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初的一个个,缓慢砸落,到现在,呼呼呼,一个又一个,连续,快速,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砸下来。
入眼所见,到处都是,整个帝都,转眼就被熊熊火光笼罩。
而在更远的地方,帝国其他地区,也发生同样的事情,人们都陷入到一场火焰盛宴中,没有人例外。
高空,红色的云朵早就成形,变成一个充满火焰的巨型球体,表面的温度已经高到,只要接近,瞬间化成飞灰的地步,燃烧的火焰在表层活动,犹如红色的小蛇,爬来爬去。
时间一到,球体表面喷出无数火焰,然后,通过降落时增加的速度,等砸到地面,都是一砸一个坑,掉到人身上,则是灼烧,直到人被完全烧成灰烬。
在布置下这个魔法的时候,对方就有意要让这个国家的人民体验到痛苦,焦灼的煎熬,没有想让他们痛快的死去,所以,魔法咒语进行过一些改良,使得火焰在人身上时,只是烧而不死,要燃烧一段过程才会让对方死亡。
此时,被封闭的空间。
眼见周围发生的一幕幕,看到天空上,那片红色的云朵,以及陷入火海的整个帝都,休奈,眼神平静。
或许,是这辈子最冷静的一次。
“约尔德姆!”
老管家明白,没有任何犹豫,拿出怀里一直珍藏的那张羊皮卷轴,希望你真像伯爵大人说的那样有用,我一生没有成大才,想成为一名鉴定师,却资质有限,最后只能成为大家族的一名管家,有生之年能遇到你这样的魔法卷轴,也算不枉此生了。
只求你,保护好小姐和少爷。
“伯爵大人,您的东西!”
双手恭敬递上,也是奉上唯一的一条生路,老管家,混浊的老眼宁静,没有一丝波动。
只是望向两个小家伙的眼神,却露出慈祥的笑容。
“拿着它。”
“这是什么?”
已经回到达因斯所在一方的莉雅娜,看着休奈手中握着的一张,像是某个动物身上剥下来的皮,上面有种无形的波动,微微传递出来,只是肉眼看不见,凭着直觉,若有若无的感觉到。
“魔法卷轴!撕碎它,你们就能离开这了。”
“那父亲大人呢?”
“我随后就到。”
“管家爷爷他们也会和您一起吗?”
“放心吧。”
环顾一圈,仆从们早像鸟兽散,四处奔逃,和那些贵族们一起往外跑去,在死亡面前,他们也求生,没谁会留下等死,只有安娜和管家爷爷还在,陪着父亲大人。
“骗人,如果能够让大家都逃出去,你不会任由仆从们离开,因为你知道,你们走不掉,为什么不留给自己?”
“莉雅娜……”
轻轻搂过比起从前更加高挑,纤细的身体,脸上前所未有的严肃,靠着她的肩膀,凑近耳朵,低声道。
“你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清楚,比起成年人,让年纪小的先活下去,总是最优先的选择。”
“年轻,他们有更多的未来,也有更长的路要走,我们这些老头子,剩下的路已经不多了,你看,我的头发也不再像过去充满生机,有白头发了,眼角也有了皱纹,可你,还那么活泼,人生的一半都还没走到。”
“更何况,它只能带两个人,它的力量有限,可以的话,我当然想自己使用。”
“但我得对你们负责。”
“负责?”
小手握紧,似乎知道接下来他想说什么,那个真相要在这里说吗?
“嗯,因为你们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带你们回来,明知道,这个国家,不适合你们成长,留在这里,只有堕落一条路可选。”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即使我不说,这些年,你也该察觉到有些地方并不寻常,很多人的想法脱离了正常人的判断。”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不能再陪在你们身边了,我也该为自己当初所做的付出代价。”
“我不是个很伟大的人,你不用感激我,我只是,也许,还留着一点良心,没有像他们一样彻底腐烂。”
“去寻找你们真正的父母吧,他们可能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你们去找到他们。”
“我……”
眼泪大滴大滴滚落,像一串洁白的珍珠,流过脸颊,最后,承受不住,滴落在地,溅起一片小小的水色。
“别哭,你要留着眼泪,勇敢的活下去,以后,没有我在身边,你们的路会很艰难,外面不比伯爵府,我虽然一生都没出过帝国,却也知道,外面的世界很残酷,你们可能会遇到很多不公平的事情,难过的事情,到时候,再哭吧,痛痛快快哭一场,然后,重新振作起来。”
“父亲大人!我,我们可以不走,我陪着你。”
“即使你愿意,凯兰,也和你一样的想法?”
“小兰……我让他离开,我留下。”
松开怀中的人儿,面对眼前这张出落的漂亮精致,却梨花带雨的小脸,粉色的大眼睛,明亮带着水雾,湿润的睫毛根根分明,是那么柔弱,无助,让人心底泛起一片柔软。
啵!
额头落下一吻,眼眶有点湿润,继续道。
“就算你可以自私的选择留下,却不能连累凯兰的人生,他和你不一样,他有他的想法,你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他和你一起承受,如果你不走,他不会走的。”
“不会的,谁都怕死,小兰,也是人,他一定,一定,也会怕,只要和他说清楚现在的情况……”
摇了摇头,父亲大人的动作是如此坚定,他知道,小兰不会吗?
他怎么知道?
人都怕死,不是吗?
面对死亡,有谁可以不恐惧。
就连成年人,那些贵族,仆从,都害怕的四处逃跑,寻求活路,他,只是个孩子,如果知道会死,还会留下?
只是因为,我在这?
你自己不也一样!
“你不知道,他为你做了什么,所以不会明白,你如果不走,他是不会离开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为你做这么多,你们应该是没有血缘关系,没有任何共同的地方。”
“我以为他是喜欢你的。”
“诶?你,你说什么?”
“可我错了,他或许连喜欢是种什么感情都不懂。”
“我……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