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一场灾难,圣神保佑,为什么他就像是所有野蛮人的集合体。”娜塔莎坐在椅子上,手足无措地看着大大咧咧把自己甩在凳子上的沃尔夫,那一刻她真的想转身就走“我怎么可以跟这么一个臭虫谈下去?”
但身边的女仆眼神像是喝令那般轻轻扫过娜塔莎的身侧,她马上又不敢动了,就算是她的正对面坐的不是沃尔夫,而是一头浑身沾满屎的猪猡,娜塔莎也不敢把脸甩下来。她知道这是一场没有选择的戏,她也知道忤逆蒂凡妮的后果,只能尴尬地挺在沃尔夫的面前,露出可爱的甜美笑容。
“您赶路一定是渴了吧,来喝一点茶水。”女仆蒂凡妮慢步走上前,举起茶壶为沃尔夫和娜塔莎沏上温热的茶,那个该挨千刀的诺德雇佣兵头子根本看都不看,一双该死的眼睛里看向娜塔莎的全是该死的色眯眯,怕是恨不得就用那眼睛就把衣服舔掉“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沃尔夫开心地把那茶水一饮而尽,让那微微泛红的饮料顺着下巴流淌到自己的衣服上——非常庸俗的号衣,这位诺德来的先生打扮得就像是马戏团的小丑,或者说是战场上最不值钱的炮灰。当然,在女人的眼里,军队的大头兵都是丑陋而又粗俗的,沃尔夫的形象已经为自己扣分到底。
“您有什么话,尽管请讲。”沃尔夫吹了声口哨,罗多克语倒是熟练得飞起,就像他跷二郎腿的姿势那么熟练“我在听,哦,美丽的小妞……啊啊,不对,是特码的小姐,抱歉,我不太懂这些。”
娜塔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终究还是归附了平静,礼貌地对沃尔夫说道:“我想,您一定不希望这次见面成为最后一次吧?”
如果是问真心话,沃尔夫巴不得一脚踹翻桌子,让这个姿色赶不上海斯特堡夫人的臭屁婆娘有多远滚上多远。其实,如果不是刚才娜塔莎手足无措的姿态,与身边那名女仆偶然流露的凌厉眼神,沃尔夫已经开始把手伸进鼻孔里,挖点宝贝出来弹在娜塔莎脸上。这样一来,谁都无法阻拦一个咆哮的小姐叫诺德佬滚蛋,全城的罗多克人都会知道那名诺德人的笑料,对于全无兴趣搞些乱七八糟作风问题的沃尔夫,这是最好的脱身办法——甚至连女方家长都会放心到懒得过问。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是一场会很好玩的游戏,沃尔夫喜欢玩,就像第一次杀人后就不再拒绝鲜血,生活在勾心斗角中就不会再拒绝挑战别人的圈套,新鲜的对手让这位正用衣服擦下巴的诺德人激动得一声不吭。
现在的工作非常简单,忘掉一切,忘掉礼貌、忘掉教养、忘掉罗多克的贵族礼节、忘掉自己身为体面人的所有规矩,怎么舒服怎么来。
“啊,这个这个吗,当然不希望最后喽。您知道,待在军营里很难受的。”沃尔夫把翘起来的腿放下,又在娜塔莎还没有变为满意笑容的表情中,把两条腿都搭在另一把椅子上“最近我给自己的手下开不起那么多工资喽,忒麻麻的,要不是有您的信,那些恨不得在我上厕所都管我要钱的小王八羔子,根本不会放我出来哦。”
“那您可真是很可怜呢。”娜塔莎勉强地忍住了翻个白眼的冲动,吃力在脸上挂起来份甜美的笑容,那样子让沃尔夫想到了那些倒霉的斯瓦迪亚农民被抢的时候,即便是肉疼得想撞在墙上弄死自己,又不得不挤出讨好的笑容,防止诺德佬一个不舒心把自己的脑袋一起带走“我以为像您这样优秀的人,一定会像是掌控刀叉一样,把自己的军队稳稳握在手心里呢。”
沃尔夫打了个哈哈,愁眉苦脸地看着娜塔莎:“您不知道,其实我们这些当佣兵的,毫无例外都是被那些该死的大头兵稳稳地抓在手里,稍微拖欠一点工资,下面那些小崽子们就急得屁股喷火,一群人呜呜攘攘地就来找我要钱。我有什么钱啊?国王也说很快给,法拉奇伯爵也说看情况会支付,我这都来一个多月了,哪有什么钱啊?”
“那么……您考虑过,来一段愉快的交友经历,来为自己的生活增色些许吗?”娜塔莎笑得双眼月牙一般弯弯的,如果不是还有点自知之明,沃尔夫怕也是鬼迷心窍地当了那笑容的忠实追求者“亚伦城内,很多东西都蛮好玩的哦。”
“啊哈哈哈哈,那真是再好不过啦。”沃尔夫大笑着把手放在肚子上,发出他听过成百上千次的诺德式大笑“有您这么一位妙人来陪伴,我能在这个热死人的地方待到老死,哈哈哈!”
还没等哈哈哈的沃尔夫把牙收回来,门口就传来诺德士兵的怒骂声,一顿连珠炮的北海脏话和大喝声让沃尔夫不禁觉得自己压根和粗野不搭边。他隐隐约约听得到,门外的罗多克弩手似乎在努力翻译,但一个罗多克大嗓门在扯着脖子吼‘我的女儿’之类的词语,而另外一个来自剑士班队长的嗓门则毫不客气地更大声吼了回去,主要的词语是‘妈’和×方面的侮辱。
“我想……可能要失陪了。”沃尔夫看着有些紧张的娜塔莎,大大咧咧地把椅子踢开站起身来“如果我没猜错,那么一定是您的父亲喽……怕是这次见面并没有他的允许?”
娜塔莎捏着衣角站起身来,那个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名字的侍女紧紧跟着她。女孩抬起头来看着沃尔夫,那林间新绿般漂亮的眼珠盯着黑加仑军首领:“我和您一起出去,他不可以无时无刻束缚我,我有自我选择的权利。”
“当然,您的自由。”沃尔夫鞠了一个很丑的躬,完全是未开化的蛮子惺惺作态的德行“我要去出去看看,如果我和您父亲不慎起了冲突,请不要怨恨还活着的一方。”
还没有等娜塔莎的脸色彻底变为惨白,沃尔夫大步流星走出了门,一脚把那倒霉不堪的木门踹开,并不威风凛凛地堵在门口打量着来客——一个非常面生,却又不一定没有见过的罗多克男人,其健壮和魁梧程度甚至和那些诺德士兵有一拼。沃尔夫注意到来者的手像最老练的战士那样结着剑茧,倘若那位大爷试着捏死只鸡,手估计都不需要握得太紧。但他的衣服很华贵,外套是用生丝制成的蓝灰色的,价钱可以买到十套以上的黑加仑军锁子甲。
“您是哪一位?”沃尔夫当着罗多克人的面猥琐地提了提裤子,就好像刚刚享受完,乐乐呵呵地用罗多克问道“娜塔莎的父亲吗?您的女儿真是个好孩子。”
“畜*生!”一个侍卫拔出剑来刺向沃尔夫,托曼从旁边冲出来,像是接住一块抛石般捏住侍卫的手腕,一声清脆的关节错位声过后,那柄剑就伴随着侍卫的哀嚎声掉在了地上。
“你对娜塔莎做了什么?”那个罗多克贵族皱着眉头大声喝问道,身边的侍卫抽出刀剑把黑加仑军团团围住,当然,诺德人即便被四五倍的敌人胸口抵着剑也不会轻易退缩,那些黑加仑军士兵气势上毫不占下方,抽出剑来和那些侍卫剑拔弩张地互不相让“我以塔尔巴·罗塞罗拉的名义起誓,诺德人,我会让你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父亲!”娜塔莎从沃尔夫身后钻了出来,扑进了塔尔巴结实健壮的怀抱,看上去完全没有什么反抗父亲束缚的样子,乖巧得像是海斯特堡内的小莎琳“您担心过头啦,我只是约这位诺德来的沃尔夫先生出来玩,还有蒂凡妮陪着我呢。”
非常有趣的是,当塔尔巴看到女儿身后一声不吭的女仆后,眉头似乎紧张地挑动了一下,随后意识到沃尔夫和诺德佬还在掏出武器对峙,立刻咳嗽了两声摆了摆手,侍卫们收回了刀剑,胳膊被废了的倒霉家伙也被朋友们拖走。虽然黑加仑诺德士兵看着自己侍卫的目光,还像是在打量从哪里捅上几下,不过塔尔巴男爵已经意识到,这个目光并不和善的诺德人,还是能不要招惹就不要招惹。
“既然没有什么事,那么我向您道歉,请您体谅一个父亲发现女儿和男人偷偷约会的心情。”塔尔巴男爵向沃尔夫礼貌地伸出手来,沃尔夫也没有不给面子,热情洋溢地把手递了上去“不过,我希望不会有下一次误会。”
“嗯……其实说真的,这得看您女儿的意见了,如果她执意像这一次邀请我,我可不负责拒绝诱惑。您要知道,我的神并不介意我享受几个女人。”沃尔夫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扭头就走,气得七窍生烟的塔尔巴男爵除了睁大了眼睛,什么也做不了“看好您的女儿吧,我非常喜欢和她交流,她真的好好看。”
“诺德来的无耻之尤,我会把你的脑子挖出来摔在地上,像踩爆屎壳郎那样挤出浆来!”塔尔巴男爵终于把当佣兵时候的脏话技巧拿了出来“该死无全尸的龌蹉垃*圾!”
说完,这个诺德雇佣兵头子在托曼的帮助下翻身上马,在塔尔巴的大声诅咒下快活地离开了是非之地。罗多克士兵把脏话翻译给那些士兵听,所有人都哈哈大笑着,仿佛塔尔巴在讲什么好好好笑的笑话。
很快,沃尔夫等人便走出了城门,不过仔细数一数人数,会发现随行的只有九名全副武装的罗多克披甲弩手,他们的首领,弩手团的副团长加里已经不见了踪影。不过这简直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亚伦城内多少贵族穿梭其中,他们的侍卫更是密密麻麻不可辨别。
加里现在穿着贫民的粗亚麻布衣服,穿梭在这座‘伟大城市’内。按照沃尔夫之前交代的,他一路观察,在事情发生后娜塔莎并没有回家,塔尔巴男爵似乎有什么急事便赶去了亚伦中心的议会大厅。其余的侍卫大部分跟随着离开,剩下的几位应该都是娜塔莎自己的贴身侍卫,还有那位叫‘蒂凡妮’的侍女跟随着娜塔莎。他们穿过几片城区,很快又在一个小巷内停下并走了进去。
“下面就是一看究竟的时候了。”加里喃喃自语着跟着钻了进去,这项工作完成的好坏直接关乎着能否在沃尔夫面前争取到更高的地位。作为一名并不打算混日子等死的罗多克老兵,加里也有属于军士的野心。他要让弩手团的士兵们得到同等的重视,不能让罗多克人一直处于杂役和辅助的边缘地带,自己更是要成为新首领的左膀右臂。
他想着这些只走了三步,就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他连忙抬起头,一个身材魁梧的罗多克侍卫站在加里的面前,很明显是罗塞罗拉家族的剑士,正用冷漠的目光打量着加里。他赶忙回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根棍子猛然从身后敲打在他的头上,敲棍者手法娴熟,加里没感觉到多少痛楚,就像是被拆散的兵偶那般倒在了地上。
“把他留在这里吧。”一个女声是他模模糊糊听到的最后声音“不要杀那条诺德疯狗的人,不用惹麻烦。”
加里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