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属下恭迎王上回营!”
琅琊郡内,东瀛羽柴王的军队正在迎接久别的羽柴庆先回营。
而在羽柴庆先的身后,站着几个他们并不欢迎的人。
小泉丰北三当先操着贱兮兮的声音道:“羽柴王弟,你的军容真是令为兄大开眼界,让为兄对你刮目相看啊。”
羽柴庆先打心里就不喜欢这个小泉丰北三,他心知此人非要跟着自己来到九州绝非嘴上说的善心,却念着同为九王的身份,不愿当众和他撕破了脸,冷冷道:“治军乃胜利之本,小泉王兄莫不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小泉丰北三道:“羽柴王弟何必反唇相讥呢?井下君,把咱们带来的军队给羽柴王弟过过目。”
羽柴庆先及其手下众将,表情都是不自然地一拧。
小泉丰北三口中的井下君,全名叫井下商山,是个文质彬彬的男子,腰佩武士刀,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竹简,对着羽柴庆先道:“请羽柴王过目。”
羽柴庆先看着井下商山,眼睛中几乎瞪出血来,一把将竹简抄在手里,冷冷道:“你去了小泉王兄手下,发展得不错啊。”
井下商山表情也略微变了一变,随即鞠了一躬,回到小泉丰北三身后。
数年前,井下商山本是羽柴庆先挖掘出来的军师祭酒,却在一年前突然离开羽柴庆先投奔小泉丰北三,使得羽柴庆先众多军事机密全部泄露,多亏羽柴庆先反应迅速,才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羽柴庆先打开竹简,详细看向上面的字句:
小泉丰北三携部将井下商山、小泉影月及三千部众会盟;织田王部将织田长二率五百部众会盟;武田王部将武田万宝、武田千赖率五百部众会盟;柴田王部将井下三庆、前田马步率五百部众会盟;丰臣王部将石川大早率五百部众会盟;小早秋王徒弟竹岛五卫门率五十剑客会盟;立花王部将立花大计率五百部众会盟;宫野王部将小岛十郎率五百部众会盟。以上众军不影响羽柴王正常军事部署前提下,具由小泉王一体节制,如羽柴王胜,助其一臂,如不胜,保其无碍。违令者赐其自裁以谢天皇。——织田九尾
羽柴庆先看罢之后心里不禁暗暗冷笑,这一招驻兵后方、作壁上观的招数真是好深的套路,前线的敌人要自己去扛,自己若是赢了,他们就和自己分兵掠地,在自己的战果下都能分走一杯羹,自己若是输了,他们也可退回东瀛,更有甚者若是自己不幸战死在两军阵前,自己尚无后人,这些人甚至有可能接受自己的部众,让羽柴家自此不存于东瀛九王之列。
想念到此,羽柴庆先冷笑一声,道:“多谢各位美意,今日欢宴后,各位就请在我军驻地纵深处扎营,羽柴有各位在身后摇旗呐喊必然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小泉丰北三道:“羽柴王弟有如此自信,为兄甚是心喜啊,听说羽柴王弟的夫人现在就在军营之中,何不请她出来一见?”
羽柴庆先表情一扭,他自是不愿意让自己的上官之涵来见这么个人物,可此时却也不能驳了小泉丰北三的面子,只得点首唤身边侍从道:“去请夫人出来。”
过不片刻,上官之涵翩翩而来,她是神州女子,羽柴庆先又十分宠爱于她,并不苛求她穿着和服,因而上官之涵一身仍旧是神州的汉服,加之她本就是江湖出身,妩媚多姿之下多了三分英姿飒爽,小泉丰北三等人不禁看直了眼。
羽柴庆先将上官之涵搂在怀里,招呼众人道:“各位就座,共饮此杯吧。”
酒杯倒映的小泉丰北三的眼中突然划过一丝狡黠——打败羽柴庆先,或许就落脚在这个女人身上。
二
“二位施主留步!”
泰山山路上,双僧发言拦阻淮北双秀。
朱序、钟酥临耳听二僧发言阻拦,想必是有内情,当即停下脚步,由钟酥临开口问道:“二位高僧不知是何方神圣?为何唤住我兄弟二人?”
为首的白衣僧人出首道:“贫僧贱名,不足为施主所知,只是这条路再向上通,便已是佛门清净圣地,还望二位施主不要打扰了我辈出家人青灯古佛的修行,便请在这里驻足返回吧。”
钟酥临道:“请问二位高僧,你们口中的佛门圣地,可是万佛阁?”
白衣僧人踌躇一二,道:“正是,不知施主问起此事是何道理?”
钟酥临道:“如果二位是万佛阁的修者,在下请二位引见文至僧来大师。”
白衣僧人显然是给这一句话说蒙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答复为妙。
蓝衣僧人上前一步,带着深厚内功说了一句:“阿弥陀佛,如无他事,尽速离开!”
他这句话带了深厚的佛门金刚内功,震得山谷中回声嗡嗡,后背所背的长剑也给他震得在鞘中不断击打剑鞘,不停地发出“咔咔”地声音。
朱序见这和尚竟似乎是要以武清场,担心钟酥临的安危,右手不自觉地就搭上了曜天金剑的剑柄,只待话头不对,便要出手相助。
钟酥临心知朱序性格不如自己沉稳,赶忙回头先对朱序摇了摇头,而后对二僧道:“二位高僧不要误会,原是在下疏忽,在下淮北道派钟酥临,后面的是好友朱序,我们此来有极峻禅苑引渡天尊的信函,请二位过目。”说着便将怀中的信件掏出双手奉上。
白衣僧人听到“引渡天尊”四个字便知来者来头不小,当下变了脸色,对蓝衣僧者道:“佛友,你且息怒。”说完又对着钟酥临道:“这位施主,切让贫僧看看。”
他接过钟酥临手中信件,大体浏览一边,便开口道:“阿弥陀佛,佛皇圆寂,万佛阁亦深表悲痛。既然有极峻禅苑现任苑主的信函,二位随贫僧上山即可。只是......万佛阁避世已经多年,虽然有此信件,掌门是否能同意万佛阁入世参战还在两可之间,望二位施主万万不要见怪。”
钟酥临道:“不会,只是我能否先请教二位高僧的法号?”
白衣僧人愣了一下,笑了两声,道:“原是贫僧之责,贫僧法华师友,这一位是佛语怒剑,我们二人是万佛阁座下护法,奉掌门之命守把这条山路,二位不要责怪。”
钟酥临道:“职责所在,岂有罪责?”
法华师友向他二人点了点头,随即道:“二位施主可要跟住了。”
说着,法华师友、佛语怒剑一转身顺着山路向山上行去,朱序、钟酥临紧随其后跟着上山。
朱、钟二道在后向前看法华师友、佛语怒剑二僧身法不禁心说:看此二人轻功绝非庸手,若能请出万佛阁入世助战,可说武林正道便可占到七八分赢面了。
山路弯弯曲曲,转过七八道弯,豁然开朗,一座壮丽伟岸的寺庙映入双秀眼帘。
法华师友开口道:“万佛阁占地一共九进,前三进俱是普通佛殿,第一殿供奉过去佛燃灯古佛,第二殿供奉未来佛弥勒佛,第三殿供奉现在佛如来佛祖两侧陪侍十八罗汉。第四、五进则是僧人住房,住了三四百僧人,各人俱有武功傍身。第六进一左一右分别是贫僧和佛语怒剑佛友的僧房,第七进是方丈驻所,第八进的寺庙是九层浮屠,供奉着历代万佛阁高僧的骨灰尸身,第九进是万佛阁禁地,贫僧也不曾去过。”
钟酥临道:“原来万佛阁如此雄伟,只是我二人毕竟信道,不便拜佛,如有不便,先请二位高僧恕罪。”
法华师友道:“佛本不在拜,而在心中,二位不必拘束,随贫僧来吧。”
说着四人便进入万佛阁,前六进除了佛像便是武僧,见二位护法领人进入,自然不必询问,四人便中宫直进来到了第七进。
第七进的大门处就挂着一块大匾,上书“方丈”二字,然而大门却是紧闭。
法华师友也不去敲门,只是站在门外,运内息流转,开口说话:“法华师友带贵客求见掌门方丈师兄。”
这一声真气充沛,便是十里之外也能听到声响,何况一道小小山门?
山门内,传出一道稚嫩的声音:“法华佛友,你所带之人是何方贵客?此次拜访万佛阁有何要事?”
法华师友道:“来者是淮北道派朱序、钟酥临二位道长,他们带着引渡天尊的信件前来万佛阁求援。”
“哦?”那道声音接着说道,“贫僧听说极峻禅苑几个月前曾被仇敌攻打,佛皇已然重度凡尘。佛皇之能远胜你我三人联手,既有佛皇坐镇,何必万佛阁插手?”
法华师友沉吟片刻,道:“方丈师兄,引渡天尊信中说的分明,请您过目吧。”说着将信件夹在食指中指之间,一运手劲,将信件弹过山门。
那信件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过山门,显然是法华师友功力灌注。朱序、钟酥临两人不禁为法华师友这一招绝技暗暗喝彩。
片刻之后,那道稚嫩的声音再度响起:“啊!佛皇圆寂,佛门不幸啊!”
听此人再度提起佛皇,朱序、钟酥临不禁神伤。
门内那人又说道:“引渡天尊既然来信,万佛阁本不应再作壁上观,只是万佛阁避世隐遁已久,岂能因一封信件就再度尘世?二位道长,非是贫僧驳你面子,实是万佛阁不能过多沾染红尘,望你二人见谅。”
钟酥临道:“方丈且慢拒绝,请听在下一言:现下武林不幸,百姓涂炭,不仅仅是我九州内部矛盾重重就连东瀛倭寇也要瓜分我神州大陆。若仅仅是九州之间互相攻伐,万佛阁不愿过多插手尚可理解,可若是东瀛国人侵略中原,身为九州佛门子弟,难道万佛阁真的可以弃家国于不顾、视民族于枉然吗?”
佛语怒剑怒上眉山,张口道:“放肆!”
却听山门内的声音道:“佛语怒剑佛友,不要动怒!这位道长所言颇有三分道理,只是......若要令万佛阁入世原也不难,贫僧亦只是要一个向所有在万佛阁修行的佛门众人一个交代而已。不如如此,你我之间顶下三关之约,你们若能破此三关,则万佛阁四百三十武僧尽数参战,二位看如何?”
钟酥临还待再说,朱序斩钉截铁地说道:“一言既出。”
门内声音道:“驷马难追。第一关,烦劳二位佛友出手,二位施主你们若能在二位佛友手下走够三十招,这第一关便算过了。”
法华师友、佛语怒剑齐声道:“是!”
而后,法华师友一抖手中经书,回头对着朱序、钟酥临道:“二位施主,请了!”
三
入夜的风花雪月阁外,淮北道派众人聚集而来。
叶分明当先道:“各位,人多眼杂不便行事,请你们众位选出随我入内的人吧,人数最好不要超过十个。”
岳文乾正待说话,却听杨天池道:“掌门,这次的事就交给我去办吧。上次掌门亲冒箭矢,这次该让我为掌门分忧了。”
岳文乾沉吟不决,叶分明道:“岳先生,就让杨天池宗主随我同往吧,我二人相交多年,对彼此比较熟悉有利于对敌作战。”
岳文乾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们进去,本宗就留在这里为你们压阵。”
杨天池对岳文乾点了点头,随即招呼自己的八个师弟,道:“我们一起进去吧。”
叶分明道:“好,请叶兄你随我入阁吧。”
说着叶分明大踏步走进风花雪月阁的大门,剑宗九龙紧随其后,都走进风花雪月阁。
甫一进门,叶分明便道:“这一楼里要走八卦步法,走错一步乱箭齐发,你们一定要跟着我的脚步走。”
说完,叶分明便迈步走了进去,但见他左一扭右一拐,脚踏奇怪步伐,向着楼梯行去,杨天池和他八位师弟也不敢大意,跟着叶分明的脚步,慢慢向楼梯而行。
不一会儿到了楼梯之前,叶分明道:“楼梯前七步宽,没有机关,大家听我说:此楼梯二十二阶。走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走第一阶,然后走没有间隔的第二阶,然后再走和第二阶有一个空档的第四阶,再跨过和第四阶有两个空挡的第七阶,然后走十一、十六和二十二阶,到了二十二阶之后,楼梯上依旧有七步宽的地方没有机关。好了,跟着我来。”
说完,十个人纷纷运动轻功,通过楼梯。
哪知刚刚在楼上站定,忽听一道女声传来:“叶分明!住手吧,机关并没有开动!请你看看本后请来了谁?”
叶分明循声看去,一声惊叫:“母亲!你们居然!”
走出者正是女堡黑后欧阳繁雪,身后跟着刘贺风和数十名手拿钢刀的士兵,人群中一名五六十岁的老年女子右手被欧阳繁雪死死扣住,正是叶分明的老母亲。
叶分明是孝子,一见母亲落于人手,当下说话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欧阳繁雪道:“不想干什么,你的师父言封平言匠王当年带着你和你师哥花费甚巨替本后建造风花雪月阁,难道你今天要把你师父的心血成果毁于一旦?”
叶分明怒道:“你欧阳繁雪荼毒百姓,江湖人人得而诛之,你…”
欧阳繁雪不怒不恼,反而笑道:“哈哈哈,神农宏阳毁我家国杀我丈夫,本后岂有不报复之理?叶少侠,本后今天也别无他意,只是要请你在风花雪月阁中做一段时间的客,待本后夺得天下,再送你和令堂颐养天年,你看如何?”
说着,欧阳繁雪抓着叶分明母亲的手紧了一紧,叶母没有武功傍身,吃力不住,“哎呦”一声叫出声来。叶分明看的心急,忙道:“住手!欧阳繁雪!我过去也就是了,你先松手!”
欧阳繁雪“呵呵”冷笑,便松开叶母右手,杨天池等人本待上去抢人,有投鼠忌器,恐怕伤了叶母的性命,只好看着叶分明慢走过去。
突然间,叶分明回头鞠了一躬,道:“杨兄,叶某对你不住,老母亲被人所擒,我心如乱麻,就是留下无济于事,望杨兄宽宥!”
就在这一鞠躬直起身的瞬间,叶分明的嘴唇突然动了几动,杨天池看在眼里记在心中默不作声。
欧阳繁雪见叶分明到了自己这边,哈哈笑道:“杨天池,本后和你们打个赌如何?”
杨天池道:“不知黑后有何赌注?”
欧阳繁雪道:“就赌这座风花雪月阁,一个月之内你们若破得了此楼,幽暗女堡解散,若是破不得,淮北道派从此划入幽暗女堡治下,为本后所用,你看如何?”
杨天池沉吟片刻道:“可以,即便我派掌门不同意,杨天池所属原有剑宗一脉也愿打此赌。只是,希望黑后你言出如山!”
欧阳繁雪道:“本后欲取天下,岂有失信的道理?”
杨天池道:“好!众人离开吧!”
说着九人便顺着原路离开了风花雪月阁。
见到岳文乾,岳文乾虽然心知与欧阳繁雪作此赌注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却不禁为如何攻破风花雪月阁而犯愁,因此埋怨了杨天池几句。
杨天池却道:“掌门不要担心,我已经知道去找何人了?”
岳文乾疑惑道:“你怎知道?”
杨天池道:“叶分明向我说了唇语:东平府蔡天策!”
(敬请期待:双道会双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