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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8/12】樱花坠(下)

第九日清晨,卫宫士郎醒来时,rider已经离开了。

他走到樱的房间,樱又昏迷过去了,昨天的清醒只是昙花一现。远坂坐在樱床铺的旁边睡着了,她昨晚守了Sakura一夜。

昨晚,rider在Sakura的要求下,告诉了他们这几件事。

樱的确是被脏砚用御虫术控制了,脏砚的目的就是让樱一直昏睡,但不至于死掉;

Sakura一直都是rider的master,之前间桐慎二是用伪臣之书强行将rider的使用权剥夺了过来。

那个英灵无法抵挡的黑影,是樱的产物。

这次圣杯战争的重启,导致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发生:黑化的英灵,在Sakura昏迷时才能保持黑化,而Sakura清醒时则会恢复自身。——这真是极其糟糕的体验——rider当时平淡地说——在重返清醒后,才理解自身的黑暗,那份想竭力否认的,却是最真实的黑暗面。

此外,Lancer也已经黑化,他守在教堂,目的是不让言峰能于Sakura接触。

为什么呢?当时士郎问。

不清楚,但是间桐脏砚一直都很提防那个神父。rider这样答道。

黑影是Sakura的产物。

Sakura是引起这场战争发生的人。

不,不是这样。Sakura是无辜的,她只是受害者。

卫宫士郎想起不论是远坂还是Saber,都曾在Sakura的事情上对他欲言又止,可能,她们多少也知道Sakura的事实,但是,不忍心告诉我吧。

不论如何。

士郎走过去,抱起樱。

“Saber。”

“士郎,还是要去么?”Saber站在士郎身后。

“嗯,即使没什么希望,我还是想叫言峰看一下Sakura的状况——间桐脏砚这么提防言峰,不想让他与Sakura接触,恐怕就是因为他有能让Sakura恢复正常的方法。再说,我也有一些事要问言峰。”

“好吧,既然士郎这么说,我就遵命了。但是,有个问题我一直感到困惑——士郎,你为什么会记得言峰曾经给Sakura做过治疗?在圣杯战争重启之前,我并没有这份记忆。”

士郎愣了愣,然后一笑。

“也许,那是后几日的记忆吧,很抱歉,Saber,上次圣杯战争让你受苦了。”

“士郎,原来你后几日的记忆还是恢复了一些的。”

士郎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说:

“走吧。”

“如果Lancer还在的话,说不定还有一战的。”

*

间桐邸。

“樱……醒了?”间桐脏砚枯槁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恐惧。

“是的。”黑rider和黑Lancer站在脏砚的面前。

“老朽用御虫术和魔法双重保障,怎么还是……”脏砚来回踱步。“rider,老朽该如何惩罚你呢。”老人一杖把rider打翻在地。黑rider没有任何回应。

“还好……她现在不能一直保持清醒,趁现在的时间,你们,一定要把Sakura带回来。Saber之前消耗了大量魔力,这次是一定没办法和你们去抗衡的。”

“脏砚,为什么要把我也叫回来?”黑Lancer说,“我在那里守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你这条废物,老夫怎么知道你清醒的时候做了什么。不把你召回来,让你在那里和言峰家的小子探讨圣经么?”

“要是这个时间卫宫士郎带Sakura去教堂,脏砚,你就完了。”

“你们快去。老夫五百年的夙愿,绝不可能在这里终结。”

*

“比上次情况还严重。”言峰检查了间桐樱的身体,摇摇头,“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被侵蚀了,卫宫士郎,想要恢复至正常是几乎不可能的。”

卫宫脸色苍白,他愣了半晌,说:“但是,还是有机会的是吗。”

言峰看着卫宫认真的脸,转身背过手去。

“只有依靠奇迹了。”

“你是说……圣杯吗。”

“我不知道还有其它的奇迹之法。”

卫宫攥紧了拳头。

如果要获得圣杯。如果要追求圣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那么一切都会改变,一切的战略与信念都会扭曲。

那意味着要遵循圣杯战争的规则,与其它master开始厮杀。直到只剩一个人。

“但是,那是正义的做法吗,卫宫士郎?”言峰幽幽地说道。他似乎看透了卫宫的想法,脸上浮现出隐秘的微笑。

那种欣赏他人疼痛的,愉悦的笑容。

“滚!”

卫宫士郎心乱如麻。

随即他明白了,这是不可能的。

这不是正义。

不可能为了樱一个人。背叛所有人。

他想起不久之前,某个早上,樱在仓库中叫他醒来。

“先辈——”

这样的声音还回想在耳畔。

但现在她只是这样无声无息地躺在面前。

正义的伙伴,无法拯救所有人,他所能拯救的,只是站在他那一边的人,仅此而已。

先不说有没有能力拯救。卫宫士郎知道,自己难以站在樱的那边。也不能站在樱的那边。

“那么————”

嘭!!!——————

卫宫士郎无意识地转过头,看见教堂的古铜色大门在一瞬间化作齑粉。他发现自己已经倒了过来,整个教堂在他的眼中旋转。旋转中他看见黑色的线。黑色的线在教堂中胡乱窜升。

是Saber。Saber在第一时间揪住了卫宫士郎,将他一把摔到身后的安全地带。然后自身筑起巨大的风墙,将破门而入的黑线隔开。

砰!砰!砰!

短促而剧烈的交锋。

Saber的圣剑在空旷的教堂中划出难以用肉眼捕捉的轨迹。抵挡住无数次黑影极快的进击。

呲————

不知多少回合后。攻击停下了。

一切从开始到停下,不过十秒钟,却仿佛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战役。

黑影后退。当教堂的灰尘与瘴气褪去。他们站在教堂破碎的废墟之上,在黑影之中显露出形。

“哟,又见到你了,言峰。”黑Lancer的脸上罩着黑影。看不清表情。但可以想象。

神父向前跨出一步。

“这里是圣杯战争的中立区域,不允许任何战斗在这里进行。”言峰秉持和一个神父的严肃。

“言峰,我就知道你说这种屁话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黑Lancer显得闲散地转动着手中被染黑的Gae bolg,“我当初就应该杀掉你,把你心脏掏出来看看是什么东西。现在好了,机会来了。”

“哟,Lancer,才几天,就不认之前的主人了么,”言峰听Lancer这么说,露出愉悦的微笑,背手站着。

“虽然我作为神父参加了战争,但那有如何?那只是必要的手段,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是master了。倒是你们,来到教堂要干什么。”

“那当然是——”

黑rider打断了Lancer。

“库丘林。Sakura在那里。”

黑Lancer停顿了一下。

“呀嘞呀嘞,虽然这样,但命令如此,也就只有这样了。”

“嗯。”黑rider没有丝毫迟疑——或者是说她的迟疑已经被黑化剥夺了。黑色的天马在她胯下升起,漆黑的铁链挥舞在残破空旷的教堂之中。

“言峰绮礼。虽然master并不相信你会这么轻易地失去servant,但你既然毫无警备之心,就只好抹杀你了。”

“恐怕你们的目的并不是我吧。”言峰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他缓慢地走着,卫宫士郎看着言峰,发现他是要走到Sakura的身边。

没有任何停顿,黑影在一瞬间发动,驾驶着黑色的天马,rider向言峰绮礼袭去,就像一只秃鹫。与此同时,Lancer也潜入黑暗,黑影在教堂内向四面八方蔓延,已经完全遮住了上方的天花。

“rider!你是视我如无物吗?”Saber说道。她当然也明白了rider的目的。然而Sakura,无论如何不能交给间桐家。“虽然很感谢你昨天的情报,但是在你黑化时,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向你挥出剑————”

“等等,不对,这边,Saber!!!————”

噗。

非常浅而短促的声响,就像是草地上的割麦,像是布娃娃破损时,露出身体内的棉花。

伴随着这声浅浅的声响,那充斥着巨大魔力的rider的冲锋,在一瞬间坠落,整个教堂内的黑影,也全部烟消云散。

Saber已经向前奋力挥出的剑锋,也在最后一刻扑了空。rider已经在这之前坠落,圣剑仅仅穿破了黑影的残烟。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一个点。

Sakura。

锋利的黑键已经插入了Sakura的心脏。

卫宫士郎就在那里。没有来得及阻止。

“言峰!!!!——————”

“你其实知道吧,卫宫士郎。”言峰轻而易举将发疯般扑上来的卫宫士郎拨开。他的笑容如同香醇的美酒。“既然樱是黑影的源泉,杀掉间桐樱在这个时候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是,为什么还要暴怒呢。”

“为什么……为什么……”卫宫士郎爬起来。他走进樱。

“士郎!”Saber飞下来。

“Saber,你也明白吧。”言峰愉悦地说道,“如果你还有圣杯战争重启前的记忆的话。”

“言峰绮礼,”Saber的剑锋唰地指向神父,“你再靠近一步就会人头落地了。”

“Saber——”

这时,所有人看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被刺穿心脏的Sakura,血没流多久就停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的虫。

无数的虫,从Sakura身体中向外爬行,那数量之巨大,仿佛这个女孩就是由虫所组成。虫子一出来就向四面散开了。像是想要逃离。

但言峰黑键一挥,这些虫瞬间粉碎。

“卫宫士郎,你看清楚这是什么了吗。”言峰一脸愉悦。

卫宫士郎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间桐家的御虫术。这么多的**,也着实令我有些惊讶。而这个女孩竟然还能活着,想必这一定是经过了长期的调教吧。”

卫宫士郎只是看着樱。

虫子已经出来完了。言峰走过去,抽出了樱身上的黑键。已经没有血从她的心脏处喷出了。

她躺在自己的血泊里,表情麻木而安详。

教堂之中,由于樱的死去。黑影已经彻底消失了。

Lancer和rider都脱离了黑化,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意识。但是由于Sakura的消失,契约已经不复存在。他们也要消失了。

脱离黑化的rider看着血泊中的樱。不言不语。她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变得透明,但她还是重新拿起铁链。

“言峰绮礼,既然是你杀死了樱。那无论如何,我也要杀了你。”

言峰微笑着注视着rider。rider只是这样说了这句话,甚至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她朝言峰冲去,想向他发起进攻。

但还没到。她就已经彻底消失。

*

在这时,Saber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间桐脏砚不希望让樱落入言峰之手。

这个男人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虽然不算有高瞻远瞩,但他的做法,总是凌厉,残忍,毫不迟疑。

和另一个男人很像。但是,又根本对立。

她支撑着卫宫士郎。这个男孩已经毫无斗志了。她知道。但是圣杯战争还会继续。而待在此地已经没有意义。

Saber看这血泊中的Sakura,心中涌出悲哀。很久没出现过的,古老的悲哀。

她准备离开这里了,她虽然有现在就去斩杀言峰绮礼的冲动,但是其实这是没有意义的。言峰已经失去了servant,不再是一个master了。

唯一令她奇怪的,是Lancer依旧没有消失。

“rider已经消失了。你为什么还没有消失,Lancer。”言峰质问道。

“哟,言峰,这么想我消失啊。我们曾经可是主从关系,现在怎么这么急迫了?”Lancer浅笑着,他不疾不徐地拖着Gae bolg逼近言峰。“要是这样就死了,老子还算哪门子英灵。”

“战斗,续航么。”言峰喃喃道。“没用的,Lancer,杀了我对你并没有作用。”

“呵,言峰,现在知道讲道理了?抱歉啦,言峰,虽然是没什么用,但杀了你我心里也会感到很愉悦。”

一瞬间。Gae Blog抬起。巨大的红光从枪身绽出。Saber知道这时Lancer将自己残存的魔力注入这柄神枪。虽然还达不到宝具释放的程度,但这点力量已经足以将整个教堂轰塌了。

Saber当然没有阻止。

“喝————”

枪射出的那一刻,只见言峰手臂上。专属于神父的令咒群闪烁出刺眼的光芒。

下一刻,只见Gae bolg被挡飞于地,无数柄刀剑从天而降。

高台上,金色的英灵发出冰冷的嗤笑。

“杂种,看你这愚蠢的死相,这是一只有骨气的狗么?”

Lancer全身被贯穿,抬头仰望着这个他不认识的英灵,神情惊愕。

“你是——”

“忘了告诉你,Lancer,这是我的servant。”神父走到Lancer面前,俯视着他。

“你的——servant?言峰————”

“所以,你的职责就到此为止了。”

一柄巨剑落下,斩断了Lancer的头颅。

“好久不见了,Saber,从那时起,已经过去十年了吧。”吉尔伽美什处理掉Lancer后,一眼都没再看他。直接转向了Saber。

“Archer——,真的是你……”

“十年了,Saber。没想到你又被召唤到了这个时代,看来这是圣杯的抉择。”吉尔伽美什一步一步走下来。

Saber拉着卫宫士郎一步步后退,“告诉我,Archer,你为什么还在这个时代!上次圣杯战争早就结束了,你不可能还能留存于世!”

“那个东西赋予了我新的身体。Saber,拜你所赐,本王看清了圣杯战争的所有真相。现今的一切战争虽扭曲了,但这个圣杯注定将归本王。所有。”英雄王浅笑着靠近Saber,“不过,Saber,如果你归属于本王,那本王可以破例把圣杯赏赐给你。”

“我拒绝,Archer!你的王道使我厌恶。”Saber拉着依旧神情呆滞的卫宫士郎,一跃跳出了教堂废墟般的大门。这时她看见清晨明媚的天空已经黯淡下来,黑色的云层像是要触及地面。

她背上卫宫士郎,在暗黑的云层下向卫宫邸飞去。吉尔伽美什并没有追上来。

伴随着巨大的雷声,英雄王的回话在昏暗的天际下回响:

“那就努力挣扎吧,骑士王哦。本王就在这里,等着你————”

“sa————”

卫宫士郎突然说话了。

Saber俯下身去,轻声问道。

“士郎,你说什么?”

“杀了他。”少年表情依旧呆滞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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