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说，你截胡来的消息一丝都不怀疑的就过来了，带的人少之又少，不挂记自己安危都要来招揽一帮匪患。你觉得这话有多可信？”
澜庭脸色一白，吞吞吐吐道：“我我真的是半路得来的，就就马上赶过来了，怕怕哥哥抢在前面……”
澜泊低低了笑了，“你不会不知道我的，景王府一向不参与这些事，你欺人骗己。”
徐闻默坐在一旁，细细听着他观察的神态、语速及措辞的严密。
孟长歌道：“那你可要记得谁给的你消息就是谁让你去死。我一早就外面布了网，那人还让你单枪赴宴，不是存心的？那几个江湖游客对付这帮人都是轻而易举，你怎么敢知道里面没有埋伏，路上没有刺客。”
她轻飘飘一句“几个江湖游客”就把天下第一三派的些个高手说的跟鸿毛样无用，堵的澜庭眼红红的一片，心虚的低下头。
“你如今人在延州，封地无人，耽误一日是一分险。你……”澜泊同这个弟弟不是很熟，年少那点情谊也磨了不剩多少，正要再劝他。
不想澜庭一瘪嘴，眼泪就掉下来了，难得的有勇气饭玻璃我一句，“你们骗人！才不是！”
“不是？！不是要害你？不是要你一个人涉险？真要那么重视你怎么不陪你一起？澜庭你躲什么，骗得住谁呢！”孟长歌更气了，“你看看你，以前就是个怂样子，现在还是！人家给你颗糖吃，就是你恩人了！”
以前的时候她就觉得澜庭好骗，经常一把小果干唬得他天天跟着自己后面跑。要论上京城里哪家小孩最好骗，那肯定就是澜庭，买了还能帮你数钱的那种。
澜庭一气乱吼，“那我哪比得你！你多厉害，全家都死光了还能混得风生水起成了一方势力……不是，阿、阿姐……”他后知后觉的把憋在心里的一团火发出来，与冷冰冰的现实搅在一起砸得他头昏脑涨。
孟长歌刚刚还瞪着他能冒火的的眼神蓦地一黯，被他一席话泼得烟都不剩，自嘲道：“是我多事。”
言毕，起身就离开了。
没有摔东西，没有破口骂他，这和以前的孟长歌想比这可以称得上守礼。可是澜庭就是感觉得到，他这把刀狠狠的在她心上捅了一下。
“阿姐！你别生气，是我胡言，是我错了……”澜庭急了，欲跟随那背影冲出去，生生却被一干家将拦住了脚步。
重新被请回屋，澜庭僵着脸，吐出了两个字：“京都，尚书府。”
尚书府？如今朝中大权旁落，孤锦垂帘听政，永熙王廷没能应那个寓意，反倒是江河日下。
能重用的无非是几个老臣、愚臣，其中就有个魏胥良，身居尚书职，身兼大国事。要不是前几代打下的基业够广，谁也不敢说这种时候还能有谁能以一人肩负天下。
这也就能说得过去，澜庭和魏尚书家的小儿子魏飞轩一向交好，能得到点什么消息也就不足为怪。
澜泊即刻着人查下去，事情就顺藤摸瓜的浮出来。都说皇家无情并不是不无道理的。就像澜清，宁愿中间递个假条子把小七折在无争的澜泊手里，也不肯丢个虚点的颜面同他联个手什么的。
澜庭当时脸都是白的，死灰的那种白，一句话磕磕绊绊的，“原原来……五、五……澜清他这么想的……”
走前徐闻摇摇头，对澜氏的血脉产生了深深地怀疑，没准当年神勇的高祖看了后辈这样子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孟长歌回了房发现父子俩还在睡，眼神落在他们相携的掌心上，一刹间心里的暴躁如潮水褪下。轻车熟路的坐到他旁边，弯腰压在钟离衍身上。
人家眼皮也不抬一下就把她带到怀里，孟长歌两下蹬掉鞋，搁到他颈窝里。没有生疏，像是午夜回梦间做过千万次一样。
孟长歌蹭了蹭他，睫毛在钟离衍皮肤上刷了几个来回，“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丢了……”
“没有如果。”
孟长歌还想坚持一下，“万一……”
“没有万一。”
孟长歌手做锤状，在他心口上敲了下，“那我不就是把你弄丢了！”
“所以我自己回来找你了。”钟离衍顿了顿，放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几分，“只要我还活着，你在哪，我就会跟着来找你。”
孟长歌哼了两声，还是很受用的奖励了两下，敛了神色认真的、一字一顿的道：“我认真的，我如果做出什么千夫所指的事，你还会这么在我身后吗？”
——就算我在天下无立锥之地，你还要我吗？
“是。”
——那我……生死不负一个你。
孟长歌一行是为景王府而来，又是替他们就了二公子又是招揽了一员大将，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澜庭红着眼，想哭又不敢哭、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跟在后面。
孟虔一手抱着澜瑞送的小玩意，路过澜庭的时候，忍不住问道：“小叔叔，你怎么了？沙子吹进眼睛了吗？”
澜庭重重的点头，憋在心口的一口酸气全部化成了眼泪，“是是啊，你你要好好学习，记得听你阿娘的话。”
孟虔十分郑重的点头，无意的炫耀了一番，“会的，我每回考试都是第一，我也从来不惹阿娘发气。”
澜庭一听，想想自己那些年抄过多少孟长歌的试题，还他倒好整个一白眼狼故意戳人家心窝子，顿时愧疚得不行，“好，好的。你……”
没等他你个什么所以然出来，孟长歌唤了孟虔一声，小孩笑着礼貌的对他道别，飞似的跑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