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娜尝试着“呼吸”了一下,在空气中微量存在的魔力很自然的被吸收到了她的体内——虽然这件事本身就很不正常,但是对玛丽娜来说,这才是正常的表现了。没有任何的障碍,但是那一直都存在的令人焦躁的饥渴感,消失了。对玛丽娜来说,她的身体就像是从一种不健康的状态中调整了过来,变成了身体健康的正常人。
当热,她已经和正常人完全没有什么关系了,怪物这个词更合适现在的她。
“对了,没有让你一直带着不给拿下来,那是对囚犯的做法。”露露娜卡继续说道,“想拿下来的话就拿下来吧,不过我觉得你还是经常带着比较好,我也没搞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上面,只有保护你的眼睛和大脑的效果。”说到这,露露娜卡手里刚把一个罐子扔到一旁,然后拍了拍脑袋,“哦,对了……你眼睛也没有了。”
那双被真迪娜吞下去又吐出来的眼珠,再也没有魔力了,变成了一对看起来很寻常的宝石,只不过雕刻成了眼珠的模样。那之后,真迪娜也对玛丽娜的这双眼珠没有兴趣了,又塞回到了杰西卡的手里。看着自己手里这短时间内转手了好几次的玩意,杰西卡一时之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哀叹一声,将它收了下来。
玛丽娜抚摸着带有温度的黑色护目,注意到的时候,视野中出现了露露娜卡的双手。露露娜卡的手并不是大小姐那种白皙粉嫩的手,而是被晒得有点黑,掌心布满了老茧的手。就露露娜卡这几天的工作来看的话,她确实没有那个闲暇去护理自己的双手,而且她看来也不在乎的样子。
“抬起头来,让我再调整一下……”露露娜卡对玛丽娜说道。玛丽娜很老实的抬起头来,看着露露娜卡,直视着她。露露娜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双手按在玛丽娜的护目上比划着,而玛丽娜的视野中,偶然会闪过一些纹路。明明是黑色的外壳,却让玛丽娜有一种自己眼睛依然在眼眶里的错觉。但是这不过是错觉而已,失去眼睛后,她所看的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更是如此。被护目遮住眼部后,所看的一切,本来是模糊和不稳定的,如今一切都凝固了下来,不再是那不定型的样子了。
这也让玛丽娜失去了那种撕扯那些不定形的东西的欲望。玛丽娜知道,自己眼前的一切并不是没有形态的,但是失去眼睛后,一切都变成了如此,让她心底里生出了这样的渴望,比吸收魔力要更迫切的欲望……这些都消失了。
“是不是觉得整个人冷却了下来,没有胡思乱想的念头了?”露露娜卡笑道,“我也会有这种欲望,看见黏土就会忍不住想伸手过去,看看自己能捏出什么……不过大多数时候,这种心血来潮只会搞出一些奇形怪状的玩意而已,什么成就感都不会有,反倒会生出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蠢事的恼怒。”
“你也会有生气的时候吗?”玛丽娜问道。
露露娜卡的脸色依然不变,“当然会有,不过都是在气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结果最后心情变坏不说,还是吃力不讨好,而且还……”说到这的时候,露露娜卡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不说了,再说下去,你又会想歪了。”
露露娜卡的双手离开了玛丽娜的护目,“这样应该就可以了,来测试一下吧。来试试将你心中现在所想的,投影到眼前。”
如果换个人的话,大概是听不明白露露娜卡在说什么的,将心中所想投影在眼中?这是哪来的疯子会说出的话?但是玛丽娜的话,是明白露露娜卡想要的是什么的。她心里想着某样事物,然后在她的视野中,确实出现了它。一个带有复杂的花样的纹章,覆盖了她的视野。而在露露娜卡这边,能看到玛丽娜的护目上,浮现了由蓝色的纹路构成的纹章,纹路在闪动,看起来像是……“活”的。
“还凑合,就这样了。”露露娜卡笑道,“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好的选择了,之后再想想吧。”她看起来像是兴致很足的样子,不知不觉间把心思都投入到里面去了。或许她本来没有这样的计划,不过随心所欲的她也不会太过执着于原定计划。
玛丽娜摸了摸护目,不知道在想什么,护目上的奇怪纹章一闪而过,变成了一轮新月,然后消散掉了。“别乱用你那个乱七八糟的预言了。”露露娜卡看到她这模样,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摇了摇头,“我送你的这个,能屏蔽掉多余的东西,让你别胡思乱想……我想你自己颠簸了这么多年,心里应该也隐约有点自己的猜想,自己看到的东西,是不是假的,自己是不是被所谓预言给坑了?”
如果玛丽娜连这点想法都没有的话,那么露露娜卡会有点伤心的。
“那是……虚假的吗?”玛丽娜问道,声音听起来有点迷茫,“但是你是如此的真实……”
“你知道密修会吗?”露露娜卡突然问道。玛丽娜不知道露露娜卡为何突然提这么一件事,但是对密修会她确实是了解一些事的——毕竟在追捕她的,也有这么一个组织,而且还不算是什么光明正大的组织,大概和地下已经死掉的虫子差不多吧。
“那些人也觉得自己看到了真实。”露露娜卡说道,“他们的话,不管怎么说,在知识这方面确实走在了很多人的前面,但是当他们看到了你也看过的东西后……”露露娜卡耸了耸肩,“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和邪教差不多吧,或者比邪教的性质要更恶劣?”
露露娜卡拍了怕玛丽娜的肩膀,“你可别变成那种东西啊……他们看到的确实是真的,但是他们根本没搞明白那到底是什么,只是按照自己的解释去重塑自己的观念而已。”
“你知道吗,对我来说,没有比这要更痛苦的事了。那明明错得连原貌的一丁点都看不到了,却无法把他们纠正过来,因为他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
“你也会痛苦吗?”玛丽娜问道。
露露娜卡摸了摸下巴,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几分。
“我认为这就是我的痛苦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