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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对于徐总的邀约,事实上顾溪已经婉言拒绝过多次了,无奈于徐总太过于热情,顾溪又再想不到理由推拒,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挂了电话后,很快就收到了徐总发来的详细地址。顾溪望了一眼站在一旁低头看手机等着她的林肃,想到跳楼机上的告白,突然有些庆幸徐总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林肃的告白那么清晰,她知道自己再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掩饰的借口,一如当年,她始终是没有想好怎么面对林肃的这般情感。“怎么了?”林肃见她挂完电话就站在原地,眉头微皱,似乎在想些什么不好的事,突然走近的声音让顾溪稍稍惊了惊,眼神轻晃,随后又很快恢复了平静,“一个客户,”顾溪没有看林肃,将手机收回包里,“有些重要的事,需要我过去一趟。”她没有想跟林肃解释什么,就随口将徐总的邀约冠上了工作之名,林肃是不好阻拦她忙工作的事的,一再确认这个约在晚上谈工作的客户是女客户后,才放心的将顾溪送至目的地。

顾溪到的时候,徐总正好也是刚到,看见顾溪笑的很是和善:“看来我们是赶得正巧。”顾溪微笑着点头,礼貌的打了声招呼,“来,小溪,我给你介绍我儿子。”顺着徐总的目光望去,顾溪才注意到从不远处那辆黑色保时捷下来,缓缓走向她们的男人,这个男人很高,身材恰好的藏在了那身藏青色西服下,西服外套里的白衬衫领下系着一个同样藏青色的领结,他戴着幅眼镜,眉眼温和,儒雅的又似乎和他那头染得偏白的发色有些不搭。“我和你提过的小溪,我儿子叶泽航,之前一直在加拿大学医,现在是名心理咨询师。”徐总介绍叶泽航的时候,眼角的皱纹笑开,满脸化不开的骄傲,叶泽航一只手轻轻搂上母亲的腰,另一只手则从西装裤的口袋里抽出,伸向了顾溪,“你好,顾小姐。”叶泽航笑得很是温文尔雅,顾溪见着内心升起好感来,伸手轻轻握上,很是客气,“你好,叶先生。”“好了好了,我们进去吧,小溪啊,我跟你说,这家日料是我很喜欢的一家,你到时看看有什么想吃的,不要跟我客气…”徐总见两人太过于拘礼,笑着打破这份生疏,温柔的拉着顾溪向餐厅包厢走去,叶泽航自然跟在了身后。不得不说,这家日料店确实装修的别具一格,浅棕色系的包厢有相框拼凑而成的背景墙,角落摆着陶器,中间是一张四人座的台阁,和式的门窗简洁透光,加上家具的低矮,包厢虽不算大,却显得十分宽敞明亮。叶泽航很绅士的让顾溪先坐进了里边,自己才在她的身侧坐下,徐总则坐在了顾溪的对面。顾溪在徐总的热情招呼下随意的点了几个菜才把菜单交还给徐总,徐总果然是这家店的常客,菜单也没看,随口就报出了好几个菜名,“徐总,不用点那么多的。”顾溪不想让徐总太破费,斟酌了一下出言,“没事,由着她吧,我们来之前已经说好了,这单我来买。”叶泽航先开了口,语气虽无奈却尽是宠溺,顾溪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听说我母亲生病的时候都是顾小姐在照顾她,我很感谢,以后顾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开口。”叶泽航从怀里的口袋处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顾溪,语气十分温和,顾溪连忙伸手接过,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叶先生不用这么客气的。”徐总见状,夹了一块刺身放进顾溪碗里,“泽航会在A市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多相处相处,互相了解一下很快就会熟悉的。”徐总的话里有话,顾溪不傻,自然是听得出来。对于徐总来说,这次邀约的确不只是为了答谢顾溪,叶泽航在国外的日子里,顾溪不计回报、尽心尽力的照顾她,她对顾溪的情感早已上升至感谢之上了,她打心眼里觉得顾溪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女孩,而自己的儿子学业有成、品貌兼优,是绝对配得上顾溪的。“小溪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吧?”徐总的直奔主题让顾溪更加确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她有些尴尬,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她并不想谎称自己是有男朋友的,但也不想让徐总认为自己的想法有实现的希望,顾溪用余光看向坐在身旁的叶泽航,她相信叶泽航和她一样已然知晓徐总的目的,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叶泽航对这段突然强行插入的姻缘并不抱有任何想法,可是在叶泽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极其悠闲的品着茶,并没有打算说些什么的意思,似乎也在等着顾溪答话。顾溪求助失败,犹豫了半分才开口,“徐总,我…”“妈,”叶泽航放下手里的茶杯,恰到好处的打断,“我出去打个电话。”徐总似乎很不满于叶泽航不合时宜的打断,满眼怨气的瞪了叶泽航一眼,随后摆摆手表示同意,顾溪便趁机转移话题,关心起徐总的病情来。叶泽航回到包厢后也没有先征求母亲的同意,而是径直询问顾溪:“我有个在加拿大认识的朋友,现在也在A市,顾小姐不介意多加副碗筷吧?”顾溪当然不介意,为了避免接下来还会发生的尴尬,这个时候加个外人再好不过,虽然徐总的脸色已经有些冷了下来,很是不悦,顾溪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不介意的,随叶先生就好”。

似乎因为这个插曲,徐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再绕回之前的话题,和顾溪话着家常,聊得很是开心,叶泽航很少插话,大多时候都是听着她们说,百无聊赖的喝着茶,直到包厢门被轻轻推开。见来人,叶泽航的脸上浮出笑意,很快便站起了身,“来了。”顾溪顺着声音望去,所有的表情一瞬就全僵在了脸上,嘴角残留的笑意一点一点褪了回去,陆叙显然也是看见她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不留痕迹的消散,他深邃的眼眸扫过顾溪的面部表情,转而看向徐总,“阿姨您好,我是陆叙,泽航的朋友。”徐总见来人英俊不凡,又很是礼貌,第一印象自然是极好的,遂心生欢喜,热情地招呼陆叙坐下。叶泽航早就看见陆叙进来的那刻顾溪表情的变化,他心生奇怪,猜疑着两人是否认识,但又见二人似乎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才试探性的开口介绍,“顾小姐,这是我朋友陆叙。”“陆叙,这是顾溪。”顾溪听见叶泽航的声音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回过神来便强装镇定的望向陆叙,陆叙毫不避讳的对上她的目光,薄唇微动,似乎准备说些什么,“陆先生,”顾溪出言阻止他,陆叙果然愣了半分,送到唇边的话语因为这句“陆先生”尽数收了回去,“你好。”顾溪接着说,语气里是陆叙从未听过的冷漠和疏远,陆叙双眼微暗,生硬地回了一句“你好”,顾溪才算是松了口气,她并不想在饭桌上解释和陆叙的关系,她知道无论是说出一个怎样恰当的词,她都不可能掩饰得住自己的不自然和那颗狂乱跳动的心,那么,索性就装作不认识好了。陆叙的加入,叶泽航似乎是终于有个可以说话的人了,和陆叙聊着一些顾溪不大能听懂的话,却足够让顾溪能够不分心的佯装自然的与徐总闲聊,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陆叙一眼。“思婉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叶泽航的这句话终于还是打破了顾溪强撑着维持的淡定,思婉,林思婉,这个名字像把尖刀猛地刺在了顾溪的心上,她握着筷子的手突然就没了力气,筷子直直的落下,撞击到碗面,然后“铛”的一声落在了地上,这么多年来,林思婉始终横亘在她和陆叙之间,是她永远跨不过的星河。顾溪静静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勇气去探一眼陆叙的表情,她盯着一个点发呆,听着陆叙的声音在整个包厢里放大,然后在她心口爆炸,“她现在恢复的很好。”陆叙还是和她在一起了啊,顾溪心底有个声音不停的在重复着这句话,绞的她生疼,徐总让服务员拿来一双新的筷子递给顾溪,顾溪小不可闻的说了一声“谢谢”,随后有些机械的将筷子轻轻摆在一旁。叶泽航提到思婉的时候,陆叙心里一紧,下意识的看向顾溪,她突然呆住的神情,心不在焉的动作,眼底的失落与伤心,他都看在眼里,他目光如炬,再移不动半分。徐总是没有注意到顾溪的变化的,夹了一块虾仁豆腐放在顾溪碗里,“小溪你尝尝这个,这家店的招牌菜。”顾溪点点头道谢,便要将碗里的豆腐递到嘴边,陆叙见状,再顾不得其他,站起身就按住了顾溪的手,“你对虾仁过敏。”陆叙的这个举动让叶泽航和徐总双双瞠目,果然两个人是认识的,叶泽航心里想,而且他笃定两人的关系还不一般,因为和陆叙认识的三年来,他是第一次看见陆叙眼里如此藏不住的慌乱。顾溪没有动,任由陆叙的手覆在自己的手上,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叶泽航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伸手将顾溪手里的勺拿了过来,将豆腐倒进自己碗里,轻咳了一声,“过敏就不要吃了。”陆叙将手收回重新坐了下来,包厢里突然寂静的可怕,为了打破这份尴尬,叶泽航只好接着说,“我看吃的也差不多了,我去买单。”说完不忘给母亲不停的使眼色,徐总也看出气氛有些不对,和顾溪客套了几句便跟着叶泽航出了包厢,包厢里突然就剩顾溪和陆叙两个人,顾溪突然觉得空间很是狭小,狭小到她能清楚的听见陆叙的呼吸声,她挣扎了一会才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全是陆叙气味的空间,却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手腕被后面一股力量一把抓住,陆叙握着她的手腕,从背后贴近她,沉稳磁性的男声在她的耳后根响起,吹动着她的发丝,“我不会让你再坐出租车逃跑的。”逃跑?逃跑的那个人从始至终不都是他吗,顾溪虽心这么想着,身子却像是被下了魔咒,任由陆叙牵着她,将她放在了他车的副驾驶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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