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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被监视

“这两天,沈小姑姑都做了些什么呢?”

“读书,种花,翻土,做罐子,炼丹,还有跟小师叔聊天。小姑姑的脑子虽然不太灵活,但是手真的很巧呀,做出来的土罐子好特别,形状奇奇怪怪,但上面的刻度又是十分的精巧准确。”

“小姑姑的脑子不灵活?”

“一本书我都全部背下来,小姑姑竟然还没有看完!与小师叔聊天时也总会经常重复问题”

“他们都聊什么呢?”

“可多了!比如一个叫做烟儿的姑娘,还有一些幻仙阁都没有的书,还有一些药材都要去哪里搞得到之类的吧”

“每次?小师叔也在?”

“对呀,小师叔几乎天天都在呢!”

“小师叔去做什么呢?”

“十一想大概也是去看着小姑姑,不让小姑姑去寻死的吧?”

“哦”

“我觉得小姑姑真的是不再想寻死了?”

“哦”

“可是,师尊,十一一直不明白,小姑姑为什么要寻死呢?”

“如果我可以知道......还要你干嘛呀!”

“师尊!十一好想帮助小姑姑呢?”

“你现在好好跟着小姑姑,有什么事情记得跟师尊说,就是在帮助小姑姑啦!”

“可是我喜欢小姑姑,每次这样做的时候,总感觉在背叛小姑姑,十一心里很不安.”

“不,这是爱她”

“真的吗?”

“当然”

“哦......可是小师叔好像并不喜欢我跟着小姑姑!”

“为什么呀?”

“小师叔每次都故意把我从小姑姑身边带走,不是要我背书给他听,就是要查看我练剑!”

“哦,那小姑姑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

“师尊,我听大师兄说起小姑姑练的丹药很棒,这是真的吗?”

“小姑姑炼丹很有天赋,她是个炼丹天才”

“那是最棒的吗?”

“不仅是中土这片大陆,就是连上北境,南疆,西域应该也没有几个及得上吧”

“那东瀛仙境的后主少阳君呢?”

“假以时日应该不及”

“小姑姑真棒!十一好喜欢小姑姑”

“可是十一不明白,小姑姑为什么不吃几粒丹药来修练呢”

“小孩子家,这么多问题?”

“十一只是好想小姑姑也可以修仙得道”

“小姑姑她位及仙君,是这世间最高贵的存在,何须再修呢?”

“可是,小姑姑不会打架呀!”

“嗯”

“我好想帮助小姑姑呀!”

“师尊,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去读书吧,书中自有答案”

“师尊!十一不喜欢读书”

“从婆婆,带十一去读书吧”

伴随着一道吱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清亮的阳光穿过后院中层层叠叠的枝叶,光影斑驳洒落在一个五六岁女童充满稚气的脸上,女童梳着两个角辫,尾端系着两个铃铛,走起路来却听不到一声铃铛响,撅着小嘴,赌气似的被一个婆婆牵着手走出房门穿过长长的甬道慢慢地向前殿走去.

先前与这小女童对话的人此刻正长身而立背对着门,浑身笼罩在阴影之中,如果不仔细看仿佛都不会发现他,一向嗜茶如命的他,任由桌上清亮幽香的茶水冷却,也没有端起它.

“婆婆,我可不可以一会儿再读书?我想去看看沈小姑姑”

十一抬着稚嫩却不容人拒绝的眼睛,望着面前不苟言笑的婆婆,婆婆虽然已过古稀,但因保养得当,油亮亮的圆脸上仍旧见不到几处皱纹,头上别着一支精致的小凤金钗,腰间斜插着一把拂尘,松松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自腰间滑落,并不和谐的装扮在她的身上自会转化成一种令人真心臣服的威严.让人一眼望去便知道这一定不是位普通的婆婆.这位就是执掌太虚教派戒律教令的从心欲婆婆,从心所欲不逾矩便是从婆婆一直以来尊奉的修行教条.十一是太虚教派师尊的关门弟子,是下一代太虚教派的准继承人.也是从婆婆唯一需要指导的弟子.

“我入太虚教派六十七年,掌太虚教令四十二年来,只被负责对你进行指点教化,自是希望你一跃成龙,但婆婆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真灵位业图>背得出来便去吧”

“真的吗?”

“婆婆可有欺骗你的时候?”

十一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略作思考后便摇着头晃着脑袋,自带着节奏在婆婆面前背起了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前殿大院中光影婆娑,青石板铺就的台阶两侧各立着十几个数人合围才能抱住的石柱子,石柱上有着或深或浅或斑驳的沟壑划痕,但表面却光滑的连蚊虫都不能停留一瞬.远处隐约可听见风声,那是积石山十二座峰头三千弟子同时练剑时搅动气流带起的风声,此外便再感觉不到其他的声音,没有鸟鸣,没有虫叫,也没有溪流水声,这里就仿佛是与一切自然隔绝一般,诡异静谧的气氛中依旧充满着勃勃生机,就像那些破开树木直入云层的石柱,又像此刻隐身在后殿厅堂中那双望向背书少女的双眼.

这里的主人便是正阳真人钟离楚及太虚教派三千弟子,太虚宫是支撑整个中土大陆思想意志的道理法殿.积石十三峰是数百万修道学徒的朝拜圣地.一年前就连刚会呀呀呓语的婴童都知道,向中土大陆的东方望去,一片青色调的建筑便可显现在积石山的各个峰头上,这便是太虚宫宇群.背后有着火烧云的映衬更显恢宏壮观.令人自甘俯首跪拜.但因为太虚宫发生了重大的变故,火烧云再没有出现过,正阳真人也命人启动太虚大阵法将整片积石山隐没云海中,世人再望向此处时便只能看到一团团云雾萦绕,厚且重,向着天际蔓延而去.令人辨不清山在何方,路在何处.当然那些修为强大的生命是不会被这片云海遮蔽双眼的,对于普通人来说,太虚便只能成为虚幻的传说了.

积石十三峰后三百米的地方有一片那香海,这是一片花海,药海,树海.只要是可以种的,这里都是成海成海的,望不到尽头.在那香海中有一株独一无二的血梨花,树干粗而低矮,血梨花树下隐藏着一座四四方方的小亭子,小亭子很小,小到只有十一的身高那么高,小到只有十一的身高那么宽,小亭子前方中央立着一块大石碑,石碑被湿滑的苔癣覆盖却也掩饰不了那印着的三个鲜红大字”幻仙阁”

“幻仙阁”是大梁开国圣祖皇帝,为了防止前朝余党卷土重来,培养绝对力量的地方,幻仙阁底下有一座集道学百家之所长的大阵,幻仙阁选择进入之人也很有自己的章法,至今都无人能够破解.这被称为幻仙阁择主,被幻仙阁选中的人便会得到无上尊贵的身份和绝对的力量,但幻仙阁的最终控制权却在中土皇室萧氏一族中.

“这都是些什么?”

“小陶罐中的是玉容散,琉璃玉瓶中的是精华液.玉容散可以让使用的人容颜如玉般光滑,主要适合年轻人,精华液长期使用可以令年老者回春,年龄大的皮肤不好的人使用是再好不过的东西”

“看来你终于不再寻死了?!”

“死可能不是唯一的解决方法,再没死之前我得养活自己”

“几天不见有长进呀!”

“关键是我死不了,只能想办法活得更好些”

“那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继续支开十一,然后帮我将这些东西换成钱财”

“发现了?”

“这么明显,估计钟离楚自己都会怀疑的”

“他还是怀疑你?”

“不是怀疑,是一直都认为.”

“唏嘘真人教导养育钟离楚三十几年,他们之间犹如父子,幻仙阁中还有他的爱情,十二长老从小看着他长大,又甚是宠爱!”

“你不是更受宠吗?”

“这是什么话呀?”

“太虚大阵封闭了十二座山峰及那香海,却独独留下了第三座山峰,还不见你才是那个最受宠爱的徒弟”

“还是很有眼力的吗”

“我曾经试着闯过大阵,每次都会被钟离楚发现,虽然他的大阵和拂尘都伤害不到我,但自从他从十一那里知道我对柳絮过敏之后,每次都用这招引得我浑身奇痒难忍,虽然都不会留下什么伤疤,但是看不见的伤痕才是最痛的”

“我相信你,因为霸道的人不屑于此”一只纤细的手伸进袖中,从中抽出一本泛黄的竹简书,带着一股淡淡的竹叶青酒香.

“这是拓本,真迹被隐帝收在了万书阁中,我也拿不出来,你就将就着研究研究吧”

“<金华碧丹经秘旨>太好了!真是雪中送炭!要不你也锦上再添个花如何?”

“你又想怎样?”

“这酒真香!要不你教教我怎么酿酒吧?!”少女吸着鼻子,微闭着眼睛沉醉在酒香中“也可让我在这里有个营生,不至于饿死自己”

“你还想赚多少呀?!”

“不教?”

“不教!”

“真不教?”

“真不教!”

“果真不教?”

“你要喝可以直接去我的酒窖搬呀,或者你发个讯息,我直接给你送来,要多少有多少!”

“刘弗离!有本事你不要花我赚的钱!”

这个被叫做刘弗离的少年看着对面简约却不简单装扮的少女,已经完全不是刚见到她时的落魄与不堪了。普通人不知道但是作为北境隐帝的独子,自幼便与各大陆的皇家贵族打交道,自然看得出那少女单单就头上的一件发饰就足够南疆万民三年的开销,更别说身上那看起来极为朴素的青色衣衫,便是这中土大陆的皇后都不定有那么一件,就连他今日随随便便被赠予的用来泡酒的坛子都是传说中王上仙埋在菜园子中的法宝,据闻东瀛仙境的少阳君用天沐池十年的使用权也没能将其换走,对喜欢她的人沈沉鱼一向很大方.

“女人总是这么的不知足吗?”

少女微蹙着眉头,盯着有些愣神的少年,沈默了.

“看看清楚!我不是你的烟儿”片刻后

“真不会聊天,你走吧!”少女拂袖自席上站起,皎洁的月光穿过窗棂,照亮了少女白皙如玉的脸庞及那冷傲灵动的双目,长至腰间的黑发被半束在脑后,五彩斑斓的宝石被金灿灿的连接在一起,光华大盛.身形苗条,一袭青衫,身后似有烟霞轻拢,美轮美奂当真非尘世中人.不,这就是仙人.虽不能掌控此间风雨,但鸟语花香还是被她调教的甚是听话,这便是幻仙阁新择的主人,这世界拥有至高地位的女仙君—-沈沉鱼.

沈沉鱼轻轻挥动衣袖,空间被压缩,一扇阵法门便被打开,下一秒少年便消失在面前.空气中气流涌动,隐约可听见气流中传来一声声的呼救.

沈沉鱼没有理这声音,直接拿过泛黄的竹简书研究起来.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沈沉鱼仿佛参透了一些,转身便回屋换了一身短衣裤装,紧致的衣袖,合体的剪裁,连裤脚都被紧紧的束起,卸下头饰,黑发被一顶布帽子全部收了进去.最后将一只大大的黑色布袋子挂在肩上。沈沉鱼把这身装扮叫做工作服。穿着工作服的沈沉鱼借着东方发白的光亮绕过亭台,穿过假山,渡过溪水,来至一个洞府前.

洞口狭长,更像是一座山从中间裂开个口子,洞口被上任女君或者是上上任女君,又或者是女君老祖用强大的阵法封闭,灵力汹涌,如洪水猛兽般肆意泛滥,而沈沉鱼却带着风轻云淡的浅笑无视着洞口的法阵,径直走了进去,法阵没有在沈沉鱼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仿佛这里根本就没有法阵一样.

进入洞门后,洞府明亮如白日,视野开阔,石洞中有一排排,一列列的整齐划一的抽屉柜子,沈沉鱼按照书中的记载一一找到对应的柜子,将手探进去,然后收进肩上挂着的黑色大布袋子中,黑色大布袋被撑得鼓鼓的。接着转进右边的甬道进入另一个石室中,这个石室比前面的石洞小很多,但却是一样的明亮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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