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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下山去皇城

锦官城,中土大梁国的皇城,巍峨壮观的城墙,长水环绕城墙自拱门而入,从城墙上望去,长水河面上,帆影如云,长水对面的城墙上,负责巡查整个皇城秩序的士兵往来交替、络绎不绝,城墙下大门边,较平日里多了许多盘查过往行人的士兵.沈沉鱼穿着一身青色华丽男装,将整个头发隆起扎在脑后,像极了一个小丸子,两侧自然散落的碎发,越发显得拳头大的小脸莹白剔透,干干净净不施粉黛,仿若一个还没长开的孩子。沈沉鱼赶着一架黝黑的小毛驴车子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排队等候巡查兵的盘查,再有三组人便可轮到她.不知如何盘查的沈沉鱼仔细的观察着,正在接受检查的是一群穿着统一制服的修道之士,其中一位较年长的道人从行李中取出一本文书,没说一句话直接递给巡查兵,严肃冷漠的巡查兵看着封皮上两个烫金的草书大字”皇谕”,立马换上讨好的面孔,笑盈盈的躬身施礼欢迎整支队伍进入皇城。走时还不忘喊上一句”神霄门,加油!”.接下来是几个结伴来皇城卖点土特产的临乡村民,村民们堆着笑的脸迎着一张张冷漠的脸,前后扁担里的土特产早被翻了几个遍,其中一张冷漠脸随手抓起一把大枣,边吃便问”姓名?籍贯?来做什么?......”临走时还不忘再将其他的坚果,水果拿几个揣在手里.最后一组看样子像是落魄的小姐带着婆婆进皇城投奔亲戚,直到其中一个张大嘴巴的巡查兵用眼神示意着伙伴看小姐乘坐的那辆马车,在马车棚顶的四角装饰着四个铜制的龙鱼铃,这龙鱼铃是太合帝赐给枢密院的专属标记,全皇城的人都知道这个标记代表着枢密院赵府,这龙鱼铃正是一种当宠的宣告.原本一脸严肃的巡查兵立马喊来一群的巡查兵立马的满脸堆笑奉承道”原来是自家亲戚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还请小姐婆婆在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小小看门的兵,都是一群趋炎附势之徒,这皇城内的人哪……”一声严厉的呵斥打断沈沉鱼的愣神.

沈沉鱼的手里多了一本薄薄的册子叫皇城攻略,上面有皇城的各大风景名胜和大大小小的街道门店介绍,这是一个巡查兵要价五十两后偷偷塞给她的.沈沉鱼向来往行人问清楚中央大街的位置后,便挥动小鞭加速而去。

中央大街是皇城最繁华的商业街,宽阔的街道不出几步便有造型迥异的石雕老虎做装饰,两边的店铺林林总总,写着店铺名字的旗帜密密麻麻的在风中招摇,沈沉鱼按照皇城攻略就近找了一间标注着四颗星的饭馆吃饭,点了皇城名吃观音糕,三百年秘制荷叶鸡,还有一品凤尾鱼,青桃酿丸子,四物拼盘.沈沉鱼一边吃着一边研究这皇城的菜系是怎么做的.

此时正是晌午十分,这间四颗星的饭馆里坐了大半楼的酒客,好不热闹.人多的地方少不了嘈杂,嘈杂的地方总是少不了民间八卦传闻.初入皇城的沈沉鱼对一切都十分的陌生,这四颗星的饭馆正合了她舒适和满足八卦两个要求.只听见临近楼梯的一位刀疤脸顾客对同桌道:”依我之见,这次的大会试一定还是太虚教得到冠军,不如你也跟我一样把所有的钱都押在太虚教上。年内一定能盖上新房娶上媳妇”

旁边一人打断他道:”难说,太虚教派虽是中土第一大教,但是你看今年那赌单上连那些不出世的宗门都要来了,到时那些某个隐世宗门得了冠军也未可知.”说到”那些”的时候此人更是鄙夷的神情用手朝着南面一指.

身后一人道:”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有传闻说太虚教派的上代掌门唏嘘真人已经归去,连带着清字辈的十二大长老一同归去.说起来,这大会试的第一名,我看还是冰雪岭的那些小娘子们最有希望,哈哈,哈哈.哈”他意味深长的一笑.

沈沉鱼细细一想,这糕中的藕丝一定是在热水中滚的时间长了,捞出后又没及时放到冰水中拔一拔,这皇城名吃观音糕竟如嚼蜡般难以下咽,不由得气愤地将筷子掷到桌上。

桌上诸人忙问道:”太虚教派怎么回事儿?老兄可不要藏私哦,说出来给大家伙听听,也莫让我等的财银打了水漂不是.”

身后那人得意洋洋的呡一口小酒,一副八卦的嘴脸,”你们可知道那太虚十二大长老是如何逝去的?据说是唏嘘真人亲自下的手,唏嘘真人动了红尘凡心爱慕上一个如花似玉的民间女子,十二大长老不同意,结果他们就约架在积石第八峰,那一架打得是天昏地暗,唏嘘真人到底是几百年的修为,十二大长老联手竟也全部丧生,不过那唏嘘真人也受了不轻的伤.”

“听说那女子生的是妖艳绝伦,要不然怎么能将唏嘘真人迷得神魂颠倒呢,唉,道长一世修为也难过美人关呀!”

刀疤脸打断他道:”胡说八道,唏嘘真人乃是这中土大陆最具大智慧的修士,太虚教派又是我等修道之人的朝圣之地,岂是尔等能够污蔑造谣的.”

那人敲着桌子道:”修道之人有何了不起,你们这些修士,平素里将人权道义挂在嘴边,私下却投靠些王孙公子行龌鹾之事,别说一个如花似玉的民间女子了,就是十个二十个也不是你们没抢过的.”

旁边白听的众人兴致大起,催促道:”然后呢?”

“唉,结果那女子看上了前来劝架的正阳真人,正阳真人也迷惑于她的美色,两人竟在一起了,唏嘘真人受不了,一口老气没接上来就呜呼了呗”他叹息不已.

四座纷纷摇头哗然道:”这中土第一的太虚教派怕就要到头啦,还是去赌坊令换个押注吧”

“是呀,是呀,要不然别说我们的老婆本没有了,恐怕连棺材本都没有了”

“这太虚教派,真是混乱呀!那唏嘘真人为了太虚大业呕心沥血,他徒弟却连个女人都要抢去.”

一时间众说纷纭.

沈沉鱼听着场间的胡言乱语,再美味的三百年秘制荷叶鸡也变得索然无味,这江湖八卦也太离谱了.只是不知钟离楚和刘弗离是否也知道了.即使现在还没有听到,那过不了几天入了皇城也是会晓得的,只是不知道到那时太虚教派上上下下那些可爱的修士们该如何自处,是否会在大会试前便先暴乱了?

她正想着,忽听见角落里一人声音温厚,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到:”这再怎么乱都是中土大陆的事情,听说千年不出世的南疆如今也来参加这大会试了,不知道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他此言一出,饭馆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店家忙出来打圆场道:”诸位诸位,吃好喝好!小店小本经营,利润微薄,莫谈南疆莫谈南疆.”

沈沉鱼看着诺大的店面,四颗星的评价想着怎么也不会是小本经营,这菜单上不论哪一道的价格,给来凡看到的话定会将店家吊打一番。食欲顿失的陈沉鱼索性付了钱,准备去其他的地方逛逛,临走时愣是无视了店小二讨要小费的眼神和手势。

刘弗离曾说,皇城是一个友无挚友,敌无死敌的地方。朋友很多从不交心,敌人不少也无深仇。越是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的人越是争先恐后的想要在这皇城之中扎根发芽,或峥嵘岁月或孤苦蹉跎。正是这个原因,这皇城中的风土人物总是比其他地方要繁华出众许多。

中央大街上不管是绫罗绸缎的富家女,还是一身素布麻衣的平民女,不论长幼,不论高矮胖瘦,不论鹅蛋脸圆脸方脸,都将自己的脸画得纯白无比,精致描绘的粗短八字眉,红润细腻的蝴蝶唇,唯有不同的是有在眼睛两侧用红脂粉描出两轮弯月,远看仿佛是破相后凝结的两团血污,还有的人是在眉心处用黑色的颜料画出一团乌云,粗看下仿佛是二郎神永远闭着的第三只眼睛。这就是皇城这个夏季最具人气的”残月妆”和”破云妆”.这两个妆容均始自于大名府中最具权势的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因为太合帝的原因,始终站在对立面.一个为了感恩爱情,一个为了家国天下.

沈沉鱼看见前方不远处的一座三层楼店铺,叫做”包罗万象”.据皇城攻略上介绍,这是一家只要你想得出,就没有做不出的器具加工店,沈沉鱼翻遍了大半个幻仙阁都没找到一个趁手的炼丹炉和一个空间法器。临下山的时候还去藏书阁将记录各种器具法器的书页撕下装进大黑布袋中.此刻正一一摆在掌柜的面前,掌柜看着瘦弱矮小一身华服的沈沉鱼以为是皇城哪家贵府中不懂事的公子,宴会上打赌输了便来他这里寻开心,掌柜转身让一个新进的小二备上好的茶点仔细伺候,便忙其他的事情去了,沈沉鱼见掌柜久去不回只有那小二不停的给她斟茶,便大约明白了什么,直接从黑色大口袋中取出两块金子,放在桌子上,表明她不是来捣乱的.掌柜看着金子直着眼睛是真的很想将金子放入他的口袋中,但在皇城中生意做到如此之大的人都知道,如果背景不是足够的强大,最好不要轻易的得罪人,因为搞不好就是来自哪个王府,或者是哪个将军大臣府的.掌柜向沈沉鱼作着解释”这位贵客,您想要的炼丹炉,如今也只怕是在皇家仓库中才能买到!这民间的集市店铺中只能出售些生活类用品”

“那皇家仓库要怎么走呢?”掌柜一脸疑惑的看着沈沉鱼,断定她不是皇城人士.

犹豫之间,沈沉鱼递给掌柜一个小玉瓶子,里面是形似南疆相思豆的”七宝养颜丸”,听着丹药的妙用,掌柜立马换了个姿态顺势坐在了沈沉鱼对面的椅子上,详细解释着沈沉鱼想知道的一切.

大梁自开国圣祖皇帝统一中土大陆开始,为了防止中土大陆再次陷入分裂割据的局面,加强中央集权统治.历代皇帝便不断的下令收缴流落在世间的各式法阵法器,就连炼制丹药的经书都被收归皇家藏书楼,只有通过朝廷开设的大会试,才有资格进入皇家仓库去挑选趁手的法器,法器的价格又十分的高昂,没有绝对的金钱支持在如今的大陆是绝对没有人会在修道求仙这条道路上走远的.除了幻仙阁自主择的几位天才之外,整个世界,能以凡人之躯飞升成仙的近千年来也仅是那位当年同圣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王玄甫上仙.

中土外围一些隐世宗门,对于这个旨令,曾极为不满,纷纷抵制反抗.但都被江都王领兵镇压,幸有王上仙出面调停,中土外围的那些隐世宗门才没有集体被消灭,而是举宗门搬迁至南疆烟瘴之地,虽可保留部分法器经书,但法器均是被朝廷证实已经损毁的,仅可为后世子弟留个纪念,经书绝大部分是拓印的,原本依旧被收在了皇家藏书楼,进了南疆之地的隐世宗门再不可跨进中土大陆一步,大云江都王府及三十万金甲军便隐藏在南疆与中土大陆交界的连绵山峦之中.

近千年来,大会试曾出现过各方各面的天才,据说如今世界最强的那些生命们,都曾经通过参加大会试,进入皇家仓库选择趁手的法器和无上的修道典籍。比如东瀛仙境的少阳君,北境隐帝,南疆圣人陌上花,他们不仅是修道的天才,更曾是出生于显赫的皇族世家.一些出生寒门的天才们往往在通过大会试后也纷纷投靠皇室贵族,好点的成为王府的幕僚,差点的成为大臣府中的看护长老。更有些修仙道派直接有皇室贵族的背景.

沈沉鱼若有所思的走出这家店铺,迎面被一个胸前挂着小箱子的小贩拦住,打开的小箱子上放着一些极为熟悉的陶罐琉璃玉瓶,小贩见沈沉鱼眼睛放着光芒,便介绍说”这就是最近在皇城各个豪门大院中最有人气,最抢手的玉容散和精华液,哪个小姐夫人没有这两样都不好意出门.玉容散最适合年轻的小姐们使用,肌肤胜似玉,晶莹光滑,精华液最适合家中母亲夫人,长期使用可以延缓衰老,容颜回春.正规渠道那是千金难求,工厂一手渠道只卖一金,这位公子不要给家中姐姐母亲捎带点?”

刚看到这些陶罐琉璃玉瓶的时候,沈沉鱼差点真以为刘弗离竟然将她辛苦配置的玉容散和精华液竟这样如此不堪的贱卖,但接下来小贩的介绍让沈沉鱼恍然醒悟到她竟然在异世遭遇了山寨货,闻着气味,是将其中一味只在那香海出产的草药换成了较为普通的焕颜草,其他几味草药与炼制方法竟然相差无几.前世的沈沉鱼只是一个负责开发研究新产品的工程师,并不知道该如何打假维权.今天看着小贩在她面前以假充真,她竟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呆呆的站着,愣出了神.小贩看她痴呆着没有反应便不再搭理她,而是转向其他的围观群众开始售卖.沈沉鱼看着一抢而空的玉容散和精华液,十分的心痛,那本应该都是她的客人,那小贩此刻相当于在从她的口袋里往外掏钱,虽然沈沉鱼很大方,但是那需要对方是喜欢她的人,很明显那小贩与她根本就不相识.

沈沉鱼很不喜欢.她忽然觉得在异世她就是一个很会赚钱的傻瓜.她需要一些小伙伴的帮助.十一虽然聪明过目不忘,但是她是钟离楚派来接近她监视她的,刘弗离虽然道法高强,能帮她开店赚钱,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宗门的小师叔,要协助钟离楚管理太虚教派.沈沉鱼迫切想要有她的小团队,只忠于她的小团队.

据传闻,当年圣祖皇帝还是锦官太守时,中土大陆诸侯割据,战火纷争,连延不绝,境况十分凄惨,几次大小战役下来,竟再无可领兵出战之人,无奈之下便在锦官城一偶筑起一座黄金高台,在台上广发钱财,以招揽天下的贤能异士,这座高台被赐名为”招贤台”,每个上台被招揽的贤士不论出身,都能得到他所提出数量的财物,陈国少主得知后便派奸细混入其中,诈取钱财,盗取布阵图.险令圣祖皇帝秦岭一役全军覆没.吃一堑长一智的圣祖皇帝下令成立”贤才监察院”,下设监察员专门负责调查,审核,追踪贤士的出身,资历及后续服役情况.对于出身不明,谎报功业,滥竽充数之人则由监察长史根据”贤才律令”进行处罚论罪,对于核实后一切相符的贤士则由监察院令与其商讨财物数量及服役年限.直至大梁建国后”大会试”完全替代”招贤台”.

后至太合帝执政,东宫久悬而未立,几大皇子间争权夺势,良才便显得尤为重要,大会试已经无法满足他们日益膨胀的野心.于是”招贤台”不知何时被改头换面,一间挂着民间组织的”人才交易馆”在中书令的登记下挂牌营业了,”贤才律令”中的相关条款也被进行了更改完善,将服役年限加了进去,不再是终身服役制,而是由卖方提出服务年限,买方根据卖方资历,结合自身情况给出合适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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