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从手下人那里接过一个一只手大的密封罐,简单的操作后密封罐开口处冒出大量的白烟,陈峰马上感觉到手心刺骨的寒意,但却完全不为所动。
两仪熠却是很自然的把密封罐的盖子直接拉开丢在地上,从里面拉出一个更小的透明胶囊瓶。
两仪熠食指从瓶子中间位置擦开一层白雾,露出里面一红一蓝两个胶囊:“我这次制作的药是单向针对第七层危险性最低病人的,红色的是现阶段概念成立的抑制药,蓝色则是针对抑制药成分针对制作的中和药,初步推算的抑制时间为三天,建议观测六十个小时再做判断。”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孩子’的话。”陈峰大手捏起胶囊瓶,放到后面的一位狱警手上,交由鉴定科确认能够中和,“只是你自认为危险性低而已。
“大规模致幻能力的妄想症……”两仪熠很熟练的走到队伍的最前面,“说白了只是你们的研究不够,就致幻能力的前提来说,能利用的人少之又少。”
“不过你恰巧是能够利用的人之一。”陈峰冷冷的说道。
不过说到底,陈峰虽然各方面都在提防他,却也是非常欣赏两仪熠这个人,而且……非常希望有更多的“两仪熠”出现,这样的话这些病人大概某一天就能和普通人一样走在大街上了……
其实在第一章的世界观中我提到过,病人的威胁性太大,疾病方面的医学进展几乎是科学的反比,因此医院内部也基本都是救助设备也就是伤残救助,这其实只是原因之一,更大的原因则是两仪熠提到的——成本问题……
这里并非指病人的数量,实际病患的数目甚至不到全球人口的万分之一,但药物的昂贵与稀有程度则是到了有市无价,新兴的药品新兴的材料开发迫在眉睫,但是这方面的人才却是少的可怜,世界有他运行的法则,无论想得到什么东西就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世界需要这种平衡,哪怕“人们觉得不公平”,他也确实维持住了世界平衡的那根细线……
因此政府们达成了共识,管制而非帮助,再经过长久的世事变迁,病人=高度危险分子,这一理念深入人心。
但是陈峰这个人,偏偏不这么觉得,人就是人,哪怕个体不同,生命一样的等价。
他想要帮助病人,也得到机会来到这里,但是能争取到的权益还是少之又少,直至两仪熠的出现。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两仪熠,的的确确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年纪仅13岁时就开始解决各类疾病事件,并以高分从“东升大学”毕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获取的是医学专业证书,但是据可靠的消息他几乎已经学完了学院内主流的几乎一切专业知识,关键在于,这个人,还是研究疾病治疗方面的专家,甚至在某些方面,他的设想与试验,已经是先驱。
他是个性格恶劣厚颜无耻的人,但是或许只有他这样不会轻易被世界改变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先驱。
这番言论,虽说有点难以置信,但确实是掏心窝子的跟两仪熠说过。
而在两仪熠吐槽完关于究竟是在骂他还是在夸他的言论后,如此回应:“先驱们去做的时候,并非是想成为先驱,他们的第一步,同样是不被世界改变,然后精疲力竭的全力挑战世界,征服并改变世界,即使是失败了,他同样是先驱,即使可能只付诸了小小的一步,也同样是在为了未来的某一人铺垫。而后某人成为了先驱,站在世界的顶点,却无人见他脚下崇高的残骸,只是呼喊着,那人是先驱。先驱者,是把所有人类的光辉综合成未来的人,他名叫先驱,是因为只有他有机会留下名字。”
因为两仪熠的性格因素,平日里说的不少话都是多少有些负面的影响,但是偶尔说出这种话,到时让人有些刮目相看。
想到这里陈峰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样的一个人,要是性格没那么恶劣就好了。
梅渊狄紧紧的跟在后面,在第一层的透明通道中,钢化玻璃隔绝开的病人们都在向两仪熠打招呼,梅渊狄原本就有所预料,但没想到两仪熠在这些病人中这么有人气。
难怪只让他一个月来一次,常年住在这的话,指不定他哪天心情不好带着病人搞事可就麻烦了。
“不过说起来,那个妄想症……致幻条件是什么?”梅渊狄突然问道。
虽然各地政府都在大力推行增进疾病认知的政策,但是为了防止不法分子刻意的去捕获“战略性病人”,所以一般人群能够接受到的疾病信息基本可见特征,极少数会公布疾病能力。
两仪熠等人此刻已经到了第七层,陈峰此时刚好拿着本厚厚档案走到两仪熠跟前,那是目前对病人观测的数据档案,原本是一个月一次,不过既然来了减轻下次的负担也没什么不好的,梅渊狄前面那话本来是想问两仪熠,这么一来陈峰也就顺势回答了起来:“所谓致幻,其实就是扭曲了周围各种生物的视线,用两仪熠的解释是:阻断了生物脑内的信息传导并接上了自己的信号,就像是通讯拦截——这倒是是A级机密,不过因为触发的条件,以及危险性,所以每个进来的人都有必要知道,并且不允许任何人与该病人单独接触——(这里陈峰顿了顿)他需要本人的‘确信’。”
“确信?”梅渊狄皱了皱眉。
陈峰点点头:“也就是说,他在完全信息封闭(本监狱)的情况下,如果他极其信任的人告诉他某事的发生,或者让专业人士给予高强度的精神暗示,那么,不管事情真实情况,只要在他的能力范围内,所有的真实情况都会被扭曲——仅限于视线——说实话条件本身还算是比较苛刻,而且他的能力会引起极大的心率变化,还算是易于监控,但是因为早些年发生过狱警跟他开玩笑然后差点出事,这才禁止了所有单独接触的。”
“所以,两仪熠是属于第一种?”梅渊狄自言自语着,突然又摇摇头,“不……应该属于两种都是吧……”
等下……仔细一想,这个进来的人有“必要知道”是指有必要知道——小心两仪熠?
“那种事情根本就无所谓。”两仪熠不断地看这数据表,“说白了不愿意让我跟这个孩子接触,就是担心我利用他带人越狱。”
两仪熠砰地一声合上档案本:“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目前而言,我根本没有发现,这个监狱里有值得我如此费力费神的去劫狱的人,再说我根本就不喜欢照顾小孩子。”
“我倒是觉得你很容易跟小孩子打好关系。”陈峰如此说道。
“容易不代表喜欢。”两仪熠挥了挥手里的档案,“先去试药吧。”
第七层。
这一层的中间是一圈圈的环形设计宿舍群,最外围则是钢化单面玻璃,相较于下面的监控层来说,这里采光可以说是非常好了,加上这个高度,梅渊狄忍不住站到玻璃旁欣赏起这个繁华的城市。
“周围的房子越来越多了啊……”梅渊狄突然听到陈峰如此自语道。
说起来,也已经有差不多半年没有再出现关于“消灭病原”这一言论和行为出现了,听说这个城市对于疾病方面的教育也比大多数地方要好上很多,所以周围的居住的人才多起来了吧——加上两仪熠那个家伙的出现,陈峰的管制,说不定真的有一天……想到这里梅渊狄轻轻的笑了下。
陈峰这人的个性在警圈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说的最多的就是他是出了名的头铁——早些年还经常顶撞上司什么的,关键他干的是疫控局,这个上司也是出了名的怪脾气——所以有不少人也猜测,他要到这里当狱长和那几个小心眼的家伙有所关系,但这个陈峰本人又是个公认的爷们,为人非常的仗义,还很护短,以至于他“升迁”走的当天,喝酒喝高了居然连下属带同事一大伙人全说要他留下,要走了他们也不干了。
谁想到陈峰反手就给说的最起劲的亲侄子一巴掌,张嘴就骂——你们是**(中古国2号脏话)胆子肥了?没我这地方就废了还是咋滴?是,老子这么多年过来,带着你们破了很多案子,救着很多人,然后呢,九阶天牢里的人基本都是我搞进去的,老子不去帮他们谁去?
说完就上了疫控局局长的车,后来过了一个月,他们才想明白这个人为什么硕士学历要来这个冷门的地方,才知道疫控局局长帮他挡下过多少麻烦。
梅渊狄跟这个部门并不太熟,不过这事传播的还是比较广,也正是因为这事,各个部门的人才知道疫控局局长除了足智多谋,性格古怪恶劣,居然还是个护短的人,陈峰,则是所有耳闻过的人都知道,这是个真汉子。
陈峰和两仪熠其实可以说是两个极端……不过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到是有种莫名的契合感。
梅渊狄继续欣赏起这座美丽的城市,这样下去的话一切似乎都会变好,两仪熠的梦想大概也……
“呦,老王啊,好久不见啊。”两仪熠突然很夸张的叫了起来,不由得把梅渊狄的视线吸引回去。
那是个严肃的中年男子,整个人身子已经是习惯性的挺拔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就显得有些阴沉了……不过嘛,这鬼地方除了狱警和两仪熠,是个人都会阴沉吧……
嗯,现在应该还要加上个我,梅渊狄心中念叨着,慢慢的靠到两仪熠的边上。
“这个月不是来过了吗?”被称为老王的人非常不客气的说着,“我不认为你有能力开出第二份特权——还有,叫王主任。”
“得了吧,老王,咱俩谁跟谁啊。”两仪熠笑着把胳膊搭到老王的肩膀上,“我说老王啊,今天我可是来办公事的,顺便试下新药,还是上次那个孩子啊,毕竟您不也老说这拿不出成果就该拆掉吗,我知道这是您的鞭策,所以借这个机会顺便来给您带点好消息——王仁主任您怎么老推我啊,不会是也染上什么了吧,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噗……”梅渊狄忍不住笑了一声,边上的狱警赶紧用力捏了下他的大腿,表情这才赶紧调整过来。
王仁主任也是马上在一众人当中看了许久,但也硬是没找着到底是谁没忍住,只能气狠狠的在两仪熠胸前指了两下:“药自己试,别给我花招,至于你的公事,到时候我自会来‘指导’!”
“好说好说……”两仪熠自然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