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秧的时候,麻军执意要帮阿秋,但是却没有帮上忙,反而一屁股摔进了泥里。
阿秋领着麻军回家换衣服,麻军已经十六岁,比阿秋高了半个头,皮肤很白。
阿秋和麻军配合的很默契,阿秋很耐心的给他系上纽扣,仔仔细细地帮他把衣服整理好。
不过脸上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和麻军的满脸笑容形成对比。
快要冬天的时候,把水稻收完,一年的劳作也差不多结束了。
“小军媳妇,你吃完饭去山上砍一捆柴火回来,估摸着明后天要下雨,多准备些柴火备着。”
老麻媳妇对待阿秋的态度好了许多,四年了,她也知道阿秋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了。
“知道了,阿妈。”
阿秋默默地吃着碗里的米饭,声息低低的不辨情绪。
忽而面前出现了一双筷子,然后就是一片腊肉掉进了她的碗里。
“给阿姐吃。”麻军笑得一脸纯正。
这是一段双机位,一个对着徐芸一个对着秦风。
不得不承认,秦风长得很好看,就算他吃的满嘴都是油,嘴角还有一颗白米饭,也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秦风冲着徐芸甜甜一笑,激起一片姨母笑。
身后爆发出一阵惊呼,徐芸弯弯嘴角,秦风这小子虽然话很多,但是就第一次演戏而言,表现的还算不错,只比她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电影里,
阿秋总算抬起了脑袋,深深地看了一眼麻军,眼神闪了闪,心里有些挣扎。
但是最好还是伸出手,擦掉他嘴角的饭粒,然后又默然地低下头。
妥协,她终于还是妥协了。
吃完饭,阿秋上了山,原本以为明天才会下的雨,突然间就袭击了这个小山村。
阿秋匆忙的绑好柴火,寻思着抄近道下山,不然等她回去衣服也该湿透了。
“阿姐,阿姐,”
麻军一瘸一拐地穿梭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一下雨他就出了门,他想要给阿姐送把伞。
但是他没有找见阿姐,麻军有些急了,他本来就有些感冒,这会儿更难受了。
他在山林里来来回回地找了好几遍,可是怎么也找不见。
“麻军,麻军,”
正当他绝望之际,远处传来阿姐的声音,麻军很开心,他一转头笑容已经爬上了脸。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阿姐的方向走,近了,声音越来越近了。
“阿姐,”
麻军看见不远处的阿秋,忍不住开心地叫了声。
声音带着哭腔,还有被冻到的抖音,麻军从小到大这么大声的叫喊只有两次,一次是追阿秋,再一次就是现在。
阿秋寻声回头,眼神有些激动。然后马上脸色就冷了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那么生气,也许是怕找不到麻军回去会被阿妈数落甚至毒打,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
但是现在百种缘由混杂让她一时间找不到正确答案。
老麻媳妇也闻声赶过来,
麻军站在两山之间的鞍部,前路陡峭,稍不注意就会坠崖。
老麻媳妇吓得魂飞魄散,“小军啊,你站在那别动。阿妈来接你。”
阿秋和麻军都没有动,画面里只有老麻媳妇飞快地拾级而上。
阿秋和麻军一上一下地对视着,雨声淅沥,两人离的有些远,麻军看不清阿秋的表情,但是从她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即使是不聪明的麻军,还是感觉到阿秋在生气。
麻军不由得有些着急。他最怕阿姐生气了,阿姐一生气总是不和他说话,脸色冷冷的,这样的阿姐让他很害怕。
麻军一时间没有想太多,他要去和阿姐解释,虽然他不知道解释是什么意思,大概就是让阿姐不要生他的气吧。
“小军,小军啊,你别动,”阿妈奋力地喊着,麻军却不为所动。
阿姐生气了,一定是生气了。
山路湿滑,泥土混合着雨水已经变成了泥泞的小道。
麻军腿脚不好一瘸一拐的,心里又急,脚下一个不注意,身体晃荡了几下。
“小军!!”
电影里并没有具体展示麻军滑下山的细节。
只有老麻媳妇满带着不敢相信的瞳孔以及撕心裂肺的叫声。
阿秋也愣住了,麻军摔下去的那一刻她身体绷直,脑袋一片空白,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拔腿往山上跑。
阿秋扑倒准备跳下去的老麻媳妇,紧紧地抱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她很同情这个女人,人到中年失去第二个孩子,生活的指望随之烟消云散。
阿秋死死地抱着阿妈不让她起来,许是太过用力,竟然有眼泪流了下来,混合着雨水流进阿妈的劲间。
身体跟着阿妈的哭泣声不停地抖动,周身青筋暴起,但是却不敢放松。
阿秋知道,她会随着麻军一起去的,所以一刻也不好放松。
身后传来的抽泣声把徐芸拉回现实,观众也许感动于老麻媳妇对儿子的爱,也许感动于麻军对阿秋的爱。或是在咬牙切齿咒骂阿秋。
这是全剧第一个小高潮,两个女人一个痛失爱子,一个痛失丈夫。
天色完全按下去的时候,老麻带着一群人回来了,麻军在他的背上,无力地垂着双臂,为了防止他从老麻的背上滑下来,身边还有两只手撑着。
时间渐晚灵堂布置很简单,一块门板,一块白布。
男人们商量着怎么处理麻军的后事,脸上表情麻木。阿妈扑在麻军的身上止不住地恸哭。
阿秋站在阴影里不停地打着寒颤,她的衣服已经差不多湿透,还来不及换下来,寒风一吹冻得瑟瑟发抖。
阿秋低着头,肩膀耸起来,双手用力的握成圈,拼命的想要压下身体的颤抖,但是越是这样,她的身体抖的越是厉害。
阿秋没有哭,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最后定格在山坡上,麻军看见他是脸上的欣喜,还有他手上紧紧握着的蓝白格子的雨伞。
雨伞不见了,麻军也不见了。
阿秋一阵耳鸣,她抬起头眼前的人只有动作却没了声音。
阿秋眼神开始涣散,那么多年她都挺过来了,为什么今天挺不过去呢。
大概是麻军不在她身边吧,不论她生气还是疲惫,麻军总是陪着她,只要她一抬头总会看见一张耀眼的笑脸。照的她浑身懒洋洋的,心情自然也就好了。
她好累啊,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疲惫。
眼睛快睁不开了,身边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她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可怜,她不需要可怜。同情,更不需要。耻笑她也喜欢了。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只要麻军,即使他什么也不懂,还要她照顾。
“呵呵,”
阿秋扯起嘴角,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她想要笑的,因为麻军从来没见她笑过。
怎么办脑袋更沉了,她支持不住了。
好想休息啊。
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