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曲折,露露娜卡她们终究还是平平安安地离开了码头的。那位检查公文和马车的官员虽然到最后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但是看样子他还是接受了这么一件令人震惊的的事情的——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虽然心里存疑,但是他不得不相信这是一个事实——不管是露露娜卡的说辞,还是朱利叶斯的回应和态度,甚至是罗缪欧娜的大笑,看起来都太锅真实,看不出任何虚伪的地方,露露娜卡给人的印象和感觉,竟真的有点像是一位“母亲”,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产生错觉了;而朱利叶斯的反应和有点恼怒的表情,看起来也很像一个儿子该有的模样,至少官员家的孩子也是这么个少年期叛逆的态度。至于罗缪欧娜,那大笑声并不会让人怀疑她们是演戏演不下去,更像是乐在其中的样子。
不管露露娜卡她们到底是不是一家三口,其实官员确认了一件事,就不需要将她们留下来检查了。这辆巨大的马车,并没装有可疑的东西,再加上行商许可,这才是官员放行的主要原因,露露娜卡的模样和年龄,不过是一种偶然的调剂而已,让他明白了这世上还是有各种各样的奇事的。
不管官员是怎么想的,他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是在君王堡和这边来回的船队、商队和行商可不会因此而减少,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是忙碌的。官员将奇怪的马车、还有那奇怪的一家三口都抛到了脑后去。
而这奇妙的一家三口,现在已经坐着马车在这边的城镇走动了。有港口和码头存在的镇子,就不会显得有多破落,这边同样如此,马车的轮子在石板路上转动,不断和砖石间的空隙来回摩擦、碰撞。驾驶马车的朱利叶斯依然是一副苦涩的表情,一丁点的笑容都没有,而另外两位女士,倒是笑得挺开心,哪怕是离开了码头,依然是带着笑容。
“有这么好笑吗?”朱利叶斯忍不住问道,也不知道他问的到底是露露娜卡还是罗缪欧娜。露露娜卡就躺在棚顶上,头往下探,一直盯着朱利叶斯的头顶,“这不好笑,但是很有趣。”
“这种一眼就看得出来的谎话,只是让自己变得很可笑而已!”朱利叶斯依然不能接受露露娜卡突然编造出来的、这可笑荒唐的关系——哪怕露露娜卡确实有能当他母亲的年龄,或者说,当他祖宗都没什么问题。
“妈妈不好吗?”露露娜卡的声音很清脆,像小孩子一般稚嫩,正因为如此,她口里吐出的话才如此的不符合她的外表,非常的怪异。“没有妈妈的孩子,就像草原的野草,是没人会珍惜的。”
“我介意的不是这个。”朱利叶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微微偏过头,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罗缪欧娜。罗缪欧娜还是在笑着,就像是听到什么极为可笑的笑话一般。
“有那么好笑吗?”朱利叶斯忍不住问道。罗缪欧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些,她拭擦掉眼角的泪珠,才开口问道:“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朱利叶斯没有马上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意识到罗缪欧娜这是问他们平时出行是不是都这个样子。想起和帕斯塔扮演叔侄关系的事情,朱利叶斯的脸色依然没有变好。帕斯塔大概是觉得没所谓的,但是朱利叶斯可做不了这么洒脱,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了这么个角色——至少记得在别人面前该称呼帕斯塔为叔叔了。
但是现在,情况又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好不容易适应了的角色,就在刚才,因为露露娜卡的一番话,全都被毁了。堂妹变母亲,这可不是什么笑笑就能接受了的事情,而且还是让一个外表看起来比自己小的女孩当母亲……朱利叶斯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情。回想起刚才的事,朱利叶斯察觉到,自己会感到恼怒,是因为这件事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说他能不能反抗露露娜卡,露露娜卡是确确实实可以当他妈。这个事实才是让朱利叶斯有点无法接受的。
朱利叶斯一直没有回答罗缪欧娜的问题,罗缪欧娜也很有耐心,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知道朱利叶斯终于愿意开口了,“她总是这样玩弄别人,我已经习惯了。”
朱利叶斯没有说谎,他确实习惯了露露娜卡各种各样无理或是荒唐的要求,或者说,自从被挂在海角下,被海浪拍打了一个多月后,他就没了这样的脾气。
罗缪欧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平时都是这样的吗?”
朱利叶斯点了点头。罗缪欧娜转过头去,望向周围的街道,没有继续看着朱利叶斯,“我有点羡慕。”
朱利叶斯以为自己听错的,转头望向罗缪欧娜,只看到了罗缪欧娜的侧脸。他马上就转过头去,继续直视前方,不敢再多看一会。“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罗缪欧娜说道:“很羡慕你能一直跟着露露娜卡去各种各样的地方,然后……也很羡慕你能见到不同样子的露露娜卡。”
朱利叶斯听了罗缪欧娜的话,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无法理解,这到底有什么好羡慕的了,“这是值得羡慕的事情吗?”他并不觉得跟露露娜卡出门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只有辛苦的回忆,还有痛苦的……想到痛苦的事,朱利叶斯就想起了奥尔加,这让他情绪变得低落了。
“对你来说也许只是习以为常的事了,但是对我来说,和露露娜卡一起,是一件很新鲜的体验。”罗缪欧娜继续说道,“所以我很高兴……然后更加羡慕你了。”
罗缪欧娜一直都在说自己很羡慕自己,朱利叶斯还没有弄明白罗缪欧娜到底是怎样的想法,露露娜卡的声音又从上面传下来了。
“问一下,你们是觉得先去尼西亚好,还是布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