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萧万全连忙道:“我皇的意思是,用《檀渊之盟》中十年的贡银和贡布换取庆州此地。”
路小娄摸了摸下巴思量道:“用我大宋的贡布和贡银换取自家的土地,贵国莫不是在开玩笑?”
“我皇已知大宋今年受灾了很多地方,若是免去十年贡品,大宋也可减轻了不少重担。更何况,庆州此地又遭党项祸乱,现已是废城一座,我大辽皇帝看中此处无非是觉得此地与我大辽草原相近,方便牧马放羊而已,此一举两得之策,贵国有何不可?”
“首先,我大宋不缺钱粮。”路小娄伸出手指道:“别说贵国用十年的贡布贡银换,就是永久免去《檀渊之盟》上的贡品,我大宋也不会换的。”
萧万全有些恼怒道:“贵国是在开玩笑否?”
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檀渊之盟》协议副册摊开拍在桌上,路小娄接道:“贵使莫急,在下的话还没说完。”
“先皇真宗与贵国签订盟约后,你我辽宋两国即以兄弟相称,再无战事数十年。”路小娄顿了顿接道:“此次若是强买强卖不成,尔等是否已经打算好再战数百年?”
萧万全压根没想到,这路小娄不仅不同意商谈的提议,而且还很刺头的开始撩战了。不过事到如今,改装的逼还得继续装下去。
“路枢密副使所言,可代表宋皇?”
可以啊,这种时候还将起我的军来了。
“自然代得。”路小娄眯着眼,按住桌上的佩剑道:“不知辽使意为如何?”
萧万全顿感头皮发麻,这姓路的宋人是什么意思,憋着劲把事情搞大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这大官对宋朝的新皇不满,想方设法要把两国拉下水?
想了半天,萧万全都没想出个所以然,看了眼笔吏,对方还在认真的做着笔录,路小娄却毫不慌张。
我明白了,这两人是一伙的!
想通了这点的萧万全差点没被自己给吓死,要是真如此的话,一切也就说的通了,之前那个好说话的宋官被自己逼走后,这货就慢悠悠的冒了出来,还上赶着嚣张撩战,这特么是暗地里造反啊。
不过看了眼面前的凶器,萧万全不得不按下性子忍着,就靠他跟身边这个粗通拳脚功夫的随从,两人肯定跑不出所处的这个大凶之地。
“那个,请枢密副使稍安勿躁。”萧万全说话的分贝瞬间低了不止两个档次,“我觉得,此时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从长计议?有什么好从长计议的!”路小娄狠声道:“卖地,我大宋绝不会答应,要是你们辽皇帝恼羞成怒,尽管出招!”
萧万全明白这次使命算是泡汤了,便冷着脸拱手道:“既然这样,那再也无话可说了,告辞。”
“慢着。”路小娄出声了,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将刀鞘一架,拦住了准备溜之大吉的萧万全。
“路枢密副使,你这是干什么?”萧万全又惊又怒。
“贵使长途跋涉来我大宋,虽然没有带什么礼物,但我大宋总要有所表示。”路小娄对身旁的笔吏道:“去,跟郑侍郎说,把准备好的礼物送到萧国使的落脚住处。”
“是。”
随后,路小娄对着站在门外的侍卫摆摆手,侍卫便撤了出去,萧万全这才胆战心惊的走了出去。
没多久,包拯抱着双臂走了回来,虽说他对萧万全这个人很不齿,但并不代表对身上的任务毫不在意,相反,他非常在意路小娄的动静。
“大米先生。”包拯对着路小娄行礼道:“辽国国使作何表示?”
路小娄喝了口茶道:“表示?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其运气极佳,还敢作何表示。”
包拯眼皮一跳,不敢相信的指着路小娄道:“大米先生作恶了辽使?”
“既然他不识时务,我又为何不能为恶。”路小娄起身拍了拍其肩膀,“放心,圣上不会怪罪我等,反而要重赏。”
在包拯半信半疑的看了路小娄一眼,路小娄露出一丝嗤笑,对屏风后的路小音喝道:“小音,我们该回去了。”
就这样,萧万全完成使命后回到了辽国,本来在史书上是一次都不够记载资格的宋辽外交,这次却因为路小娄的引导而爆发了不一样的烟火。当然,目前因为辽国国内自身的隐患暂时还没发生,可作后话。
朝殿上,赵祯翻着谈判时笔吏记下的笔录,眉头越渐越深,底下的文官武将们也开始络绎议论了起来。
“荒唐!”赵祯将书册合起往桌上一拍,“大辽竟然不顾两国多年的邻邦盟谊,趁火打劫想用十年的《檀渊之盟》贡银和贡布,换取我大宋的一州之地。哼!”
没人做声,包拯只是看了路小娄一眼,而路小娄则气定神闲的跟身边的王曙交谈着枢密院的大小日常事务。
“为何都不说话?昂。”
一个文臣站出队列,对着赵祯行礼道:“圣上,臣的建议是不如派使者互通交流。”
赵祯一拍龙椅,呵斥道:“辽国刚派使者要求用十年贡物换庆州被朕拒绝,你就让朕派人去辽,尔置朕大宋国威于何在?朕颜面何在?”
“臣有罪。”
那大臣连忙趴下请罪,赵祯又环视扫了众臣一眼,除了路小娄旁若无人的叽叽喳喳外,其他人都不敢有太大动静,不过赵祯就是不点路小娄的名字。
“吕丞相,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吕夷简内心也真是纠结,虽听命出了列但还是不忘看一直欢声笑语的路小娄一眼,示意着——“老板,你是瞎了吗?有主意的明明在那里啊,问我干嘛。”
“臣认为,从目前我宋辽两国的局势来看,我大宋与辽尚未撕破脸皮。”吕夷简正色道:“臣恳请圣上以大局为重,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要是一个守成之君听到了,可能认为这番话简在帝心,可赵祯是什么人?他可是要当御驾亲征的皇帝,现在有了火药,别说守成,就是再忍一天对赵祯来说都是一种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