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孟长歌抚过卓依的发顶,像年幼时那般小心、笨拙,“总有一天,他们都会得到报应的。”
她自己不过也是二八年纪,生生的磨掉一身的盛气,剩下这些虚无的坚强。
那么久的冤屈经过漫长的时间,一点一点的在她胸口积累成万丈高楼,摇摇欲坠。
不管怎么说,她找到方向了。
原本打算可以利用钟离衍的计划如今落了空,算了,是快落了空。孟长歌心底忍不住加上一个字,一字之差意义顿时不一样了。
为什么有留有这么一丝的希冀,说不清。
先睡一会吧。
这念头是脑海中最后的想法……
卓依的惊呼声,椅桌的摔倒声,茶盏的破碎声一齐卷入耳中。
再醒来,君木正一脸忧郁的盯着她,递过一杯温水,强忍着自己对病患那点可怜的耐心。
孟长歌浅浅泯了几口,颇有自知之明的开口,“我不是很严重吧?”
“不严重,”君木笑了,一口白牙阴森森的,“就是郁结于心,厉害的时候能直接猝死而已,大不了您老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孟长歌闭口不言,君木并没有就此停口的打算,“您这么厉害,赶个百八十里不歇息想来都是没问题的,怎么会在意自己身子这点小事?好歹你这上几个月才刚从悬崖底下爬上来,又是行军打仗又是深宫出逃的,这点小事哪能算事?”
语速快得孟长歌插不进嘴,这种刻薄的关心让她有一张很久违的感觉,“我会注意的。”
君木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哎呦,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呐。不知道舟姑娘,这些孩子您老准备怎么处理?”
“留在这。”孟长歌揉揉眉心,“他们会供吃穿,南边战火已起,免受流离失所之苦。”
君木静静的看着她,稍加思索也能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难得的慎重起来,“你可考虑清楚了?这条路……一旦开始,你就只能拼命的向前跑,中途一停,就是粉身碎骨。”
“想好了。未亡人,总是……苟延残喘的,失颜面。”
“你倒是看得开,”君木的眯了眯眼,忍不住嘴又贱起来,“哎,人怎么都是这么个德性,没事硬要给自己弄点性命之危才算好。大夫们最厌恶你们,一年四季的犯事,连个休沐日也不给……唉!以后遇见江湖上挑事的,就报万花谷的名号,江湖上动大夫是大忌……”
孟长歌笑笑,听出了几丝交代遗嘱的味道,“好,你这是准备回去了?”
君木挠挠头,装作一脸无奈的样子,“我们家那老东西又派人催,我琢磨着他也的确是快不行了,万贯家由我勉强接手了。哎,也不知道,小爷我这么风华正茂的一去了还有没有时间出来。”
“哦,不出来也好,磨磨性子。”孟长歌是个天生就会看人眼色说话的人,眼下这明晃晃的“快来挽留我挽留我”的目光让她嘴角忍不住的弯了弯。
“喂!”君木不满的开始嚷嚷,“怎么跟终风那家伙一样啊?!你们能不能对我善良一点!不挽留我去看看我也不想吗?!”
话锋一转,“你反正是打算好了,出军的前半年不管有事没事都来我一趟,经脉皆废,刀都提不上的将军还是少丢人的好。”
“会去的。”孟长歌郑重的做出承诺。
君木收手,摔门而去,“一群白眼狼,再你们的见!”
这家伙出身那么高,文人那点言出必行一类的什么品行,她好歹是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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