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曹子桓,袁熙一直存有心结。
他不怕他,不惧他,却唯独嫉妒他,因为阿洛将他视为恩人。按理说,这本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袁熙却感到了危险,是那种担心阿洛对他产生情感的危险。
曹子桓走后,袁熙喝了一杯茶。他脸色不悦,可是在阿洛的眼里,袁熙一直都是一副棺材脸,喜怒不形于色。所以,袁熙的不悦,阿洛丝毫没发觉。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
袁熙突然起身,对阿洛说道,“阿洛,你既然与我订了姻亲,日后就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人言可畏,你要记着……”袁熙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采宣从帘子后伸出脑袋,神秘兮兮的说道,“小姐,我看着,袁公子是吃了好大的醋……”阿洛抬眸看了一眼采萱,瞪了她一眼,说道,“你看人什么时候准过。”
采萱立即闭了嘴,立在一旁。
焚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了,阿洛又添了一些香进去。想起曹子桓那日在这间房间里对她说过的话:“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何况,天下本一家,你有如此心思,是天下之幸事,百姓之福祉,我怎么也应该尽一份力。”
她似有所思,悠悠的说道,“我生在富贵人家,家里兄弟姐妹多,我又是最小的,深得兄长疼爱,除了淳瑜意,我自小就没什么朋友。此次筹备这间收容所,却是多亏了淳瑜意找他帮忙,若不是他与我们的想法一致,又怎么能让出这个房舍与我……”
采萱嘻嘻笑着说道,“小姐,我觉得,曹公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你看他,上次许都之行的时候,看球赛时给你送了那么多的东西;你坠崖,他又救了你;你回邺城,他还送你匕首;前不久袁府宴会,若不是曹公子从绑匪手中救了你,只怕我们翻遍邺城都找不到你,还有……”
“好了,……”阿洛打断了采萱的话。她更希望曹子桓直接告诉她,我所求不过是甄家的财富,并不是你,要是这样的话,阿洛会觉得坦然些,可他偏偏让阿洛欠了他那么多的恩情,即便是金银珠宝,怕是也还不清了吧。
夕阳西下,街上的人渐渐地稀少,对面的铺子开始闭店了。阿洛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道,“就算他对我有情,我们也终究是情深缘浅,有缘无分……”
曹子桓穿着玄色的长袍,墨玉束发,立在屋顶。静静的听着阿洛的话。
寒风吹来,舞动着他宽大的袖子。他缓缓的从袖中拿出笛子,笛声缓缓而起,穿透屋舍,诉说着思念,倾诉着心声。
直到掌灯时分,阿洛才从太学堂出来。
曹子桓立在屋顶,一直注视着阿洛离开,才转身离去。
……
曹子桓回到曹府已是第二天的晌午。
他一进门,任氏便听到了消息,她是特意在等着他的。
曹子桓一边喝着茶,一边斜眼看了一眼任氏,她今日的打扮与往日不太一样,很华丽,很隆重,不等任氏开口,曹子桓便问道,“今天什么日子?”
“任氏脸微微一红,有些羞涩的答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穿的华丽了一些,不知道,您觉得……”
未等任氏说完,曹子桓有些不耐烦,但是他依旧对任氏保持着得体的态度,说道,“生日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只是父亲早就说过,曹府的人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太过招摇……,我看过了,回去换下吧,别让外人看见,落下了话柄,说我府里的人不懂规矩。”
任氏的脸色从红变白,从喜悦和期待变成了怨恨和失望,她微微福了福身子,说道,“是,那我下去了……”两天前,她明明偷听到曹子桓命辛侍卫去定做了一把梳子,她原本以为那是子桓要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却没想到,不是送给她的,巨大的失落感向她袭来,她觉得委屈极了。
三年前,她不顾父亲反对,执意要嫁给曹子桓。那时候曹子桓对她毫无印象,只因她是太守的女儿,而曹家“迎天子而令诸侯”需要得到太守的支持,就这样,他们的婚事自然而然。可是成婚至今,曹子桓却从未与她圆房。他不爱她,他爱他的战马胜过爱她,爱他的军营胜过爱她,甚至他对风月楼的风尘女子都比对她要好……,想到这里,任氏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论姿色,论才能,她有哪一点不胜过许都城的女子。对了,一定是她,一定是那个甄家的三小姐,曹子桓为看她贸然进宫,后来又在坠崖一事上救了她,莫不是她?想到这,任氏拿出手绢,轻轻的拭去了眼泪。如果要知道曹子桓这一天都去了哪,并不是一件难事。
果然,一切如她所想,是她,他果然去了邺城。
……
第二天,宫中新年宴会。
曹子桓一如既往的托辞军务繁忙,不能前去。
任氏坐在夕颜公主的宫中,诉说着委屈,不时的抹一下眼泪。
“我倒是应该去看看,这个贱人如今风光的样子。”夕颜公主倚靠在榻上,似笑非笑的说道,“不过,去之前,我们倒是应该备一份大礼。”
说完,夕颜公主和任氏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