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云玄沉默良久,直到帝高阳已经快要失去了耐心,准备打道回宫的时候,方才开口道:“我被下了控心咒,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做,我却不想做的事,父亲就会用催发控心咒。”
众人一片哗然,看康王的眼神都变了。
控心咒,顾名思义就是控制人心,是一种很好的控制人的手段?但是要说起来,这种手段其实很少有人用,哪怕是培养死士。
不为别的,只因咒术的传承到了如今,早就已经残缺不全,以至于很多咒术使用起来都有很大缺陷。
控心咒的缺陷就在于很容易反噬,使用的次数越多,反噬的几率越大。
一旦反噬,倒是不会对饲主造成什么伤害,但是中了咒术的人,却会心爆而亡。
培养一个死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是因为执行任务折损也就罢了,若是因为咒术反噬折损,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所以这种咒术,很少有人用。
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父亲狠心对自己的儿子下控心咒?
还是说康王有什么办法去除反噬的隐患?
“康王可还有什么话想说?”帝高阳淡淡的开口。
康王的脸上血色尽退,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臣……”他张了张,声音艰涩,想要辩解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只能双拳紧握,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维持表面的镇定。
可如今,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的紧张和慌乱。
康王沉默了很久,直到唇色也已苍白起来,他终于抵不住压力,紧绷的身子一松,缓缓开口承认道:“臣……的确给这个逆子下了控心咒。”
“那么康王这会儿,还觉得自己被罚的委屈么?”帝高阳平静的说道。
“摄政王。”康王抬眼,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然后才道:“臣不否认自己给这个逆子下了控心咒,但这并不能说明刚刚一事是臣控制他做的!臣是天顺的王爷,没道理会给天顺自找麻烦。”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臣之所以会对这个逆子下了控心咒,实在是因为这逆子不仅不服管教,还有了弑父企图,可即便如此,看在血肉亲情的份上,还是留下了他一命,只是用了控心咒对他施以惩戒,若是真的遭了反噬,那想来也是天命不可违了。”
“但是臣万万没想到,这逆子平时还算安分守己,今日却惹出这样的祸事……臣有罪。”康王极为诚恳的说道:“臣不求摄政王开恩饶恕臣,但臣之家人何其无辜,还望摄政王宽恩。”
“康王说今日之事是你自作主张,你可要辩驳?”帝高阳再一次看向翟云玄。
翟云玄这会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对康王的反咬,根本无法辩驳。
他抬头看向帝高阳,目有哀求,但是很快这份哀求就化成了不甘和无可奈何,最后将头又低了下去,不发一言。
众人也皆是沉默。
此时此刻,他们对事情的黑白虽然各有想法,但是却无法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
帝高阳却是眉梢轻挑,露出一抹玩味的笑:“这么说,倒是本王有所误会了。”
康王闻言一喜,但是鉴于之前的教训,并不敢有所放松。
翟云玄却是因此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他想帝高阳一定是认同了康王的说法,索性也不在挣扎奢求,只静静的跪在那里等候宣判。
“不过,据本王所知,控心咒每次施用,都会在施用者的后背留下三道并列的竖纹。”帝高阳平静的说道:“你们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只要康王褪下衣袍,便可一目了然。”
康王脸色剧变,敛眸掩饰着眼底的情绪,但是紧握之下却还是忍不住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他此时的慌乱,他急道:“臣乃是皇室亲王,是摄政王的堂兄,皇上的堂伯,如何能当众褪衣?这岂不是对臣的羞辱?”
“羞辱?”帝高阳神色淡漠,声音却冷凝了许多:“康王未免有些太瞧得起自己了。”
这话说的毫不留情,康王只觉得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若你真的控制了翟云玄,那你便坐实了意图挑起两国战乱、颠覆朝廷安稳的罪名,本王即便是将你处以极刑,也毫不为过。”帝高阳如吐冰碴一般,一字一句清晰平缓的说道。
“如今为了真相大白,你愿意脱最好,你若不愿意,本王不介意让人帮你一下。”
康王终是被打破了最后的心里防线,再也掩饰不住慌乱之色。他此时很想杀出一条生路。
可是还未行动,他就发现这会儿围绕在他周身的空气,突然像是凝固一般,让他动弹不得。
几番挣扎无果,他艰难的开口道:“臣……认罪。”此时,他希望这会儿的坦白能够让他留住性命,哪怕维持原判,被流放到地陨之地。
事到如今,事情真相再是清楚不过。
“本王累了。”淡淡的说道:“今个儿的事,也就不在深究了,权当给各位提个醒儿。
本王既然担了摄政王一职,自然是要在其位谋其事,若是你们有谁企图祸乱天顺,本王劝诸位,手脚收拾的干净些,别露出什么马脚,更不要暴露了身份,否则,无论你是皇室宗亲,还是世家贵胄,本王都会让你后悔来这世上一遭。”
帝高阳目光清扫,嗓音柔和却隐有肃杀之气:“本王自认不是一个嗜杀之人,望各位也别让本王手上多染鲜血。”
话音落下,众人沉默,不约而同的屈膝跪下,态度又恭顺了几分,对之前想要劝谏之事,却没有人敢再提起。
“行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帝高阳瞥了殿内剩下的那些人一眼,转身离去。
穆愉紧随其后,帝聿也在瞥了殿内一眼之后跟了上去。
“摄政王!请等一下!”翟云玄在帝高阳将要迈出殿门的时候,高声喊道。
“你有事?”帝高阳闻声,倒是很给面子的转身看了一眼,问道:“若是因为翟康的事情,就不必说了。本王念在宗亲的份上,留下康王府上下的性命,已然是仁慈了。”
她眯了眯眼,目光有些危险的打量着翟云玄,心想着她不至于看走眼,挑了个愚孝且没有眼色之人吧。
翟云玄被看的有些心悸,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道:“摄政王容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