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经历连月暴雨,使得已经开始带上浓重凉意的黄河水汹涌异常。
珠帘外,连绵不绝的大雨正在慢慢停歇,半空中的乌云也在逐渐散去,今年黄河格外漫长的汛期终于进入了尾声。
许都城南关一座大宅之中,头戴高冠,身披黑色大氅,鬓角已经有些泛白的中年男子,站在自己茶室的窗台之前,面色沉重的望着窗外。
这场雨一停,北边那个四世三公的老朋友,肯定就要坐不住了。
中年男子下意识的捋了捋颚下长须,然后低头看了眼自己保养的还算不错的浓密胡须,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稍显和缓。
“司空,公达先生求见。”茶室围帘外,传来了下人带着一丝敬畏的声音。
“快快有请。”中年男子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喜悦,高声答道。
这位乱世枭雄,迅速扶了扶自己头顶的高冠,然后侧过身,对着身旁立于地上的巨大铜镜,整了整被窗外寒风吹得有些凌乱的衣领。
结果他刚把自己打理的还算让人满意,透过珠帘,从窗外忽然漏进来的一丝风雨,再次将他的高冠吹歪,黑色大氅上也沾上了不少雨水。
看着铜镜中略有些狼狈的自己,中年男子自嘲地笑了笑,索性大袖一挥,拉起围帘便走出了茶室。
“雨中饮茶,主公真是好雅兴。”
“哈哈,先生莫要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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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了一眼不远处水位高涨的汹涌河水,亚德斯领着塞薇利娅和爱丽舍,躲在一个长满了茂密杂草的邻水小山坡上。
抵达这里没多久,亚德斯就收到了几个坏消息和几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爱丽舍的极地羁绊在此地无法使用,好消息是她随身的修德罗姆弓也一起传送了过来。当然,这把神器,现在只是一把看上去很普通的弓,它依然具有一定的魔法力量,但只能给自己射出的箭支,释放一个没有任何威力的微光法术,或者说必然会给自己射出的箭释放这个法术。
你休想用这把弓放冷箭。
坏消息是,爱丽舍只有在使用修德罗姆弓时才能施展出绝伦的箭术,而其他人使用修德罗姆弓也不会有任何箭术上的提升。
另一个好消息是,塞薇利娅携带的龙族羁绊,不需要消耗羁绊之力,甚至不需要激活就能生效,亚德斯三人可以一直处于魔法免疫的状态。可问题是,魔法免疫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用呢?
来自塞薇利娅的坏消息则是,她携带的龙族羁绊也就仅此而已了,她无法在这里转换成巨龙形态或者让自己的攻击在羁绊激活时,附带魔法伤害。
透过草丛,亚德斯看见大批辎重车辆,在沿途大量士卒的护卫下,正在开往位于山坡所处上游,河流北岸的一座渡口,那里有一座极为巨大的营垒。
从山坡上就能望见的那座巨大营垒附近,有许多相对较小的堡垒也正在沿着河岸修筑。
即使亚德斯是个历史学家,也不可能通过这些士兵披挂的护具铠甲去区分他们是哪一方的势力。但作为一个特战队员,野外生存能力极强的他,可以确定,小山坡旁的那条湍急的河流一定就是黄河。
信息实在有限,必须找一个人群的聚落了解一下。
那个巨大营垒显然不是临时搭建的,附近肯定有个集市村落作为此地驻守营团的给养之地。
“我们去下游看看。”亚德斯稍一思索,对身旁两人道。
不幸中的万幸,三人在穿越后,身上的衣装都变成了符合这个时代的打扮,而且都足够厚实。
“为什么?”塞薇利娅有些不解的道,“这里明显马上就有战斗要发生,我认为我们应该去前面的那个大堡垒,他们肯定需要强大的战士。”
亚德斯本想说,你们两个要是这么直接走到兵窝里,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当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看向塞薇利娅道:“首先,我们要确定,我们是不是‘强大’的战士,其次,我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打仗的。”
“这正是我想问的,”爱丽舍开口道,“亚德斯先生,能告诉我,我们到这个世界来的目的是什么吗?另外,我想补充说明一下,即使没有超凡力量的加持,普通人也不可能战胜我。”
所幸这两人都见多识广,对穿越这种事情都见怪不怪,恢复意识的一瞬间就接受了当下的处境。不然光解释现在的处境,就非常麻烦。但自己该怎么跟她们说到这里来的目的呢?
稍一思索后,亚德斯尽量长话短说道:“我们需要在三个月内找到一个人,这个人身上由我必须要得到的东西。”
“超过三个月会怎么样,或者说你没有得到那个东西会怎么样?”塞薇利娅问道。
“我们出发世界的所有人都会死。”
“所有人?”爱丽舍有些惊讶,旋即再次问道,“包括你吗?”
亚德斯点了点头,道:“生命是连续的,所以我认为这也包括了我。”
塞薇利娅和爱丽舍没有再去深究亚德斯话里的含义,她们已经明白了后果的严重性,这就足够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往上游走?”塞薇利娅再次提问道,她其实挺想去看看上游的那个巨大营垒,她隐隐能够感觉到,那里似乎有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为了防止有人蓄洪,尤其是在汛期,上游沿途肯定有重兵把守,我们还没有搞清楚自己能力的定位,这么贸然行动,风险太大,”亚德斯望着脸上露出明显不以为然的爱丽舍继续道,“即使我们足够强大,也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风险。”
“好吧,”爱丽舍点点头道,“反正我都听你的。”
“狐狸精。”塞薇利娅低声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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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阳大营,一名身高足有两米,肤色黝黑,长着一脸钢针般络腮胡的高大武将,掀开了自己主帐的门帘。盘坐于其中等候的将领,纷纷起身,弯腰行礼。
高大武将越过众人,来到主座盘腿坐下,他的身板实在是太过宽厚,以至于在坐下的一瞬间,差点挤到了摆在他座前的小几。
“众位请坐。”浑厚的声音在这座大帐内回荡。
待将领们坐定,高大武将再次开口道:“主公令我择日进逼白马,公与似乎对此颇不满意。”
“沮授与将军素不相熟,偏听谣言,是在可恶。”
底下将领闻言纷纷附和。
高大将领,微微抬手,大帐内旋即回复安静,他开口道:“公与此言也是好意,人臣之忠,无可厚非,希望主公不要太过苛责。”
“将军海量。”将领们齐声道。
高大将领站起了身,座下将领也纷纷再次站起,他指着身后的地图道:“我若进逼白马,曹孟德必往延津而去。”
“应为佯攻。”一名将领若有所思道。
大帐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可请主公遣叔恶将军镇守延津对岸,若曹贼却为佯攻,文将军可速速渡河,抢占延津。”
“善,将此军议,速速告知主公。”高大武将点点头,下令道,“各位回去准备,择日进攻白马。”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