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东西一摆,丫头的屋子便终于有了一点家的样子。
房子不是很大,就一间房,中间一个客厅,旁边一个小小的厨房。
这些都是当初修房子的时候,夏氏特意让修的厨房,原本大家还觉得多此一举。
毕竟丫头可不会做饭,而后来看来,夏氏除了会水煮熟菜,还有熬白粥外,也不怎么会弄饭。
中元节后不久,天空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像是一片一片断了的线,走近了看,又像是一切都连在一起。
衡阳城有一碧波湖,可是这个湖却十分的大。
碧波湖在每年的阳春三月后开始,湖上都一片碧绿,连那湖水都透着碧绿,煞是喜人。
碧波湖连着贯穿整个衡阳,衡阳四面环水,远远登高看去,像是整个碧波湖将衡阳城给托了起来。
碧波湖并不是一年四季常绿,自进入每年的十月以后,两边树木凋零,湖水开始发黑,这段时间,却是捕鱼的好时候。
虽然中元节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但是在南湖街这边,街道上还是人烟稀少。
因着几年前出的一件大事,这几年已经很少会在傍晚的时候在南湖边出来走动了。
虽说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了,但是谁都不敢先一步出来走动。
有人说,那些人已经离开了,可是,谁又敢去试试,那群达官贵人最是蛮横,谁愿意平白去做那替死鬼,这个时候,自然谁都不傻。
可偏偏,在今日,这天空洒落了墨汁一般,连着水面一起,天几乎要和水面融为一体,或者更像是天要掉下来了一般。
一看,这黑压压的云,便知道是风雨欲来之势。
然,一块要废弃的渡口旁,黑漆漆的岸边上,停着一叶小船,一老头压低了草帽,搓着干燥的裂开的手掌,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亮的吓人。
眼珠在眼眶里快速的转动两下,滑稽而又看起来十分的严肃。
“到了没?”
里面的人显然已经等不急了,这使得老头脸上的焦躁又加重了几分,脸上写满了后怕,但是手臂碰着搁在腰上的银子,又定了定神。
长吸了一口气,这才半侧着身子,朝里面喊道:
“到了到了,大妹子你快下来吧,哥哥我不能在这儿停太久,到时被那群人发现了,哥哥我就没命喽”
“知道了!”
只见一只肥胖的在这漆黑的傍晚泛着白光的手掀开了船帘,走了出来,一头梳好的青丝,因为慌乱而掉落了几根头发,露出了藏的好好的白发。
大概是注意到了老头的眼光,妇人不着痕迹的伸出手划过耳际,那散落的头发便又贴合在了一起。
看起来一丝不苟,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人。
老头见被发现了,露出发黄的牙齿,“嘿嘿”了两声这才倒退了一步,让出船板的位置,让妇人上岸。
只见妇人手中提着一个盒子,漆黑木盒,上面不见一丝花样,但是看着那程亮的光泽,老头便知道定是个好东西,便伸长了脖子想去看。
妇人像是有所察觉,走到他前面的时候,便将盒子护在了胸前,快步的朝前走去。
老头虽然没能看着东西有些遗憾,但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想的,便歇了心思,撑着船杆准备去约定的地方,等妇人。
老头一走,四处安静极了,妇人回头看了四面,到处一片漆黑,只余下地上有些泛着白的地面,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见状,妇人快速的朝着远处走去。
哪里靠近山边,比较偏,因为前年发大水,这边的路被冲折了以后,自此,这边便更少有人来了,连商贩都远远的走开了,留下了几间随时摇摇欲坠的破茅草房,和另一边繁华的衡阳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爷,对不起,嬷嬷对不起你,嬷嬷一辈子都给了你了,临了到最后,我那逆子跪着求我,实在是没办法呀!”
说着,跪坐在地上,看着前面微风拂过的湖水,一脸悲戚。
嬷嬷坐的位置和湖水只一步之遥,后面十来步远的地方具是漏风的破屋子,坐着的地方,好几块黑色的大石头。
因为天色,也看不清那大石头上的纹路,以及是否上面有苔藓。
嬷嬷嘴里念念有词着,一边说,手上的纸币不住的朝着湖水里撒,旁边点了蜡烛,此时倒是凑巧的停了风。
那火焰点的细长,纸一靠近,便迅速的引燃。
“奴婢知道,大爷和奶奶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可是老奴没办法呀,自从看着奶奶生的龙凤胎被换成了双男胎起,奴婢,就回不了头了”
“奴婢那逆子啊,什么都敢做,可是老奴没办法呀,只这么一个命根子。”
“老奴还是向着大爷的,大爷走的时候,我偷偷的将七小姐换了出来,总归,是一家人团聚了,一家人团聚了呀。”
“大爷呀,你可千万别恼了奴婢,将我家那孙子换成了七小姐,奴婢也是有苦衷的,你们都走了,七小姐那么小一个孩子,可怎么在这儿吃人的地方活着哟。”
说道这儿,嬷嬷眼睛亮了亮,像是终于找到一件让添补自己愧疚的事情一样,絮絮叨叨的说着。
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已经站了一人,凹凸平的脸上模糊一片,一双眼睛,白色的瞳仁泛着黄,因为黑夜的原因,此时看却有些青白。
他呲牙裂目的爆睁着眼睛,一双犹如夺命森森白骨的手,停留在空中剧烈的颤抖着。
“大爷,这一切都不能怪奴婢……都是二爷的错,是他狸猫换太子,将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孩子换走了七小姐,七小姐才真正……啊~”
一声诡异的惊呼声响彻天地,引起狂风不止。
似是在附和着什么,乌云慢慢褪去,慢慢的露出一轮洁白的皎月。
冰冷的银色光辉投射上站着的人身上,那人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整个人笼罩着阴郁,一双眼睛却逐渐流出了血泪。
“先生既然心愿已了,答应夫人的事情……也该启程了”
不知何时,那人身后竟然也站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