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只利箭笔直的朝着孟长歌射过来。白柔反应迅速,衣袖间伸出十尺白绫缠上了孟长歌的腰,轻轻一勾便躲开了。
自己则是不留意被箭上的倒钩划开了一道小口子,隐隐见了血,好利的箭。
孟长歌装作受惊得样子,傻傻的望着她肩上的口子,嘴唇有些抖,“柔柔嫂嫂,阿衍说,箭上淬毒了。”
白柔挑眉,“没事,我百毒不侵。赶快走,离开这片树林,别伤着你了。”
孟长歌懵懵懂懂的点头,心底晓得敲晕白柔逃走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还是先出去的好。
恰好这时,嗖嗖嗖——几支冷箭再度射了出来。孟长歌不再迟疑,抽出长鞭,在面前轮着挡箭。利刃与利箭之间碰撞,发出一阵嗡嗡嗡的轻鸣声。
远在林外的众人皆是反应过来,她们与人交手了。
萧隽寒与钟离衍相视几秒,确定都不是对方下的手,拔腿就往林子里跑。
苏木和影九则趁势外林子外跑去,这是他们刚刚商量好的,估计能把萧隽寒给气死。
萧隽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网中 的猎物全跑了,没想到他们打起架来凶狠,逃跑也不输。自己只是占了人多的优势,论起身手来还是输很多的。
二人到场时,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黑衣人的尸体,以及地上密密麻麻的箭矢。饶是这些人蒙着脸,钟离衍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些刚刚钟离恒的人,去而复返,就想埋伏她。
“阿柔,你怎么样了?”萧隽寒一把将身着嫁衣的新娘子搂紧,关切问道。
白柔被他的紧张逗笑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你紧张个什么劲。”
“还好你没事儿,不然我以后都不敢让你离开我身边了。”萧隽寒松开她,四下看了看,“有没有伤着哪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快跟我说说。”
孟长歌默默的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腻歪死个人。
钟离衍站在树下,离孟长歌有些远,但是他还是可以很清楚的看清她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失落。
失落什么?因为自己没有过去吗?
在今天之前,他承认自己近乎有些疯狂,疯狂的喜欢上一个人。甚至,他不知道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感,就想时时刻刻看着她。
睡觉想看着她,吃饭想看着她,连骑马都想跟她共骑。
可是萧隽寒那句话,令他踯躅不前了。
他是谁?一个身份不被承认的皇子,连用自己真实名字的权利都没有的人。他能给孟长歌什么?除了虚渺的爱,什么都给不了。
嗖嗖嗖——鬼魅般的声音再度响起,箭尖所指的是:孟长歌。
某人正在神游,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萧隽寒和白柔的大喊,也没注意到钟离衍微变的面庞,那脸上充满了担忧和害怕。
一道玄色的身影猛然间搂住孟长歌的肩膀,孟长歌被推倒在地上,钟离衍跟着压在她身上。两人齐齐向下滚去,地上荆棘密布,凹凸不平的石块随处可见。
白柔的十尺白绫缠上两人腰身时,自己都险些被拉了下去。萧隽寒搂着白柔往后拉,这坡悬而又陡,根本就拉不住!
见着白绫一点一点变细,
钟离衍紧紧把她头护在怀里,就像在马车上一样,无奈右手使不上劲只能用左手把孟长歌箍紧,脑袋搁在她肩膀上,保证她不会受伤。
噗通的一声,两人都落下了水里。
这是一眼深潭,潭水冰冷刺骨,饶是夏天也是如此。谭边萦绕着星星点点的萤火虫,胡乱飞舞着,像是细碎的星星。你乍看上去,好不惊艳。塘边盛开着许多无名的野花,在轻柔的夏风中和长草一起微微的摇摆,好不惬意。
钟离衍的意识慢慢涣散,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水不停的往他的鼻腔里灌,他呛了几口,留下一连串的小泡泡向上浮去,却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体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慢慢向水底沉去。
孟长歌猛的被水呛了几下,随即在水里游开,宛如一尾灵活的小鱼。她环顾四周,并未发现钟离衍的身影。他那么大个人不可能会自己浮上去,漠北人都是不通水性的。想到这里,孟长歌一个猛子就往水里扎去。
乌丝没了簪子的束缚,散散的披在了背后,随着她的前进一顿一顿的,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壮美。
钟离衍眼皮合上的最后几秒,朦朦胧胧看见一个黑影向自己游过来,然后,他合上眼。
那一瞬间,满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