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度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被锁在笼子里的狗,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的狗窝比较奢华,狗粮比较可口。
醒来后就住在这个很漂亮的房间,罗帐珠帘,锦屏绣榻,清一水的古色古香的檀木家具。自己同样是满身的绫罗绸缎,金冠、玉带、璎珞圈。
从那几乎和他一样的高的铜镜上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贾宝玉的几分风采。
哪个王八蛋给自己穿上的,脱都不知道怎么脱,害的他险些拉了裤子。
好不容易脱下来,又不知道如何的穿了,只得穿着白绸小衣满屋子瞎转悠。
门窗都被封的死死的,只留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小洞,灿烂的阳光射进来,给阴暗的房间带来一丝的生机。
从小洞向外望去可见满园的春色,可为什么院子的上方会有一张大大渔网?以为这样春天就不会溜走吗?
“你们是哪个剧组的?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老子在执行军事任务。”他冲着院子两个古装士卒打扮的家伙大喊着。
两人却立刻跪地求饶,磕头不已,恭敬的不像话,尤其是那个年轻的,更是瑟瑟发抖,马度觉得自己如果说让他去死,他可能真的会去。
不管自己如何的质问,漫骂两人都是一言不发,直到自己骂的累了,便有佳肴流水一般的从那小洞里端进来。
被人非法拘禁了,马度心中愤懑不已,化悲愤为食欲,胡吃海塞猛吃了一顿,葡萄糖在血液中的含量慢慢的升高,郁闷的心情这才稍减。
刚才连看自己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的家伙,现在竟然大着胆子向自己要剩菜。看他那眉飞色舞的表情,马度怀疑自己送出去的不是残羹冷炙,似乎是中了大奖的彩票。
那小兵要走了饭菜还规规矩矩的冲着小洞磕了响头,说什么谢谢仙童爷爷,弄得马度一头的雾水,“现在群众演员的生计这么难过吗?”
两天的时间过去了,足够马度发现太多的蹊跷,心中越发的纠结疑惑,而院子里面那“两个群众演员”,除了要剩菜的时候开口说话,其他的时候皆是一言不发。
满腹的愁肠,再多的山珍海味也吃不下去,都便宜了院子外面的两人。通过自己两天的观察,对外面的两人也有所了解,那个年纪大的明显的是个兵油子作风,至于那个年轻的则是个二货。
这两种类型人的马度在部队见多了,他们演技太好,还是入戏太深?
趁着那老兵油子中午打盹儿的时候,马度用专门藏了一壶酒把那二货勾了过来。
对方起先还有点节操,打死也不说的架势,可两杯水酒下肚便是问什么答什么。
没来得及问明太多的信息,当二货告诉他这部大戏戏的“导演”叫朱文正的时候马度还没有反应过来,当提到“出品人”朱元璋,马度惊愕的把酒喷在他的脸上。
冰凉的酒水似乎让二货清醒了一些,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严重的错误,趴在地上求仙童爷爷莫要做法收他。
马度哪里有心思管他,心中那个不好的念头得以印证,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妈的,穿……穿越了,还是一部历史大剧。”“**************分割线****************
五艘快船停在了洪都一处偏僻的码头,船上的人都是普通的伙计打扮,可船身吃水很浅,明显得没有运载什么货物。
伙计们一个个从船上下来,既不卸货也不装货,就在码头上寻了个位置站定,四下里打量。
若是有眼力的就能看出,他们若有若无得组成了一个防御军阵。这些个身手矫捷的伙计,也都是军中好手。
一个俊朗的少年,搀着一个衣着朴素头戴斗笠的妇人沿着早就铺好的踏板从船上下来。
刚刚登上栈桥,妇人就呕的一声一口酸水吐了出来。少年连忙的给妇人轻轻捶背。
过了好一会儿妇人才出一口气,直起了身子,少年从腰间取出一个水囊递给妇人,“母亲还是歇会儿再走吧。”
妇人摇摇头:“不妨事,大都督的府的马车都在那边等着了,到府里再休息也不迟。”
少年点点头,扶着妇人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被一群伙计簇拥着进了洪都城。
沿着偏僻的街道七扭八拐的到了大都督府后门,早有两个人等候在那里,一个正是驻守洪都的大都督朱文正,另外一个则是江西参政知事邓愈。
见少年扶着妇人下车,立刻上来拜见,妇人却道:“这里不方便,屋里说话。”
朱文正便引着妇人进了府,到了一处精致的厅堂,掩上房门便上前拜见,“侄儿文正见过婶娘。”邓愈也在一旁躬身行礼。
等朱文正起身,那俊朗少年笑嘻嘻的道:“驴儿哥(注1)……”
见朱文正瞪了他,俊朗少年连忙把话咽下,吐了吐舌头,正色道:“末将见过大都督,邓元帅。”
邓愈在初投朱元璋时就任管军总管,后任广兴翼元帅,虽然现在是领的文职,但是手底下也有一票人马,如此称呼一点也不唐突。(注2)
朱文正伸出手指在少年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越来越没规矩。”
邓愈拍拍少年的肩头,“文英越来越威武了,有点猛将的意思了。”
妇人自然是乘快船从应天匆匆赶来的马大脚,英俊少年则是朱元璋的义子朱文英,当然以后他还有一个更牛掰的名字沐英。
马大脚问道:“文正,信上所言可都属实?”
朱文正回道:“不敢欺瞒婶娘,信上所言句句属实,侄儿在他身上发现了那个玉坠,觉得与婶娘身上的玉佩极其相似,便让人匆匆的送往应天,实在没想到惹得婶娘亲至,受奔波之苦。”
马大脚摇摇头,“不妨事,你心中记挂着婶娘的琐事,感激你还来不及。”
一旁的朱文英插嘴道:“母亲,这都是孩儿的功劳,要不是孩儿从前在文正哥面前常常提起,他肯定不记得。”
马大脚在他脑袋上点了一下,“就会耍贫嘴,文正那人现在在哪儿。”
朱文正回道:“就在大都督府旁边的一个精致小院子里,此人诡异危险,所以不敢放在大都督府。”
“诡异?危险?此话怎么讲?“在马大脚的印象里,这人应该是非凡神奇才对。
朱文正耐着性子解释,他原本也是想把那位”仙童”安置在大都督府的,不管什么来路,能从天而降的是有大本事的,自然要好生安置款待。
那些在城头上看到这一幕的士卒都被他下了封口令,并且独立扎营,不得出入。谁知晚上却发生一件害人的恐怖事情。
一个普通士卒在茅房里突然爆体而亡,身体碎了个稀烂。根据目击者描述,看见火光闪耀随着一声巨响,那茅房就被夷为了平地。
后来有其他士卒举报,死了的这人帮忙搬运“仙童“的时候偷了人家东西,定是“仙童”大怒用神雷给劈死了。朱文正这才连夜把人挪出了大都督府。
一个铁箱子被抬了进来,朱文正用贴身的钥匙一连打开了三道锁,他往里面一指,“这些都是他的东西,这几个黑不溜秋应该是他的法器,这是他的衣服,这个应该是他的包裹……”
“啊!文正哥,你也偷了他的东西!快抬走!快抬走!”朱文英喳喳呼呼的拦在了马大脚的身前。
“大惊小怪什么,谁偷他的东西了,我只是替他保管,问心无愧自然不怕半夜鬼敲门。好像没了这些法器在身边,似乎也没见他显露什么超凡的本事。”
“他醒了?!”马大脚问。
朱文正点点头,“醒了。”
“没说什么?”马大脚紧张的追问。
“侄儿没有审问,怕他有什么诡秘手段对侄儿不利,派别人审问侄儿也不放心,担心他说些什么不足为人所道的辛秘。”
马大脚点点头,“你身系洪都安危,自然不可轻易犯险,文正真是越来越有大都督样子了,呵呵……他都做些什么?”
“也没什么,这两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在床上……“
“怎么了?“马大脚和朱文英紧张的追问。
“在床上……哭鼻子哩!“朱文正有点尴尬,”婶娘要不要去瞧瞧。“
马大脚犹豫了一下,“不去了,天色太晚了,我也困乏的很,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去瞧他。“
近乡情更怯便是马大脚现在的感觉了,与至亲血脉至今有关的线索就在眼前,却不敢询问,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她需要养足精神,明天才能去承受一个令人无限欢心或者万分悲痛的消息。
她会得到吗?
注1 驴儿朱文正的小名。
注2 朱元璋对武将早有防范,武将大多都在枢密院任职,而“都督中外诸军事”的大都督府则是由他的侄子朱文正一手把持。后来朱文正死了之后,就再没人任过大都督一职,大都督也被改成了五军都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