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挺能说的么？”她的千变万化真是让段泽锋觉得新鲜，他可没忘记她和他谈条件时的振振有词。
女人真是善变的物种。
“我……”戴晚清咬唇，“没什么，我先走了。”
她其实是想问他，恨她吗？
转念一想，这算什么问题，他恨她又怎样，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她的人生也因他染上污点，到底谁欠谁早已分不清。
随便吧。
身后有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她回头看了眼，只来得及看见车子飞速窜出去的一瞬间，像流星划过，很快便没了影。
戴晚清很恍惚，她居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嫁给了一个给了她众多羞辱的男人，没有家长见面，没有酒席，没有传说中的幸福获得感，没有感动得流泪满面的交换戒指。
她曾经幻想过戴妈妈亲手把她交给挚爱的场景，也会鼻尖酸涩，可从没想过是如今这等悲凉，她的婚姻竟不是出于爱情，而是像商品一样以交易的形式出售，未来，迷茫不清。
【晚上8点，到碧园。】
和他分开没多久，戴晚清的手机跳进来这样一条信息，她淡淡扫了眼，回了个嗯便放回包里。
她的视线穿梭于各色各样的男装中。
南醇本来是今天的机票，考虑到他还在发烧，她不得不改签，换成了明天中午12点的飞机。
她很久没给他买衣服了，他现在拔节地长，原来的尺寸肯定小了，她相中一件长款的卡其色面包外套，帽子外有一圈白色的绒毛，光是看着就觉得很暖。
天越来越冷了，她想象着他穿着的画面，心怦怦地跳动。
一定很好看。
“您好，麻烦帮我把这件包下来。”
“好的，请稍等，您到这边结账。”服务员领着她到前台时，她眼角余光瞄到女装区，又去给戴妈妈挑了两套加厚且质地良好的睡衣。
刷了卡，手机立马发来她消费的短信，余额所剩无几了。
她又咬咬牙去买了些零食，专挑贵的买，想让他在飞机上吃。
再买一些补品，戴妈妈越来越瘦了。
她透支消费，已经快山穷水尽了，但为他们花钱，她觉得很幸福。
等她提着大包小包从商场出来时，时间已是傍晚。
手机响了，她艰难地抽出手，是南醇打来的。
“晚清，你去哪了？”
“我在逛街，怎么了？”
“没，我好多了，妈刚刚和我聊完才睡下，我最后一瓶点滴要打完了，我想你了。”
最后一句像猫爪一样绵绵地挠着她，她答道：“饿不饿？我买了好吃的，马上过去了。”
“好，你快来，我等你。”
戴晚清的手不堪重负，最后她只能停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麻烦到人民医院，谢谢您了。”
司机听着声音有点耳熟，转过头，看到戴晚清，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嗨，小姑娘，真巧，咱又碰到了，还记得我吗？”
戴晚清眨眨眼，脑中努力搜索这个人的信息，然而她的表情告诉他，她完全没了印象。
“没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忘了也正常。”
戴晚清笑笑。
司机说完，发动了车子，车内回归宁静，两人都没再说话，但戴晚清总觉得这位大叔好像很想说什么，可是又不好意思，直到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里撞到一起，他才尴尬地挠挠头打开了话匣：“嘿嘿，小姑娘，你是哪里人啊？”
“本地人。”她答。
“哦，那天你似乎很伤心，现在问题解决了吗？”司机突如其来的八卦让她有些不舒服，也很疑惑，那天是哪天？
她干脆不搭话了。
“瞧我这记性，你都不记得了我还问。”司机似乎也觉得自己问太多了，一拍脑门，然后拐了个弯，继续说道，“不过啊，人生嘛，本来就是一些鸡零狗碎，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雷电雨露，皆是天恩。”
雷电雨露，皆是天恩。
这八个字让戴晚清深受触动，没来由地想哭，但她忍住了，开始细细打量起这位大叔来，他面目祥和，给人感觉特别值得信赖，刚才是她反应过激了，她真诚地笑了，说了声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