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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前尘情默

“你若是想报仇就不会留在这里跟我们说这么多话了!”卫祈暝从高位之上走了下来,一直望着她,七杀手之人站在阿婧的两侧,红衣女子的脸上多了一丝沉默,她竟无法抗拒那么多年的情分,的确她不是来报仇的。

卫祈暝劝阿婧留下,可能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这么多年了,其实他还是最了解她。

重熏紫阁,卫祈暝也真的是有心了,紫薰香气让她想起了当初还在绿云山庄的时候,那个懵懵懂懂的初始年代,那一段从来没有记忆的时候。她是最小的师妹,得所有师兄师姐的保护与呵护,那个时候的她很快乐,一个从来都不知道腥风血雨的江湖是什么,当然过得很快乐。直到有一天沈绛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快乐,也打破了她曾经的懵懂情愫,打破了一切美好的开始。

过了这么久想不到卫祈暝还记得——

阿婧不禁深思,她来求和,请风吟苍穹出山同中原武林共同对抗拜月教,但卫祈暝也不是傻子,他也难以放下那段恩怨,毕竟是雪羽楼灭了他家满门,就连她自己都是杀他亲眷的凶手。恐怕这一留就难再走了,但时间长久又不是可以拖沓的,毕竟还有“掩陵”也想勾结风吟,如此确实棘手。

不知不觉卫祈暝就已经走进屋,同出师门他保留的不仅仅是同门情谊,更多的是爱慕之情。双手抚在阿婧的肩头,显于一惊,他只想多看看她,数多年分离之后,除了在生杀斗争的时候见过她几面,其余的也没曾好好看过了。他也爱她,不亚于沈绛,只可惜她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

无暇的绝貌,还是如以前一样,他这个师妹生的确实好看,肌肤胜雪,沉香绝木,一身绯衣同相敷,多了的只是眉心妖冶的花痕。

“既然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那我就开门见山。如今四路天下,中原三分,拜月教一直于南疆之地兴风作浪,若中原现在不出面制止只会是百姓哀嚎声怨,涂炭生灵。雪羽楼虽是武林大氏,带拜月教毕竟出自东瀛苗疆,蛊毒巫术我们也毫无所见,如此中原必定要同心协力,共同对抗苗疆,风吟苍穹毕竟是中原的势力。”

“如此大费口舌,就是想让我与雪羽楼结盟。他沈绛果真是手段高明,竟然派你来这里,可笑啊!想不到还有你们雪羽楼自叹不如的事情……听闻湮祭冰弦双剑合璧,加上你的九天玄女功威名,对抗拜月教不足挂齿,你又何必来求我。”

阿婧冷笑,的确九天玄女功威名天下,但从来没人知道那背后的秘密,这对于施琴者而言未尝不是一种绝大的伤害,阿婧拭琴虽有九天琴谱相辅,但是对于最高必杀,她从拭琴开始只用过一次,那曾经的两败俱伤,还是记忆犹新。

“拜月教近日没什么动静,况且你要结盟不急于一时。明日我们去见师父吧,你不是说中原同契,绿云山庄也算是中原啊!”

自从阿婧被沈天鉴找到并且以紫微星暗淡的理由带走之后,不久卫家就遭到了灭门,相继卫祈暝也离开了绿云山庄,已经十几年没有回去过了,也不曾知道师父现在怎样了。

“你说潼中绿云观!”

息家卫家本是交好,虽是塞北一族,但对于息执当然也是极为尊敬,小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了,因为父母的原因一直以为他们会是最好的伴侣,一直到相继被送往当时的命门绿云山庄学艺。息家灭门失火的那一夜,卫声良连夜从塞北赶往潼中,但却也没能阻止事情的发生,整个息家就这样莫名的被毁于一旦,相同的还有洛阳朱雀大街的雪羽楼也遭叛乱血洗,萧氏亲族全部遭遇暗杀,就连党派也不了了之的消失无影,从此易主改姓“沈”,也把雪羽楼的主位移到了昙山之上。但不同的是,在这件事情没过多久,绿云山庄便迎来了不速之客,沈天鉴带着沈绛强闯绿云山,声称紫微星衰,继续填补,而息婧宸就是那紫微星的传人,就以这样的理由把阿婧带走,当然还是以她全山庄人的性命作为威胁而言的。之后的两三年里萧晗筝一直没有阿婧的消息,而阿婧到了雪羽楼,并没有遵循规矩最先到陌渊进行历练,而是被沈天鉴秘密的训练,知道某天夜里的第一次暗杀行动——塞北卫家。阿婧只知道那一夜尖叫声震响,血光一片,整个陌渊全部出动了进行暗杀行动,而那一次阿婧与沈绛联手斩杀卫声良与阵前,只知道那是她第一次杀人,只知道那一次她穿的素衣被染成红血。从那开始她被送进陌渊,五百个孩子里面她是唯一一个出来的人,她只穿绯衣就是如此,而且她之后杀的人从来不染衣衫半毫。

次日的初晨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白雾之中,天渐微亮,竹林小道便有马车穿梭,直至而入,一男一女坐在马车之中,一言不发,气氛很是尴尬。到这里来除了开口请求结盟之外,阿婧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手中的冰弦剑也从来没有出过。

“阿婧,我们之间有必要弄得这么尴尬吗!”

“我们只是盟友。”

“你会后悔的。”他望着阿婧的眼神明厉坚毅,一丝眼风让她觉得脊背有些凉意,到现在她竟然怕了卫祈暝这般坚毅的眼神了。这种感觉当让她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了——以屠月为名斩杀了卫氏一族,她作为雪羽楼的新人而完成的第一个任务,也是他亲手杀了卫声良,从而后来的日子才会一步登天掌握陌渊的大权。她不相信卫祈暝不知道这些事情,世人皆知江湖上的婧姑娘杀人无眼,她所做的任务、所杀的人从来都没后悔过,但竟有那么一刻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参与过那次屠戮,从来没有出现在塞北。

沉思良久,车夫的言语打破了宁静的氛围,是绿云观到了。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绿云山庄,但平民百姓知道的只是绿云观而已。闻言下车,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交叉穿梭,观门大开,里面香火不绝,谁都没有察觉的是在人群中间多出了几个不是潼中的新面孔。卫祈暝伸出手去拉阿婧,却被她巧妙的躲开了,这绿云观的后面就是绿云山庄,她从小生活了八年的地方,她八年的记忆全部都葬送在了这个神秘而又不可言语的地方。

一绯一白从正门进去倒惹得那些来拜观的人有些怀疑,看他们的气势绝对不会是平凡人那么简单。阿婧见到观中随意一位女姑子就便凑到她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那女姑似懂非懂的点头离开,便往着身后的菩像走去。

“既然知道路何必要她们通报!”卫祈暝不解,但在阿婧的脸上却露出难色。

“早在十几年前我就不是绿云山庄的人了,从沈天鉴带我离开之后,师父就已经没有我这个徒弟了。”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竟不免有一丝悲伤,的确,谁都不知道她在离开山庄的前一夜,在萧晗筝房间里是怎样度过的。可能只有萧晗筝明白,这个师门与她息婧宸从那一刻再无任何瓜葛,她是雪羽楼的婧姑娘,再也不是绿云山庄的小师妹了。既然她答应卫祈暝回来,赌的就是萧晗筝的恻隐之心,看她命里有没有真正爱惜过她。

未几,报信的人就已经回来了,阿婧望了一眼卫祈暝,她立刻便懂了意思。内力穿插而发,那尊菩像动了起来,在那尊像之后有一条密道,密道之后便就是百姓不曾听闻的绿云山庄。

走过之后,菩像归位,谁也不知道他们曾经在此出现过——

“徒儿卫祈暝,拜见师父。”

“雪羽楼息婧宸拜见绿云山萧庄主!”说出这句话就连卫祈暝也觉得惊讶,阿婧她是真的后悔去雪羽楼了嘛?

“你后悔了是吗!宸儿,你可以回来,什么紫微星相都不用顾忌,不需要沈家,为师可以护你安稳!”说到底萧晗筝还是很爱惜这个徒儿的,并且在息婧宸的记忆里,她师父是从小就陪着她的,人都是有感情的,不可能就因为当初的一个决定就忘记感情忘得一干二净。

“婧宸一生罪孽深重,杀了太多人,就算重回山庄我也难以回到当初,况且婧宸也不敢拿庄里所有人的性命做赌注!还请萧庄主能够大义凛然。”眼神坚定就这样看着萧晗筝,她不是说着玩的,卫祈暝紧张到、的拉住她的手,欲语向萧晗筝请求的时候,却被阿婧反手拉住。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如今的阿婧显然已经后悔当初去雪羽楼了,指尖血染,杀人成性的日子她也不想再过了,宁愿一死解脱也不愿再回到她身边做徒弟了吗?都说紫薇凤星是她息婧宸,息家灭门,凤星坠毁,需要名门相助,所以借这个理由,沈家就开始了他们的计划。

往昔峥嵘,堪乃回首,寂静中,只剩沙漏静悄悄流泻的声音,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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