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听你说真话,林先生。”夏云卿藏在袖口中的右手仍作掐诀状,仿若一朵青莲,在她右手间绽放,左手原本一直负在背后,可现在,夏云卿的左手却抵上了夏云霆寝宫前紧闭的殿门上,人也靠在殿门边上,仰着头,用她那双耀华的桃花眼直视的林郅,沉声问道。
到了这个时候,林郅干脆也不隐瞒了,他点了点头道:“陛下,的确来过。只是……”说道这里一顿,然后有些犹豫中带有歉意的看着夏云卿,直言道:“陛下走时,有过吩咐,吩咐我等不能将陛下来过二皇子府的事告知他人,还有陛下来二皇子府做了什么,也不允许我等多言,否则便是死罪同论。”
“哦。”夏云卿点了点头,“原是如此。”说完这句,她收回抵在殿门边上的左手,身子从殿门边上移转开来,退后了几步,离殿门不过三米距离。
同时,她也让夜沫随同林郅一并退后,退后殿门五米处,藏在袖口中的右手掐诀,左手负于背后。
也不知,是不是夏云卿在此的原因,夏云霆寝宫内,传出的凄惨的惨叫声,越来越小,就连里面隐约传出的悉悉索索的声响也没了,一切仿佛恢复了平静。
“你们都退后些。”夏云卿白玉的面容一凛,藏在袖口间的右手伸出,掐指作诀,一朵青莲,在她右手间,模拟可见,快速旋转了起来,左手亦不知何时淘出了几道黄符,快速飞出,缠上封闭的殿门上,里面又隐约传出了凄惨的叫声,不过,不是里面那些仆人的,倒像是夏云霆的。
林郅一听,脸色一变,站不住了,想冲上前去,却被夜沫一手拦住。
夜沫冷着一张脸,看着林郅,冷冷说道:“在这里等着,如果不想二皇子死的话……”
“你什么意思?”林郅看着夜沫,目中充满了审视。
“你不是四皇子身边的侍女?”
夜沫闻言轻笑一声,“是或不是,对林先生而言,并不重要。倒是让我吃惊的是,你对二皇子的在意远远超过了对殿下的质疑……莫不是,你早就知道殿下在做什么,所以,根本就用不着怀疑眼前这个四皇子是不是四皇子本人了。”
林郅脸色微敛了敛,藏在袖口中的手微颤了颤,然后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不用知道,你放心,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我不会说出去,还有,府中任何一个人包括二皇子,也不会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所以,我只有一个要求,解了殿下身上的血蛊禁术。”
“呵。”夜沫轻笑了一声,面上不知是嘲讽还是冷笑,将目光转向了夏云卿那边,目光中似乎透露出一丝希翼和莫名的悔恨。
见夜沫不语,林郅也不多说什么,或是知道,这不过是彼此之间一个试探,或者说,是四皇子对他的试探,不得不说,四皇子试探成功了,可那又如何?既然答应那人好好照顾夏云霆,保护好他,哪怕会暴露自己是巫族中人的身份也在所不惜。
想着这边,他将目光转向了夏云卿这边。
夏云卿面色有些苍白。
她连续掐了数次诀,又打出数道束缚血蛊禁术的法印后,脸色快速变得苍白。
左手又飞出几道黄符,缠在殿门上。
右手间,模拟可见的青莲,依旧快速旋转着,然后,青光乍现,夏云卿右手间的青莲快速化作一道青光,扑到封闭的殿门上。
发着金色黄符的光和青莲化作的青色的光,相融合,彼此一个碰撞!
封闭的殿门被夏云卿一手打开了。
夏云卿苍白着脸,面色一凛,左手化掌,重重挥出,带着罡气的掌风,席卷着夏云霆的整座寝宫。
夜沫和林郅抬头只见,夏云霆的寝宫上方,有数人飞出。
都是林郅曾下令去照顾夏云霆的仆人们。
夏云卿挥了挥左袖,带起轻柔的罡气,将飞出的数人,一把送到夜沫和林郅二人的身后。
夜沫和林郅二人看清身后站的那些仆人,脸色一变。
这些人面如赤红,很是痛苦的样子。双眼亦是凶红,全身上下筋脉凸起,很是狰狞。
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他们体内四处游走,嗜咬,疼得他们在地上直打滚!
几道黄符突然飞出,落在这些人的脑门正尖上,夏云卿弹了弹右指,大喝一声:“破!”
原本在地上直打滚的仆人们,突然不动了,原本面如赤红的脸,逐渐退减为苍白。全身上下的筋脉依旧凸起,但没有之前,看得格外狰狞。
这时,被打开的殿门,走出一人。
那人衣衫褴褛,面如赤红,诡异的红色暗纹如同蜘蛛网一样,覆盖在那人的脸上。
全身上下的筋脉也是凸起,肉眼可以直接看到有血色的蛊虫,在其中快速游走。
夏云霆脸上是诡异的笑容,双手都长出锋利的红色指勾,很尖,很长,上面还沾染了血。
林郅见了夏云霆如今这副模样,险先一个倒地不起。
他嘴皮微颤,脸色苍白,有些失神的开口道:“竟真的是血蛊禁术!”
夜沫也有些不敢直视夏云霆,她怕再直视一两眼,那些久远,不堪回忆起的一段旧事会再次想起。
那是一段,令人陷入无望的痛苦与绝望之中的旧事。
自那日后,她不再是西荻的长公主,而是流亡在外的赤练修罗。
一心只为复国,一心只为了她世上仅存的亲人,她的亲弟弟,慕容钰。
夏云卿和对面,双眼透露出血红和贪婪的夏云霆的视线对上。
看清夏云霆眼下的情况,夏云卿面色一怒,右手掐诀,翻身而起,左手化劲,道道黄符自她左手间,快速飞出,困住夏云霆。
“放肆!不过区区尚未生出蛊灵的母体血蛊虫,竟然妄想完全吞噬夏云霆的精血和命气,提前化为血傀蛊!我饶你不得!”
说着,右手掐诀,身影如同雷电奔影,步伐带有奇门阵法的,在被困在数道黄符当中的夏云霆周边走了整整三圈。
夏云霆脚下一个束缚禁锢母体血蛊虫蛊灵的困厄大阵,光芒大起!
夏云霆困在其中,痛苦大叫。
全身上下凸起的筋脉里,有血色蛊虫在快速游走,伺图逃窜。
夏云霆的口,鼻,双眼,额间,还有两肢手臂处,都有血色蛊虫快速游走,想破出夏云霆体内不得,仿佛夏云霆的体内,竖起数道屏障,在约束血色蛊虫游走,防止它们破出夏云霆身上的几大要穴,从束缚禁锢的困厄之阵中,逃脱出来。
尝试数次,最后血色蛊虫竟一股脑的全都聚集在夏云霆的心口处,似乎是想做什么。
现在的夏云霆心口处,鼓起很大一个包。
这很大的一个包中,还有一个被血蛹包裹着一只成型的血色蛊虫。
那就是母体血蛊虫,就在夏云霆的心口处,牢牢抓住夏云霆的心口处不放,周边都是数条数不清的血色蛊虫,朝母体血蛊虫涌动而来,似乎预备献祭自己,助母体血蛊虫化为血傀蛊,彻底控制夏云霆的身体,破了眼前的束缚禁锢它的困厄之阵。
夜沫和林郅二人都看呆了。
林郅是一脸的不容置疑。
夜沫是失神中带有难言的隐忍痛苦。
难道,这就是殿下想要解答给我的疑问吗?
血蛊禁术,当年就是因为它,西荻……
夜沫不敢想下去,远远的看着站在阵法之外的夏云卿,眼中充满了希翼。
一切若能从未发生过,那该有多好。
可惜,只是痴想,只能是痴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