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驰的车上,柳诗玉的两行眼泪无声的留下来,叶千千不时地扭头看她,说道,“你这是何苦,就为了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的屁话?”
柳诗玉噗嗤地笑了,现在倒是苦笑不得的样子,说道,“姐,你爸妈就放纵你每天这么潇洒地说话吗?”
“哈哈,是知道呢,反正我每天都这么说,也没人说过什么,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叶千千笑起来总是看着没心没肺的样子。
而柳诗玉静静地想着,当年,和别的小孩儿对骂,那孩子骂啥她就跟着反骂,恰巧被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听到,狠狠地批了一顿,从那以后,除了“靠”“去”,她从来没说过一个脏字,以至于有时候孩子间再骂架,她实在不是人家的对手。只有人家找她打架的时候,她才一扫前耻。记得初中不记得为何事,有一个很爱说脏话的男同学对她说了句“滚蛋”,她却不能骂的他狗血淋头,便平静地说道,“你滚出个蛋试试。”从那以后,这个男生再没对她说过一个脏字,至今她都不知道为什么那句话比骂他一百句脏话都管用。她只记得当时那嚣张的他顿时哑口无言,不由地又笑起来。
叶千千看着她一会哭,一会傻笑,一会沉思,一会又傻笑的,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说道,“你这么大悲大喜的,别是发了高烧把脑子烧坏了吧。”
她拍开叶千千的手,说道,“你好好开你的车,我的命可是在你手上呢。”片刻,她又说道,“姐,你送我到孤儿院吧。”
“为什么?”叶千千有些诧异,又说道,“你去我家,房间多着呢。”
“我知道,你家有大房子,可我就是想回去。”柳诗玉不知道怎么解释,或许就像刚才那个女孩说的,“矫情”,便不解释,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
“好吧。”叶千千只好无奈地答应她,然后把她送回了孤儿院。
院长妈妈给她把门打开,然后把钥匙交给她,便回自己房间了。她进了房间关上门,拉上窗帘,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胳膊肘枕在书桌上,手伸起支撑着下巴,她就那么无神地静静地坐着。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想回来,是因为落叶归根吗?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她其实不喜欢这里,她不喜欢院长妈妈没有感情的麻木面容,院长妈妈绝不是没有感情,当她回来的时候,她什么都不问,就给她开门,似乎她任何时候回来都可以。但是她还是很难过,她从来没有可倾诉的对象,没有可撒娇的对象。她不知道是谁教给了她要理智,不要撒娇。但当她看到别人撒娇无理取闹却还有人哄着的时候,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为什么她没有那样的资格?她不免心生嫉妒。忽而又好笑,觉得自己好幼稚,再一看眼前的风景,一个人撒娇无理取闹,一个人无条件的哄着宠着,这不是世间最和谐的场景吗?多美是不是?好好欣赏就好。
过了好久,她爬上床,关了灯,紧闭双眼,却是无眠,辗转反侧,更觉清醒。
便开灯起床,坐在书桌旁,看刘心武写王小波。王小波是个有趣潇洒的人,刘心武说王小波有趣有料,之前竟然有人说他木讷寡言。她之前看了王小波的书,很喜欢他。只是为他在身后才声名鹊起而感到唏嘘。那些个有才华的人为什么总是在死后,他们的作品价值才会被尽情渲染呢。还有,刘心武说,亲情、爱情和友情,缺一不可。而她,突然感觉,苍茫的大地上,渺小的她竟是无尽的孤独,不觉潸然泪下。曾经她在笔记本的扉页写下,“我读书的动力是,世界上有如此多的智慧,我不想愚蠢无知地活在这个世上。”而今,看了刘心武的笔尖,才明了,“我太无聊了,才来读书。”于她,文字是最有效的治愈良药。难得她感到有些困,抬头,钟表已显示凌晨2点,她爬到床上,灯都没来得及关,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做了很长很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