陌将单肩文件包往空位一挂，坐了下来，他白色的领子上沾了一点新鲜的油渍，似乎刚从打工的地方过来，“你这个忙我不能白帮。”
“哟呵，合着帮这个忙你是捞不着好处？”杨卓停下手中的代码工作，反正现在心烦意乱地也写不出东西来，“你可要想清楚了，昨天，我可看到你心上人被别人放海誓山盟了。”杨卓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挑了挑眉。
“说什么心上人……不过就是有点对口味的女人而已，女人这个东西，一抓一大把。”程陌虽然很久没有剃胡须了，但神色看起来很不错，看样子是真不太在乎，“何况，一个海誓山盟就能收走她，那么我同样也能轻而易举把她要回来。”
“……”杨卓瞅着程陌信心满满的样子，陷入沉默，半响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学长，别跟我来这套。你以前也是话剧社的，我知道你‘演技’好。你要是生活上有困难，直接开口就是了，犯不着跟我来谈什么条件。”
“明人不说暗话，你别跟我整那套虚的，我找你帮忙和你给我付‘佣金’是两码事，我不想欠你的。”程陌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其实你本来也不需要借我的手，不就是不想未来出了事情她察觉到不对最后来怪罪你么。搞清楚一件事，是你一定要青青，而不是我一定要晓晓。”
“…………”杨卓盯着程陌的眼睛，终于还是败下阵来，“你想要什么条件。”
“我现在兼职的这个长达十年的合同是你牵线给我的，我毕业以后想回国，你帮我解决一下。”程陌往后一仰，翘起二郎腿：“还有，我回国以后，想要一个靠山。齐家那小子很有魄力，我想跟他，这样我爸妈那边也不好再找我麻烦。”
“……程陌，学长，你这人真的是……有意思。”杨卓有些被气笑了，当初他介绍给程陌的这份实习是傅家的项目，一个是卖程陌人情，二个也是帮齐书煌讨好傅家，毕竟程陌是个人才，不用可惜了。但事到如今又要想办法让这份合同作废，他估计得撘半条命进去。
但也不是绝对做不到。
“我先试试周转吧。”杨卓憋了半天，给出了这样一个答复。
“那行，咱们就各取所需。”程陌站了起来，捡起了杨卓书桌一旁完全没动的五颗小蛋糕，三下五除二丢了四颗进嘴里，最后一个用纸包了起来放进了兜里。
“……你！”杨卓倒也不是小气，只是那蛋糕，放了有两整天了，估计都变味了吧。
“……唔，味道还可以。”程陌咀嚼完，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捡起包包，跟杨卓挥了挥手，“我先走啦，等你答复。”
……
……
程陌离开了大楼，呼吸终于有些急促了起来。
刚才吃蛋糕吃得太急，有点噎着。其实吃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回味过来的时候，发现嘴里有些霉变的味道。
死不了——他这样想着，但是如果再不吃东西，他就要饿死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大楼跟前的喷泉边，微微俯下身子，用手去接了点水，倒进嘴里。
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程陌摸出了手机。YY语音有几条没有读的消息。
——其实哪里是不在乎？只是他知道自己这个人太卑鄙了，不趁机敲诈杨卓一下不行。
只是，他觉得如果这事能成，多少有点对不起那个叫“青青”的姑娘。她此时此刻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就被他人拿来当交易的筹码了——杨卓美其名曰为“爱情”。如果爱情里有欺骗和算计那还算什么爱情？不过这样说的话，自己又算什么呢？程陌摇了摇头，无奈地苦笑。就在这时候，一只野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对着程陌嗷嗷两声。
“饿了么？”程陌想起兜里那块小蛋糕，他知道有的狗是会吃的，便去了出来，扔到那狗面前。
谁知那狗嗅了嗅，围着那蛋糕委屈地转悠了一会儿，还是没能下口，转头跳上了喷泉，低头舔水喝了。
“哈哈哈哈……”程陌大笑了起来。狗都不吃的东西他吃了，给狗喝的水他喝了，他现在混的这么差了嘛？
yy语音又接收到一条新的消息：“别灰心，所有不好的都会过去。生活历练你，是为了把你变成最好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