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去不还(六)
(小说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半夜里,雨突然筐瓢一样越下越大,小王在值班室蒙着脑壳睡得喷香。突然窗外闪电一霎,雷声隆隆,有个罩着严严实实胶皮雨衣的人影站在窗外,重重的敲敲窗玻璃,瓮声瓮气的说:“起来哒!小粒子!到点巡视交接班哒!’小王一骨碌爬起来,戴起安全帽,胡乱披件雨衣,一头扎进倾盆大雨中。前面的师傅身影在瓢泼大雨中影影绰绰,始终和小王保持着一段距离,走走停停,他们边走边在大雨中用老式银壳子手电筒照亮,仔细巡视设备。小王祈祷着这恶劣的鬼天气千万不要跳开关事故处理,他才上值,新兵蛋蛋图表现,主动要求上凌晨三点的班,交接班前照例要巡视设备。他脑壳有点发懵,祈祷这恶劣的鬼天气千万莫出什么稀奇,事故处理搞起来就是一通晚,还是在这种雷雨交加的天气,半条命都要磨掉。
走到传说中有名的高压设备区,他不由头皮一阵阵发紧。这个高压设备区在整个站的最后面,杳无人烟,寂寥无声,除了巡视和操作外其余鲜有人踏足,请来的民工帮忙拔草整理场地,都不愿到这里来,他们说心里毛毛地怕得慌,蹲在地上拔草时,总感觉身后站了人,回头一看又是空无一人,冷风袭袭。
设备区背靠大山,山上树海郁郁葱葱,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那一大块地方,夏天都是冷气冰凉,阴气森森。小王抹一把被雨水模糊的双眼,想赶紧几步追上前面巡视的师傅,他才来没好久,好多同事都认不全,刚才也一直没看清是那个师傅。但他在雨中四处张望,都没看到师傅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他自己巡视完先上楼去了吗?真是不够义气!小王心里嘀咕着,紧紧身上的雨衣,小跑着穿过这片异常安静的设备区………
牛伯伯慢条斯理的深吸一口烟,仿佛要停下讲故事的势头,让我们这些细别嫩子一阵哀嚎,赶快泡茶的泡茶,捶背的捶背,赶快从家里拿出从市里买的稀罕香蕉苹果孝敬他,那时的香蕉苹果又大又黄,靠近果蒂有一圈散落的黑点点,点点越黑苹果越甜,摆在桌上,香得不得了,这种苹果有香蕉的隐隐香味和苹果的粉甜,可惜现在再也买不到这个品种了。
大家都渴望牛伯伯继续往下讲,牛伯伯首先申明:“你们吓嘿了,可不要怪我哒。”细别嫩子们一阵猛点头,在这山沟沟里面的变电站附属家属区,不是繁华的大长沙,没有图书馆没有商场没有冰淇淋店子,电视讯号就那么几个还不清楚,所以我们最喜欢听牛伯伯讲故事。
小王一身雨水滴答爬到三楼的控制室,准备交接班,控制室一片昏暗,只有老滕师傅坐在值班椅子上,鼾声震天,头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在打瞌睡。小王疑窦丛生——刚才师傅还和我一起巡视设备,怎么这么短时间上来就睡着呢?他轻轻摇醒老滕师傅,师傅睡眼惺忪的醒过来,不好意思的笑:“白天操作太累了,不小心睡过头了。走吧,我们一起去巡视设备”。
小王脸色一片煞白:“刚才你不是和我一起去巡视过了。”老滕师傅打着哈欠:“我看你是睡懵了吧,我一直在值
班室,怎么和你一起巡视设备啊!”
小王的话语里面已经带着哭腔了:“刚才你不是在休息室外面敲窗户,提醒我到点巡视交接班,还和我在大雨里面一起打手电筒巡视设备。师傅,你莫嘿我,我胆子小呐!”
老藤师傅的瞌睡完全醒了:“值班室在二楼,谁会在窗外敲玻璃喊你啊?你看我身上,干干爽爽,怎么像在雷雨里巡视过一道的人啊?”
小王尿都要嘿出来了,瞠目结舌的站在那里要哭不敢哭。老藤师傅突然神神秘秘的凑进他脸边讲:“你请今晚的宵夜恰,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晚上有人敲你窗子。”
啊哈哈哈哈!一群年轻的工人从控制室后面的保护屏窜出来大声笑说:“嘿死哒吧!这是新人必经的欢迎仪式。哈哈哈,赶快请客买宵夜恰!”
小王寡白的脸色慢慢恢复血色,他豪爽的说:“冇问题,小龙虾螃蟹随便点!”众人一片欢呼。
骏马站的传统迎新人方式,半夜绑个竹竿敲二楼值班室窗子,捏着鼻子喊别人起床交接班,正逢上雷雨夜,又搞个人蒙着雨衣看不清面目,一起巡视后,又死活不承认,搞得新人心里嘿得要死,别个笑得要死。
我们这些细别嫩子听到这里,才从瑟瑟缩缩抱成一团的状态中放松下来,继续若无其事的吹泡泡糖磕瓜子。本来嘛!世上本无鬼神,何必自己吓自己!
我们从金盆岭迁过来不久,白马站便改为骏马站,名声更为响亮好听。
宁哥哥下班买菜回来,两手满满拎着鲜嫩欲滴的小菜,她站在坪里假装嗔怪骂人:“牛老倌,你又给细别嫩子们讲鬼故事,到时他们晚上做恶梦,别个的伢老子会撕了你的嘴!”牛伯伯笑着打哈哈,从宁哥哥的菜蓝里面抽出最嫩一根黄瓜,嘎弸脆咬一口,得意洋洋的说:“我还冒收他们听故事的钱呐!你又帮你们这些上班的看了一天牛。哈哈哈。”小朋友们欢乐的一哄而散,牛伯伯哼着小曲嚼着清香的黄瓜走远。妈妈牵着我的手正往家里走,我忽然回过头对牛伯伯说:“伯伯你故事里面敲窗子的是个人影呐,不是绑了毛巾的长竹竿。”牛伯伯一愣,摸摸我的头:“聪明妹陀,故事听过就算了啊!”
晚上站里门卫喊我家接电话,金盆岭那边有事就会借消防队电话打到我父母上班的地方,妈妈接了电话,回来一脸疑惑:“你娭毑讲她捡了一个人……”(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