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怎么回事儿”老妇人抬起有些干瘪的手指,不住的揉着眉心。
眼皮怂拉了两下都没有睁开,只是屋子里的味道实在是难闻,她憋了一会儿,将脸涨的泛红,又不得不开始大口的呼吸。
她隐约的记着,她们去寻那个孩子,路上遇到了盗匪,那匪徒拼了命,再加上人多,很是难缠。
好几次,有两个人都靠近了车轿,蓝姑怕她出事儿,也为了速战速决,不让怀忠分了心思。
是以蓝姑护着她抄小路躲起来,等到事了,老马再和怀忠来寻她们两个。
这次出来的谨慎,没带多少人,还好怀忠是当初老王爷带的人,所以她们走了小路后,倒是没人追来。
却不想,刚想休息一会儿,身后一阵大力却把自己给推了下去。
那力道不大,肯定不是蓝姑。
只是蓝姑去了哪里,自己被推下来后,她为何没有发出声音。
夏氏想了很久,只觉得头更加的疼了,此时她却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反而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
难道真的要和那个孩子错过了不成?
这么多年过去了,虽说起来老大一家应该早已经是化为了一抔黄土。
但他总觉得她那么优秀的儿子,那么可爱的孙儿,绝不会就这么意外的离开她,肯定他们还在那个角落等着她去解救呢。
她在护国寺呆了整整六年,暗中不停的调查着这件事情,好不容易知道了一丝消息,恰好护国法师,圆慧大师云游回到寺中。
大师明明白白告诉她,孩子们都还好好的,指引的方位也和得到的那丝消息一般。
是以她不得不一边和府中说回府,一边却绕路来了安平府。
可是却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时大师说,因为两个孩子命运叵测,所以居无定所,若在永治十三年若还未寻到。
此生便算是有缘无份了。
夏氏想到这些,心里便一阵钝痛。
良久,她缓缓的吐了一口浊气。
头朝后仰着,眼睛盯着漆黑的上方,也不知道在看向什么。
这个时候休息了一会儿,倒是精神好了许多,眼睛环顾四周,一片灰暗,身上隐隐传来嗖臭味。
那是盖在身上不知名的东西发出来的。
动了动身子,有些硌的慌的身下传来索索的身响。
夏氏伸出手想要撑起身来,却因为身体虚弱,数次都没有成功。
倒是手朝着那发出声音的东西摸去,才发现是下面垫了一层干稻草薄薄的一层,最下面有些潮湿,稻草上,竟连快毯子都是没有的。
上面一些倒显然是些新鲜的稻草,还很干,所以她身体稍微动一下,便能听到声响。
只是她此时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当初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对现在的环境只是皱了皱眉,眼睛便开始打量起四周了。
看远处微微露出的一丝丝的光,从上至下,应该是个窗户。
顺着光往上看,窗户应该是很高的样子。
此时应该是白天,可是屋子里却格外的昏暗如黑昼。
眯了眯眼睛,耳朵似乎听到有走路的声音传来。
她心不禁提了起来,脑子里闪过无数张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张温润如玉的脸上。
许氏肯定是没有那个胆子的,只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狠到了这种地步,她却心里有些没底。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大量白枳的光倾斜进来,灰尘顺着光柱在空中洋洋洒洒的起舞着。
夏氏手挡在眼前,那人逆着光,看不清眼脸,像是从虚空中走来一般。
“你醒啦!”
清脆的声音响起,小小的,怯怯的,带着些小心翼翼。
随着说话之人的走近,夏氏这才看清脆站在眼前的小孩。
不到自己腰高的小人,瘦瘦小小的,满脸的黑色痂子粘在脸上,头上的发丝结成一团,光在她身后,映着头发上一层太阳颜色的光。
“咳咳,你是?”夏氏吓了一跳,立刻知道不是她想的那个人派来的人,那人爱干净惯了,就算是下面用的人。
也是要用干净的人,就算真想她死,也不会找个这样的来埋汰她。
她不禁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可是却又看着眼前这个人该如何是好。
野丫头倒是没有这么多想法,见眼前的人一如既往的和蔼,眯着眼睛,咧开还掉牙的嘴巴,笑着回话道:
“我是野丫头呀,村里人都这么叫我,嘿嘿~”
野丫头,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呢?
夏氏拧了拧眉,喉间不住的涌着苦涩的味道。
她宁愿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斗智斗勇,也不愿意面对这么一个稚儿。
小女孩打开门的时候,她便发现了这屋子有多简陋,连她当初住的牛棚都不如。
一时之间面对野丫头,她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是姑娘救了我是吗?”
夏氏强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野丫头见状赶紧用手去扶。
见夏氏没有拒绝,倒是又亲近了几分,这自来熟的态度,让夏氏颇有几分头疼。
野丫头不知道的是,夏氏此时自然不能拒绝什么,到了这个地步,活了六十几年了,还是知道怎么做人的,如果拒绝了她的搀扶,倒显得她不知好歹似的。
虽然面前这丫头也不一定有这脑子能想到这些。
她有些哭笑的想到。
但是这些做人的最基本的行为处事,是刻进了骨子里的,几乎成了一种本能,无论对谁都一样,这也是夏氏好人缘的原因。
“谢谢姑娘”
夏氏朝着野丫头弯了弯腰,有些虚弱的站在她的面前,打量着眼前瘦瘦小小的小姑娘,露出真诚的眼神。
野丫头有些不好意思,在村子里,欺负她的人多,都当她好顽。
村里大人可怜她,虽然不和她亲近,但是也从不麻烦她什么。
所以她说话从来都是和男子一样大着嗓子说话,村里的男人女人都这样说话,一时之间,夏氏这般郑重。
使得她虎了一跳,一双手不停的搓着两边的衣服,像是手上不干净一般,两只脚不停的相互踩着,露出草鞋的大脚趾朝下卷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