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无视南宫澈阴沉可怖的脸色,南宫明珠委屈地朝南宫澈奔去,然而迎接着她的不是安慰的怀抱,而是响亮的耳光。
南宫明珠旋即摔倒在地,牙都被拍掉一颗,和着鲜血吐了出来。可见南宫澈的力道之大。
这个花痴草包,一巴掌都是轻的。慕秋碧压下心底的厌恶,故作怜惜地把南宫明珠扶起。
南宫明珠捂着高肿的脸颊,瞪大双目盯着南宫澈,眼里的震惊与愤怒是那么明显。她居然被打了。自从成了南楚长公主之后,从来都是她打别人的份儿。就是她的皇兄南楚皇帝都不行。
南宫澈阴冷道:“朕告诉过你要乖乖养伤。可你居然把朕的话当做耳旁风跑到青楼里去丢人现眼。南宫明珠,你可知你已经犯了欺君之罪。”
国色楼案件因为涉及西秦皇室和南楚公主,便由慕遮天和南宫澈共同审判。堂前,何静初一口咬定南宫明珠跑到国色楼是因为暗恋自己,因自己心系燕寻,南宫明珠故而因妒生恨才发生了后面的冲突。对于何静初的这一说辞。作为当事人的慕笙箫沉默,江渊直接装傻充楞。虽然知道事实定然不是这样,但真相只会更加不堪。让南宫澈如何不怒火冲天。
“皇兄,明珠没有。是他们诬陷明珠的。都是他们诬陷明珠。明珠对那何静初痛恨还来不及怎么会喜欢他。明珠仰慕的从头到尾只有摄政王一人。”
慕秋碧心下鄙夷的厉害,如果不是南宫澈在场,她怕是会笑出声。花痴就是花痴,她还以为事情只是停留在因谁而争风吃醋的层面上。更不知自己的皇兄心中是又多么怨恨摄政王。偏要选在他气头上提及,无异于火上浇油。就这种愚蠢的货色还妄想成为摄政王的王妃,难怪会被毫不留情地当众踹飞,便是勉强进了摄政王府,也是前脚走着进去,后脚抬着出来。
“皇……皇兄。”
“不要一口一个皇兄。朕是君你是臣。以后要是再听到你不分尊卑,律法处置!
南宫明珠又慌又怕:“皇皇兄,不陛陛下。明珠臣妹是什么人,陛下还不知道吗?那些都是诬陷,都是诬陷。”
“你是什么样的人,朕再清楚不过。”南宫澈森冷道:“朕再问你,两年前你可曾剜过一个士子的眼,毁过一个宫婢的容?别妄想骗朕,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南宫明珠不敢再欺骗南宫澈,“是,不是,陛下,臣妹臣妹只是少不更事而已,没有坏心要挖那士子的眼睛。都是月奴那个贱婢,是她放荡勾引。臣妹只是一时在气头上,对,在气头上。”
“那你可知那士子如今成了何人?”
南宫明珠很是不屑:“一个瞎子能成何人?”
南宫澈冰冷道:“北境丞相!”
南宫明珠不敢相信,又是心虚又是害怕:“北境丞相?!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一个没有眼睛的瞎子如何能做一国丞相。不会的,不会的。”
南宫澈阴冷地凝视着南宫明珠,“不会?朕一直都很奇怪,那北境国力明明次于南楚,为什么会屡次和南楚为敌,原来还有这等渊源。都是拜你所赐啊!”
南宫明珠怕极了:“皇……陛陛下,臣妹知错。臣妹知错了,陛下。”
南宫澈眼底一丝疲惫:“罢,过往之事朕不再追究。你年岁已经不小了。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条是维持邦交前往别国和亲,另一条回国之后即刻与镇国大将军赫连夫的三子赫连远之成亲。”
那赫连远之是个什么东西,将军之子,一介匹夫,哪里能和西秦摄政王相比。她南宫明珠是高贵的南楚长公主,嫁的男人也一定要是举世无双。放眼天下能配得上她的只有西秦摄政王。
南宫明珠希冀地望着南宫澈:“臣妹选择和亲。臣妹要嫁给西秦摄政王为王妃。陛下,你就帮帮臣妹吧。只要臣妹成了摄政王王妃,南楚和西秦的关系就可以再进一步……”
南宫澈俊雅的额头已然暴起青筋,一掌将面前的案几拍的粉碎。看得出来他现在最想拍碎的就是南宫明珠的天灵盖,只是在极力忍耐。
南宫明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失了心神,下裙尽失,地上多了一滩黄色的水渍。
慕秋碧被恶心地浑身不适,真的很想丢开南宫明珠,任由其瘫软在地,奈何她还得维持皇嫂的贤惠,只得强忍着恶心扶着,心里恶心死了南宫明珠。
南宫澈此刻的面色已经不能用阴云密布来形容了,简直就是锅底。
他的同胞妹妹居然这么脓包,直接被他给吓尿了。南宫澈越看南宫明珠越觉得丢人,厌恶道:“来人,把公主带下去,禁足!”
南宫明珠已经被吓得浑身瘫软,只能任由宫婢将其扶走。
慕秋碧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但看到地上的尿液时,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好像自己浑身都沾满了这等秽物一般。
“皇后,朕记得你答应过朕,要看好公主。”
“是,臣妾没有看好公主,请陛下责罚。”
“朕怎么会责罚你呢,你可是朕的皇后。”皇后两个字南宫澈咬得较重,颇含警告之意。
“公主依旧交由你管教。今天这种闹剧,朕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臣妾遵旨。”慕秋碧一阵失落。三年夫妻,她在他心中的地位竟是还不及那个该死的南宫明珠。看来得快点去找那个回生楼主了。只要怀了龙种,不管是南宫明珠还是后宫的那些妃嫔,她都能肆意地踩在脚下。
摄政王府。
轻风摇曳,梨花似白雪般纷飞落下。
花海中,慕遮天白衣如雪,以手为枕,双目轻合,身旁滚落着翻开的竹简。阳光暖软,在慕遮天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平日里冰冷锐利的弧度似乎稍显柔和,墨发如瀑,肌肤如玉,俨然不食烟火的天人。
这样的慕遮天,江渊见到的一刹那心就窒息了,眼眶竟渐渐湿润了起来,一滴清泪无声滑下,跌入尘土。
飒雨冷冷道:“摄政王,江渊带到。”
慕遮天缓缓张开眼睛,看见江渊脸颊的泪痕,凉薄道:“你哭了。”
江渊抬头望着晴空万里,“不,是下雨了。刚下过,又停了。”
“是么?”慕遮天起身,缓缓走至江渊面前,颇为压迫:“本王方才在你的眼睛中看到了别人。”
“摄政王看错了,小臣自幼孤苦……”
江渊的心突然一滞,那竹简……
刚才目光全然被慕遮天吸引,竟是没看到他手上的竹简。那竹简是师父经常翻阅的,她绝不会看错。可是师父的竹简为什么会在慕遮天的手里?难道师父和失踪和慕遮天有关?”
“这竹简是本王一位故人所赠,怎么,你认得?
“摄政王说笑了,摄政王的故人小臣如何会有幸认得。”
“你可知为何本王要亲自处置你?”
“小臣不知。”江渊的确是猜不到慕遮天的心思。
国色楼一案,何静初这个失火的城门被罚到大理寺的刑狱受半日的鞭笞之刑。这一次丞相没有再拦,似是要铁了心给这个不省心的儿子一个教训。
而慕笙箫这个池鱼,则是被罚了一年的俸禄,宗庙面壁三天。燕寻本已被判鸩酒,亏何静初拼命袒护,丞相心疼要死要活的宝贝儿子,也替燕寻求情,得以无罪释放。南宫明珠,因为是南楚的长公主,慕遮天没有给与任何责罚,被南宫澈带回亲自管教。
这场轰动天下的因争风吃醋而引起的血案,似乎每个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处。偏偏她江渊,慕遮天没有当场宣判,说是要亲自处置。
慕遮天冰冷道:“因为本王不容许一个祸害继续待在秦王身边。”
要杀她吗?不,如果要杀她,当场判她斩首示众不就行了吗?还是说慕遮天已经猜到了什么。
“那个腿长在王爷自己身上,不能什么都怪我啊。我还憋屈呢,本来只是想去散散心,谁知道遇到那种倒霉事儿。我冤枉啊我。”
慕遮天冷酷着容颜,缓缓抬手。
江渊面色不变,暗自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
修长如玉的手指却轻柔地拈起江渊头顶的一片白色花瓣。
慕遮天微微垂首,冰霜覆盖的面孔说不出的深邃,江渊仰头,漆黑的眼眸露珠般的晶莹。
四目相接的一刻,江渊的眼睛只看得见慕遮天一人。花纷纷落下,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彼此凝视,仿若那年的雪山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