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璃微勾了勾唇,眸光不舍的复看了萧亦非一眼,知道此时,不是和他在这里谈话相见的好时机,开口道:“花某还有事在身,不能久留。萧阁主,告辞。”
“嗯。”萧亦非淡然的点点头,“有劳花楼主相助。”
“无妨。”闻言,君若璃勾唇一笑,抬手,他身后复又出现几人,开口道:“都处理干净了?”
无心上前冷冷回道:“回楼主,都处理干净了。确认过,来刺杀徐大人的人有三批,第一批是来自北越的巫山门,第二批则来自君氏的血衣门,至于第三批……”
无心顿了顿,看了一眼正处理伤势的徐言书,复道:“则来自南夏四大世家王家门下死士的追杀,似乎和君氏血衣门一起合作,追杀大人。血衣门得知徐大人在云州城的消息,也是通过王家的渠道,来到云州城。”
君若璃闻言点了点头,忽视了一眼扫来作审视目光的徐言书,复看向萧亦非,开口道:“回皇城的一路上,萧阁主万分小心。还有我想这个东西,你们会很需要。”
银衣长袖中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手中正握着一支散发着诡异绿茫的羽箭,萧亦非微眯了眯眼,从袖中掏出一块锦帕,接过,包裹了起来,顺手一把扔给了徐言书。
徐言书在这散发着诡异绿芒的羽箭上吃了不少亏,前面在顾州城知府府衙后院,遇到的那一批执着弯刃的黑衣人,他们手中的弯刃上似乎也有这绿芒,只是给人的感觉不同,一个是渗入血肉之中的阴森之冷,内力平白消散,无法使用,这也是当初,他没有在那次使用月华寒飞剑的原因。
此招一出,虽然威力极大,但也需要上乘高手的内力支撑。当时那种情况之下,内力消散,强行运功,将逐渐消散的内力集在一处,形成杀招,无疑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若不是萧亦非及时赶到,他怕是……
想此,徐言书眸光一凝,想要将羽箭从包裹的锦帕中拿出,这羽箭上的绿芒,和弯刃上的绿芒同出一辙,但给人的感觉,没有之前那么强烈,虽然他仅剩无几的内力看似逐渐消散,但不似之前,那么迅速,防不胜防。
后来萧亦非加入对阵,羽箭上诡异的绿芒消散高手内力的效力也似无端抹去了,后面他再挡开那些羽箭,比之前要轻松很多。
“不能这样随意打开它。”萧亦非的声音在徐言书的耳畔突兀响起,
徐言书失神的心绪回来,他睁大双目,看向萧亦非,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梗到什么重要的地方:“这还有迷心乱神的效果。”
萧亦非点点头,又拿回来了包裹的羽箭,放在袖袍之中,转身,抽出玉骨扇,打开,啪了啪徐言书的额间,沉声道:“走了,别傻站这了。我们等你半天了,结果你还拿着这支羽箭,站在原地发呆,想什么呢?”说完,就迈着悠闲的步伐走了。
徐言书甫回过神,见萧亦非人越走越远,往官道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载着徐清惋、徐清崧两姐弟的马车逐渐靠近,他快步跟上,问道:“刚刚那位花楼主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在你失神的这段时间,这位花楼主早就带着他的部下走了。”萧亦非摇着手中的玉骨扇,微眯了眯眼,扫了一眼随后跟上的徐言书:“接下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徐大人可不能松懈啊。”
“请萧阁主放心,徐某每吃一次亏,便会时而警惕自己,切莫马失前蹄,再栽到这头上。这是个深刻教训,徐某时常铭记在心。”徐言书说这话时,很严肃,也很坦然,只是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反正萧亦非是很眼精的察觉到徐言书说这话时,眸中闪过一丝沉痛。
萧亦非若有所思,没有多言,只是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玉瓶,扔给徐言书:“和我之前给你的药,一起服用。强行运转内力,对你的经脉会造成巨大伤害,十年内,内力将再无增进。
所幸之前,为你打通六经八脉,经脉所受的伤害降到最低,在未痊愈之前,经脉没有得到完整修复合一,怕是你徐大人,有一阵子不能再使用半点内力了。
至于你所中的巫蛊术,在你强行运转内力的过程中,便被你的月华寒飞剑所吞噬了。
月华寒飞剑乃上乘武功,传说是修炼剑修的仙人自创的一门剑术心法,无坚不克,无柔不催。只有心中正直之人,方可练成此武功。
破天下之武戈,去世间之晦气。流传千年,也只有在岳麓书院四位大贤的手中,能看到残本了。”
萧亦非淡淡说道:“只是终究是本残本武功秘籍,练此武功者,再好的天赋,也达不到传说中月华寒飞剑的最高境界,实在有些可惜了……”
“你懂得可真多。”听萧亦非说了这么多,徐言书神情麻木,“连我的武功底子,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愧是天机阁的阁主啊。天下事都瞒不过你。”
“哪是我自己知道的。”萧亦非闻言白了一眼徐言书,“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徐大人莫不是忘了?这怎么能行呢。莫不是徐大人刚刚大展神威,把自己的脑子也给秀坏了?”
徐言书:“……”他怎么不知道天机阁阁主萧亦非还有毒舌的特性,不,不是毒舌,是怼人的特性。
不想和萧亦非打口舌战,徐言书直接问出他心中疑惑已久的问题:“为何说我的六经八脉没有打通?当初我上岳麓书院学习武艺,四贤说我不通自通,这六经八脉也是我在修习月华寒飞剑时,在四贤的帮助下,打通的。怎么说我六经八脉没有打通?”
“这个问题,恕我不能为你解答。”萧亦非摇了摇头,收起手中摇着的玉骨扇,“这个答案,你应该自己去寻找,而不是特意去透过别人的眼睛,去看清你所习武功的原来本质。”
……
“他这是怎么了?”君若璃看着双目呆泄,站在原地,正预备打开被锦帕包裹着羽箭的徐言书,问道,
“中了幻术。”萧亦非走上前,伸出中指,在徐言书的额间上轻轻一点,一道金光自徐言书额间隐约闪现。
“是他手中的羽箭?”君若璃轻瞥了一眼徐言书手中拿着被锦帕包裹着隐约散发着绿芒的羽箭。
“它的确有迷心乱神的效果。只是一般人不会中招。”萧亦非收回中指,银面面具下如玉的面容更显苍白,他不经往后踉跄了几步。
君若璃见状快步上前,扶住萧亦非,声音不经担忧几分萧亦非道:“小心。”
“没事!”萧亦非摇了摇头,松开君若璃扶住他的双手,看向他,解释道:“徐言书刚刚使用了月华寒飞剑。”
“和这有什么关联吗?”君若璃虽然伤感萧亦非松开他的手,但也敏锐察觉到什么,便开口问道。
“月华寒飞剑,是上乘剑术心法。非心中正直之人,不可修习。徐言书虽然心中正直,但修习月华寒飞剑时,过于操之过及。隐约有心魔之兆。
将此剑术心法传授于他的那位高人,唯恐他心魔突生,走火入魔,数十年内力,一朝化为灰烬。便在打通他的六经八脉时,也设下了禁制。阻止他使用月华寒飞剑最后一重。”萧亦非淡淡开口解释,“难为那位高人苦心为徐言书作此一番思量,只是心魔已逐渐深扎在徐言书的心中,长期压抑,对他不利。”
“所以,你替他解了这禁制?”君若璃微勾勾唇,“萧阁主可不是这般失量之人。”
“没有。”萧亦非摇了摇头,“我只是在那禁制中加了一点东西进去,待日后徐言书,能突破心魔,那么他月华寒飞剑的最高境界,人剑合一也就成了。”
“我还不知,萧阁主还有好心帮外人的时候。”君若璃闻言,勾了勾唇,看向萧亦非的眸光隐隐约约透露出深情的温柔来。
萧亦非没有察觉到君若璃看向他的目光有什么不对,或是不知君若璃看向他的眸光有多怪异,只是沉思开口:“外人吗?比起徐言书,花楼主你,看上去更像外人。”
说着,二人的视线再次对上,二人眸中神色莫名。
…….
“主子,别看了。人都走远了。”萧亦非、徐言书等人走后不久,官道上又出现了原本早已走的君若璃一行人。
“我只是不舍,不舍和她分离的时间又长了起来。”君若璃眸光失神的看着萧亦非徐言书等人走远消失不见的方向。
无心:“……”所以,这就是主子你连夜从君氏赶至这里的原因吗?
七天七夜,不曾停歇,连口水都未喝,就跑来给天机阁阁主萧亦非解围。
没带上徐言书,是因为主子连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一个萧亦非,还有南夏四皇子夏云卿。
想到此,无心纳闷了。
“主子,你怎么知道天机阁阁主会在这里?”他们之前一直在君氏,没有得知徐言书在顾州遇刺的消息,更没得知天机阁阁主一路护送徐言书回皇城的消息。
不日前,远在君氏的主子,神情慌张,叫上他们几个,一路跑死数十匹良驹,从君氏赶到这里,连个消息都不透露他们一两句,就急冲冲的赶来了。
所以,他很好奇,主子是怎么知道天机阁阁主在这里啊。
“我记住了她的味道,哪怕相隔千万里,我都能知道她在哪里。”君若璃失神看着萧亦非徐言书等人远去的地方,喃喃自语道。
不小心听到的无心:“……”
主子,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很变态,你知道吗?
“传令下去,让花楼影楼十五日内端了君氏血衣门。”君若璃不知无心内心的想法,银面面具下冠如嫡华的面容竟是冷冽,“血衣门敢伤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无心闻言抽了抽嘴角,不是吧,人家血衣门还没伤到天机阁阁主身上半分毫毛吧?只是和徐言书打斗的余波冲到人家萧阁主那里,断了人家萧阁主一丝头发,你就要端了血衣门,这也太冲冠一怒吧。
“君氏那边的棋子可以再动一动了。”君若璃复又开口,“那个位子,也该换人来坐了。”
无心闻言,面色一正,抱拳道:“是,主子。”
……
徐言书一路驾着马车往下一座州城官道走,萧亦非则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锦帕包裹着的散发着绿芒的羽箭。
“对了,你说你一路带来保护清惋、崧儿的那两个人呢?刚刚我怎么没看到他们?”徐言书一路驾着马车闲得发慌,想找些话题,突然想到之前萧亦非说过,他一路带了人,与他和血衣门中人对阵时,保护了徐清惋和徐清崧。
“你说,夜沫和夜九?”萧亦非小心翼翼打开被锦帕包裹着的羽箭,暗中用劲,将羽箭尖上隐隐约约可见的诡异绿芒给散了去,拿起包裹着羽箭的锦帕擦拭了一遍羽箭尖,又掏出一块新的锦帕包裹起来,将之前包裹过的羽箭的锦帕收了起来后,又将新的那块包裹着羽箭的锦帕扔给徐言书道:“给你拿回去。好好研究。”
徐言书接过,没有多说什么,就这样收在袖口里。
“我让他们暗中一路保护。”萧亦非微勾了勾唇,看向徐言书,转移话题道:“夜沫跟我说,他们在保护徐清惋、徐清崧时,二人神色丝毫不见慌张和恐惧,反而和夜沫夜九他们二人聊了起来,说起你这个作父亲的好,对他们如何如何。还担忧你。”
徐言书闻言,原本有些苍白的面容上,露出几分慈父欣慰的笑,“我知道,他们很好,一直很好。特别是清惋这孩子,从没让我担心过。”
“嗯。”萧亦非点了点头,“他们都睡着了,你把马车驶得慢些,我也想睡会。”丝毫不觉得作为一路护送徐言书的萧亦非在一个伤患面前,有多“无耻”,很直言的告诉徐言书,你的一对儿女都睡了,我萧亦非也想睡,作为伤患的你,没有理由拒绝。
徐言书:“……”他就知道萧亦非千方百计转移话题,没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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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睡吧。”徐言书摆手屈服了,“过会我叫你,萧阁主。”
“好!”萧亦非点点头,也没进去和徐清惋、徐清崧在一起,就坐在马车外面,和徐言书一起,闭眼睡着了。
徐言书任劳任怨的驾着马车,赶路。
天未亮,还是深夜之中,有些微寒,一阵微风陡然来袭,吹得驾着马车的徐言书打了一个寒颤。
手中的缰绳微松,停下马车,他低头看了看入睡中的萧亦非,似乎想到什么,嘴角咧开一个笑容将搭在他身上的披风小心的盖在萧亦非的身上,喃喃自语了一句:“真像啊,我年轻的时候。”
一阵微风又一吹过,吹得树立在官道上两旁的大树上的满枝树叶小角度的摇晃。
一片静谧。
一辆马车缓步行驶在官道上,渐行渐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