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介绍一下我新认识的朋友给你,”露露娜卡拉住阿波的手,将他拖到了罗缪欧娜等人面前。这时候罗缪欧娜他们都下了马车,来到了车队的前面。
两边都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
对罗缪欧娜来说,阿波是个身材高大、但是腰板看起来像是被压弯了的老人,让她认识到这或许才是一个人暮年后该有的样子;对朱利叶斯来说,阿波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怪,看起来像是个不言苟笑的老人;对奥尔加来说,阿波是他的同辈,但是给他的感觉却更加苍老;对帕丁来说,阿波身上的衣物让他略感好奇。那是教士才能穿的袍子,乍看之下已经看不出原貌,因为到处都有缝补过,修补过度让这件袍子变得平凡。
而对阿波来说,露露娜卡带来的,是一名成年男子,一名老人,两个孩子,仅此而已,但是又远远不止如此。
阿波转头望向露露娜卡,“你新结交的朋友们,看起来倒是挺不错的。我以为你只会认识一些怪人,对普通人并不感兴趣。”
“阿波,你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还有我太失礼了吧。”露露娜卡脸上露出了些许不满,伸手戳了戳阿波的肩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在对自己长辈撒娇的少女。露露娜卡这种模样,罗缪欧娜他们从未见过,这让他们稍微吃惊了一下。
“认为普通这种评价是失礼的你,才是最失礼的那个人。”阿波没有因为露露娜卡撒娇的样子而所有变化,语气依然平铺直白。接着他望向罗缪欧娜他们,然后视线落在了奥尔加和帕丁身上。对阿波来说,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这样的孩子自然不会是首要打交道的对象。
“礼拜堂后面有马厩,但是只能放马,放不进马车。”阿波说道,“把马车卸到马厩边上的仓库去,马好好所在马厩里面。虽然峭壁下的波浪不会翻上来,但是浪声说不定会让马受惊,做好准备吧。”
说完这些话后,阿波向礼拜堂的大门走了过去。他没有对罗缪欧娜等人表示欢迎,似乎也没有盛情接待他们的打算。但是他也没有表现出拒绝他们的意思,告诉了他们去哪里安置好车队。
奥尔加和帕丁面面相觑,对方似乎是个古怪的老人,一般的打交道看来并不管用。但是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奥尔加向转身离开这边的阿波行礼并大声道谢:“感谢你的接待,这对我们来说很及时。”
阿波只是挥了挥手,没有回头对奥尔加有所回应。他挥手的背影看起来像是在表示无需在意,但是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他是在表达不欢迎的意思。
罗缪欧娜认为自己大概是想多了,既然是露露娜卡带他们过来的,那么露露娜卡想来也不会将他们带到一个不欢迎访客的地方……她是这么相信的,虽然露露娜卡的态度总会让人担心她是不是在骗人。
阿**开了礼拜堂的大门。礼拜堂的大门是木质的,推开的时候响起了难听的嘎吱声,就像是很久已经没有推开过一样,突然之间被打开,就像是生锈齿轮再次转动起来了一般。
这扇木门已经很老旧了,门面上的雕饰都已经被磨平,变为一片片模糊的马赛克。再加上这挠在心上的嘎吱声,实在让人很是怀疑它到底什么时候会倒下,又或者是惊讶为什么它还能维持这么久。
将大门推开后,阿波走了进去,消失在礼拜堂里面。没有欢迎,没有接待,没有等候,就像是朱利叶斯等人并不是客人一样。他们也确实不是他的客人,而是露露娜卡的客人。
奥尔加和帕丁在将马车赶往阿波所说的礼拜堂后面的马厩,两个人要赶五辆马车确实有点吃力,但是只是这么一点路程的话,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在礼拜堂边上确实有一条宽敞的小路,刚好足够马车经过,想来这本就是为经过这里的旅人和商队准备的。
但是在这么一个偏僻陡峭的海角上,是否真的会有客人来这里,没有人知道。至少现在,这个破旧的礼拜堂确实是来了一批客人。
奥尔加和帕丁在干活,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呆站在原地,面对着大门被打开了的礼拜堂。两人没有并肩站在一起,罗缪欧娜在前,朱利叶斯在后。朱利叶斯本打算去帮忙安置好马车的,但是被奥尔加拒绝了,说他现在只会碍事。朱利叶斯不明白自己哪里会碍事,他又不是柔弱的贵族小姐,帮忙干点活总是可以的吧?
但是奥尔加的话是不容他反驳的,结果朱利叶斯只能留下来了。
在大门打开后,露露娜卡转头望向这呆站着的两人,对他们喊道:“你们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好不容易有了个遮风挡雨的落脚点能休息一下,你们还打算像是在森林里那样用树叶当被子,泥块当垫子吗?”
露露娜卡这话说得有点夸张了,他们在森林里这些日子,并没有她所说的那么不堪,至少每个人都是能分到暖和结实的睡具的,要休息的时候,也能弄一个篝火暂且喘喘气。但是睡具和篝火终究是比不上坚固的墙壁和屋顶带来的安心感的,哪怕是看起来破败得不成样子、被修补过无数次的礼拜堂。
露露娜卡先走了进去,这时候从最后一辆马车上跳下来的沃德也跟着露露娜卡小跑进去了。这一人一狗进去礼拜堂后,留在礼拜堂前方空地的,就只有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了。
终于,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也一前一后走进了礼拜堂里。
进去后,罗缪欧娜开始观察起周围。这个礼拜堂和她所认识的礼拜堂有着非常大的差别。供信徒们使用的长椅只剩两张,推到了角落处。本该放有一排排长椅的地方堆着大小不一的木箱子,还有几个破烂的花盆,里面还有已经枯萎了的植物。前方的讲坛还维持着原样,至少看起来是如此。没有十字架,也没有任何装饰,就连一个烛台都没有。最穷酸的礼拜堂也不过如此了。在讲坛后方,在上方的位置,有一幅玻璃画,对这么一个礼拜堂来说,也许这是这里最值钱的东西了。这玻璃画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清理过,蒙上了厚厚一层的灰,还有被熏黑的痕迹——至少证明了这里曾经还是有人做祷告的,不然玻璃画也不会有被香火熏过的痕迹了。那已经看不真切的玻璃画上,有外面的阳光穿透过来,落在了礼拜堂内部。因为灰尘太多,这也仅仅只是几束微弱的光而已。
阿波站在讲坛的前方,微弱的光夹带着灰尘落在了他身上。他转过头来,面向着露露娜卡等人,“想祷告的话,这个地方恐怕不怎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