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的天色,终究是不尽人意,提哈城外斯瓦迪亚人与诺德人的战场,现在只是斯瓦迪亚人与诺德人的坟场。更加不幸的是这坟地里还躺着许多一息尚存的可怜人,没有人救助,曾经的战友就像是垃圾一样被随意丢弃。
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打扫战场已经是可望不可即的笑话。乌鸦与恶禽在天空发出愉快地嘶鸣,现在是他们盛宴,所谓的万物之灵人类,也不过是嘴边一块还算新鲜的肉罢也。
勇敢的骑士与拼命的皇家侍卫及摞在一起,斯瓦迪亚骑士团的残部在罗斯的掩护下,一同撤入大门,损失惨重的维兰部落和步兵弩手们也捡了些许性命。
诺德人则绝望的发现,他们几乎无法统计究竟有多少格陵兰的战士升入瓦尔格拉。一个叫做里昂的疯子,带着一群叫做斯瓦迪亚骑士的傻子,用鲜血与尸体,为提哈结结实实织了一个红色围脖。
有些人注定是活着的时候无法把酒言欢,好在死后还是可以肩并肩仰望星空——只是不可能有多高兴就是了。
“这个营地空了啊。”
卢瑟咬着半截折断的箭杆,脖子上还有一道滴血的抓伤——来自某个失去了锥头枪,却还没有失去作战勇气的斯瓦迪亚步兵。
“似乎他们的人基本上死光了,但还是喊一句吧,也好给一个交代。”
杜瓦克因握着一把从斯瓦迪亚人那里抢来的锥头枪,使用起来手感意外的不错,他在考虑要不要把这种武器向沃尔夫推广,这种锐利的武器几乎可以在一个错身的机会,就将马匹的动脉刮开,或者毫无阻碍地扎进马的胸膛。
“喂,里面的人,你们的雅尔去国王的营帐里开会了吗?”抓根宝操着自己可怕的嗓门,喊话声在整个营地内回荡“雷克斯的脸色可比他妈妈生他时候还难看,告诉你们的爵爷,别错过了啊!”
卢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么悲惨的结局之下,还有一个能够开玩笑的朋友,那感觉当真不错。
一个没有穿上衣的诺德士兵,从瞭望哨上麻木地睁着眼睛打量着,漠不关心地探出身子,随意地应付着:“他和我们大多数人去瓦尔格拉喝酒了,如果要找他,得雷克斯亲自上去请……呸!”
杜瓦克因哈哈大笑,丝毫没有在乎那口痰差点蹦到自己脸上,勾着卢瑟的脖子转身就走。被拖行的第一旗队队长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打了这么一场打败仗,这个瓦格良人的心情反而成倍地好转起来。
要是放到往日,杜瓦克因撸起袖子来,就能连人带塔一起揍了。今天刚刚打了一天的瓦格良少爷,似乎心情格外不错,甚至拿自己的头发盘了两根小辫。
“我说今天又不是过节,你这是杀人杀得兴奋了?”卢瑟甩开杜瓦克因的大手,那道伤口只是简单地用清水冲洗,还没来得及缠上绷带,疼得这位老兵想在那条结实的瓦格良胳膊上,狠狠地啃上一口。
杜瓦克因不好意思地赶紧撒开了爪子,笑嘻嘻地说道:“打输了好啊,打输了对我们才好啊。赢了功劳全是那个老傻×的,咱想喝口汤?门都没有!”
卢瑟对政治极其不敏感,打了个大大的哈气,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火光,努力辨认着究竟哪里是黑加仑军的营地。劳累了一天的卢瑟怎么也想不到,沃尔夫究竟是怎么打起精神去参加那无所谓的大会。
“你说……我们死光了之前……”卢瑟看着依旧巍峨完整的提哈城墙,那是一张没有止境的恶口,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脊柱蔓延开来“能不能上去看那么一眼?”
“瞎想什么呢。”杜瓦克因扛着锥头枪,吹着口哨路过那些黯淡的营地“你当斯瓦迪亚人还挺得住?”
“我们输了,又一次地输了……我……我又踏马不能带他们回家了!”
卢瑟的目光越来越模糊,白日那血腥的光景已不敢多想如是。因为注定泪水决堤的洪水一般难以平息。
“说好的一起去瓦尔格拉神殿的英灵堂里喝酒,他们就这么先走了,真几把不讲义气!”
第一旗队半数兄弟就此流落在提哈门口,那种心如刀割的痛苦,让这个年轻的旗队长只想大声嚎叫,把每一个斯瓦迪亚人都撕成碎片,把他们完好的部件接在自己的兄弟身上,把第一旗队全都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杜瓦克因四处找了找,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擦拭眼泪的东西,索性把自己的袍子扯了下来,满脸嫌弃地递了过去:“哭哭哭,你丫能哭出来个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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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诺德人承受了耻辱的失败……”
雷克斯清了清嗓子,看着面前一大票灰头土脸的大小雅尔,有些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已经有很多人的身影永远地消失了——尤其难过的是,相当部分是自己的亲信,比例大到肉疼不已。
而拉格纳似乎运气好的多,就连那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小矮个子,一路堵在提哈的大门下都没有被骑兵撞死。
现在那个叫做沃尔夫的坏痞子,正像一只拔了毛的小鸡仔一样坐在侧边的木桶上,身边是那个为自己赚的了大名声的‘英雄’刚定。他和他的长枪雇佣兵力挽狂澜的故事,将会成为吟游诗人新一代的主题。
一想到那些饶舌的家伙,上来第一句话肯定是‘国王的失误带来无穷的恶果’,雷克斯就浑身不舒服。
但很明显,不舒服的事情,远比吟游诗人的饶舌更为快且直接。一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的小雅尔堆里吼出来的怒喝,打断了他准备良久的说词:
“失败!用你放**屁,我们瞎吗?”
国王之子、‘先知’勒斯汶从侧边的椅子上腾的站起身来,像是公鸡一样涨红了脖颈,朝着人群大声喊道:“你们算是什么个东西,敢对我的父亲这么无礼!”
人群一下子鸦雀无声,勒斯汶得意洋洋地瞄向他的父亲,却发现国王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明明自己喝退了无礼之徒,为什么父亲没有丝毫满意的颜色?
这些雅尔不就是这样,只要给一顿鞭子,就会像牛一样温顺地低下头来吗?
过去那么多年,父亲的统治不也是这般没有问题吗?
就在他无数个反问中,怀疑自己哪点不讨父亲欢喜的时候,一个牛角杯像是飞斧那样旋转着飞了过来,惊险异常地贴着勒斯汶的耳根过去,狠狠地敲在身后的一个侍卫的眼睛上。
那个可怜的武士哀嚎着,捂住眼睛倒了下来,血流顺着手指的指缝源源不断地渗出来。一阵刺耳的出鞘声,国王的侍卫纷纷拔出剑来。
“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杀人凶手,你要在萨托尔的坟墓前,跪倒膝盖生蛆!”
众人的愤怒丝毫没有得到任何的平复,众多大小雅尔激动的情绪一浪高过一浪,甚至贴近侍卫的几个小雅尔手都摸向了斧子与剑的握柄。
站在国王一边的雅尔们,为了不失去表达忠心的机会,拼命地与其他人争吵着,心力交瘁的雷克斯坐在王座上不甘心地看着混乱的一切——无论如何,老人都清楚地明白,这支大军已经不会是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王国利剑’,他的中心在不可抑制地偏斜,而且毫不掩饰地改变着。
勒汶斯看着拉格纳那埋在大衣下,半露的、深不可测的笑容,这才似乎明白了,自己好像又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我们需要一个元帅。”
一切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