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轻轻的用温水替床上人一遍又一遍的擦试着身子，眼里是无尽的落寞。
都小半个月了，公子，您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呢？
他拧干了帕子，小心的放在那人眉心，来回轻缓的擦过。
床上躺着的人脸色苍白，眼窝深陷，衬得他原本的五官越发深邃。
“阿勒，去饭堂吃顿饭歇会吧，这里先我守着。”门外有人走进来，对他道。
阿勒继续自顾自的做着手里事，转头对着门口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苏大人，你说，公子会醒过来吗？”
苏木微楞，“问这个干什么？公子生下来前途便和星河一样灿烂，阿勒北堤·蛮这是你师父大合萨亲口的预言，难道你不相信吗？”
阿勒北提·蛮，这是他的全名。他微微晃神，这个名字已经很多年没有被叫过了。
这是大合萨为他取的名字，在古老的漠北文字里，意味干净、淳朴。
“嗯，我记得。但愿盘鞑天神和真神大人们能够保佑公子，因为公子是前途与星河同辉的人，星河不灭公子亦不亡。”阿勒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着床上人行了一个古老的礼节。
“会的，这么多天你一直守在公子身边，先休息休息。晚上你再过来照看公子，我继续寻找真神大人们的下落。”苏木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离开。
阿勒揉揉焦痛的眉心，脑子里混杂一片，只好拱手行礼，“下官便先告退了。”
“好。”
言罢，阿勒转身便退出去，起身时，脑子里依旧是晕乎乎的。
他一只脚刚迈出大门，只听见屋里苏木惊呼一声，“公子。”
公子！
阿勒赶忙反身折进来，几乎是一路小跑过去扑在床边，又哭又笑得样子像个孩子一般模样，“公子，您……您终于醒了。”
床上的人半眯着眼，轻缓了咳了几声，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缥缈，“重死了。”
阿勒挂着鼻涕和苏木呆呆的互相望了一眼，重死了？什么意思？
到底还是苏木先反应过来，不多迟疑便一掌掀开了厚重的棉被。
伤口缠着大量的绷带，虽是结痂，可一动撕裂的痛楚却不减少半分。钟离衍欣慰的看了属下一眼，闭上眼，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阿勒心底一沉，探过脉象，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算是从鬼门关里阎王爷的手上抢回来了一条命。
他记得那天晚上的情景，记得在七秀坊搜了半座山的公子最终在在一个老榕树下面寻见了。他也是这般又哭又笑的跑过去，推了推公子却毫无反应，整个人都似乎是冻僵了一般。
在漠北这样极寒之地，年轻人总是不畏寒的，到了冬天身上也是热乎乎的的。按着传说来看，盘鞑天神赐予漠北火种的时候看见人们得了火仍然身上寒凉，便又给了他们不畏寒的血液。只有将死之人，身上不畏寒的血液才会一点点的变冷。
阿勒抱着他奔走在山岭之间，越过了两座山头才和苏木碰上面。那个时候，阿勒也已经很累很累了，饶是如此，他看过伤口之后，开方子抓药材做得很是熟练。
只是因为漠北是一个冷漠的地方，可公子是漠北除了师父最温暖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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