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边缘的一家客栈中,佐卿正坐在一楼的角落里喝茶,黑色的斗篷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相貌,最近这段时间,天岚和北陵的战事愈发吃紧,来往通商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所以这家店生意有些冷清,基本上没有几个人。
有关前线的战事,佐卿这几日也是有所耳闻,也不知她留下的那些东西楚焱用上了没有,还有秦顾君,有没有辅助好他,这个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满腹韬略的人,确实不容小觑。
正想着,店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佐卿皱着眉不着痕迹的看过去,一辆装饰古朴稳重的马车缓缓地停在客站门前,一见有生意上门,店主带着几个小二笑眯眯的迎了上去,“客官请问是打尖呀,还是住店呀?”坐在外面驾车的是一个黑衣男子,面容冷峻,声音更是透着股寒意“住店,先去弄些饭菜来。”
“好嘞,客官您里面请,我们这里的上房有的是,小二还不快去给客官准备饭菜。”就算老板的眼力差,认为有生意上门就行,可佐卿却看出来了,这辆毫不起眼的马车,竟然全部用上好的檀香木制作而成,这样的大手笔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拿得出来的,此人定不简单。
将大致的情况摸清楚后,佐卿随意的换了个坐姿,收回打量的目光。
锦衣华服,天人之颜,修长的手指把玩腰间的墨玉,仿佛是轻抚娇嫩的花瓣,无限柔情。
坐在侍卫刚擦干净的木凳上,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慕容瑾正巧对着佐卿。
“送给她。”醇厚低沉的声音,让人听得很舒服。
一旁的侍卫暗吃一惊,这玉佩可是公子心爱之物。
佐卿没有直接接过去,目光绕过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看向对面那个笑的很妖孽的男人,他正举着茶杯,向她示意。
佐卿脸色不变,但心思却转的飞快,以她的眼光自然知道这是一块极好的玉佩,但是她对对方的实力一无所知,而初次见面就送给她一块玉佩,意欲为何?
从侍卫手里拿过玉佩,微凉的触感让人很舒服,拿在手里细细摩挲,佐卿的眼神变幻不定,她打算静观其变,在这个时空,她没有可以依附的组织,在没弄清对方目的的时候,千万不能随便出手,不得不说,佐卿非常讨厌这种不能掌控全局,受制于人的感觉。
那侍卫也是训练有素,见佐卿没有讲话,就恭恭敬敬地走了回去。
狭长的丹凤眼里映出角落里佐卿单薄的身影,见她接过玉佩,唇角更是微微上扬,很是满足。
“公子,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一旁的侍卫满腹疑惑。
慕容瑾不仅没有嫌他多嘴,反而笑的更加妖媚,满眼的迷离,“我们是一类人。”
“那需要属下去查…”
“不需要。”慕容瑾低声吼道,“不用你们给我添乱。”
端着茶杯,颇为潇洒随意的走到佐卿身边坐下,“在下慕容瑾,敢问姑娘芳名。”
“无名”
“姑娘怎么一个人?”慕容瑾努力忽略她声音里的不耐烦,努力露出一个让他自己看起来更潇洒英俊的笑容,谁知佐卿一下站了起来,把先前收在手里的墨玉,放到他面前,“我没有来过这家客栈,没有收到过一块玉佩,也不认识一个叫慕容瑾的人。”
佐卿说完就走到柜台前,将这几日的钱与店主算清楚,她并没有什么行李,之前的骆驼也让她卖掉换了一匹马,她原本还想在这里多停留一段时间,做好打算再动身,可是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让她不得不改变计划,既然惹不起,那她总躲得起。
“公子,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去追?”
“当然要追了”慕容瑾收起脸上的笑容,一巴掌扇在侍卫的后脑勺上,“还不快去,待会儿人就没影了。”
“是是是”
暮色已西沉,薄云散去,清冷的月光铺展开来,为这初秋之夜添上了一抹寒意,仰头凝视着那一轮明月,慕容瑾的脸上已没有丝毫潇洒随意,有的是无尽的痛楚和愁绪,“月儿,我好想把她留在身边,像当初宠你那般的宠着她,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可是她的气质真的好像你,像的只看背影,我就差点叫出了你的名字,月儿,你可会怪我,怪我有这种想法?”
清晨的太阳代表着生机、朝气与活力,可是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北陵国都的时候,带来的却是无止尽的噩梦,天岚大军攻城了。
无数的箭矢铺天盖地而来,锋利的箭头在朝阳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无比刺眼,下一秒就射入的北陵的国都之内,四方守城的将领们难以置信的看着兵临城下的天岚军队,一批箭矢射出去,并没有弓箭手来回替补,同一批士兵,就可以连发好几只弩箭。
北陵立即组织抵抗,却奈何天岚军队离城墙还有一段距离,他们的弓箭根本就射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听到这个回报,北陵的国君顿时面色苍白,“报,禀报国君,天岚不知弄了个什么东西,不停的往城内投掷石头和火球,现在已有不少的人员伤亡了。”
这下这个垂暮的老人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了,面如死灰,底下的众臣子皆是绝望不已,他们知道这次领兵的是楚焱,他们认为以楚焱那种鲁莽的性子,北陵或许还有一丝生机,却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的精明,并不是上来就强攻,而是一步一步,逐步瓦解北陵的防守,等到北陵的实力消磨殆尽,他再发动致命一击,此等心机,先前竟是被他们忽略了,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是战,还是降,就是此刻他们所要面临的选择。
秦顾君侧首看向旁边的楚焱,一身漆黑软甲,面色阴沉,观察着整个战场的变化,这几日,他能明显感觉的楚焱变了,气息内敛,沉稳冷静,变得叫旁人瞧不出他的想法,与他商议这次决战的战术,更是综合所有因素,完美的让人找不出一丝纰漏。
黄沙飞舞,战马嘶鸣,尸体不断地堆积起来,鲜血不停侵染着这片土地,天岚和北陵的决战,足足耗时五天五夜,最后以北陵投降而落下帷幕,北陵的国君至死不降,他不愿北陵百年的基业落入他人手中,最后引颈自刎,鲜血洒在国都的宗庙前,得知老国君已死,主张降于天岚的臣子当机立断,立即扶持太子上位,为新任国君,向天岚递交降书,自愿归附。
城楼上,楚焱一个人站着,铠甲上还在不停的往下滴着鲜血,秦顾君见他身上有伤,就把战后的一切事宜揽了下来,让军医给他包扎处理,却被他给赶走了,他想要那个二话不说直接把一口烈酒喷到他伤口上的人来给他处理,那人敢惹他,敢威胁他,却全都因为担心他。
那人现在本应跟他并肩站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