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带我来到了他住的地方,是一个庞大的地下室。他和百里灵一样,都是孤儿,他在风灵是几个少有法力的人之一。他可以召唤冰雪,因此大家也叫他易冰。
地下室有很多住户,路虽然很窄,不过气氛很热闹。易告诉我,风灵每年都会从总部派人去各地的孤儿收留所,选拔新的一批风灵使,而他就是在这儿,被风灵使找到的。帕米尔这个城市不怎么发达,政府对这里也不怎么关注,因此这儿的孤儿有很多。
我看到地下室有很多小孩,他们一见易回来便拥了上去,易摸摸他们的头,从便衣兜里抓出了一大把糖果。
易将糖果分了后,向左边的台阶望了望:那儿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她带着一个红色的帽子,帽子下捆着一束红色的辫子。他跪在一块布上,在台阶上写着作业。
“嘿,香香。”易对她叫道,她就回头,我看见她的脸很白很白,然而她微笑转过身看来。“嘿,易冰叔叔,中午好。”听她的声音,她应该是个很活泼的孩子。
易走近前去,小声嘀咕着什么,然后又从便衣中拿出了一包乌黑的中药似的东西递给了她。
我没有问易冰那女孩的事,因为力量被冻住的缘故,我感到很疲倦—我去休息了。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傍晚了,易冰不在,我便在独自在地下室转悠着。这里有些人开了些小店,西北角有个很小却很深的铺子,因此,那里面透出的是昏黄的微弱的光,站在门外,仿佛是在一扇悠久历史之门前一般,。
我走了进去,里面果真是一条长廊,两边的墙壁上挂着各类的兵器,但大多是剑。走廊里面回响着我的脚步声,走廊间闪着剑反射的寒芒,昏暗却又坚利。
“有人吗?”我向更昏暗处叫道。无人回应……
我往里走着,光线本是更暗了,但挂在墙壁上的剑反而闪得更亮;更奇特的是,在这昏黄灯光下,有两把剑分别闪着红色的芒和鎏金的光。
我想等改天这屋主人回来时再问问这两把剑的事,可我刚打算离开时,却发现那个红帽子红辫子女孩从门外直直地瞪着我,脸色十分恐惧!我刚往前迈了一小步,她就慌张的跑开了。
我对这剑铺更感好奇,我伸手准备先拿下红色的剑时,黑暗处突然传来一老者的声音:“先生是来买剑的吗?”
我吓得缩回了手,答道:“不不不,我看这店铺新奇便来看看。”
“哦,新奇?这里的剑每把都是一百年以上的古剑,每把都是战死沙场将士的灵魂。”
“那这两把为什么与其它不同?”我指向红,金两剑。
“呵呵呵……这两把?这一把叫做噬心,煅造者为了让剑在焠成之前拥有剑气,于是用自己的心头血滴在火中的剑刃上,日久便成了血红之色并有了灵气。可这把剑对心头血的渴望越来越大,剑师越来越无法控制这把剑。到后来,人们发现了剑师时,这把剑正插在剑师的心脏上,可他胸口处竟没有一滴血。再后来,随着历史的变幻,这把剑染上的心头血越来越多,剑刃也越来越锋利,人们就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噬血。”
“呵呵呵,不错的故事,下一个呢?”这是易冰的声音。
“易冰,你回来了。”
“哼,又是你这没礼貌的小子,”黑暗处走来一个伛偻的白发老人,“怎么,这是你朋友?”
“不,他是叶脉传人!”易冰说道,他靠在门边,光照着他灰白的头发,昏喑笼罩着他黑色的便衣。
“额……”那老人欲言又止,将两把剑拿了下来,收进了黑暗中的匣子里。
“走走走,这儿不欢迎你们!”他哄着我们走。我看向易冰,他看了我一眼,就转身离开了,我便也走出了这个古怪的剑铺。
“易,你知道这老者是什么人吗?”
“他?他祖上是剑师,到现在,他为了生活,他就靠卖这些剑为生。平时也不爱与邻里交往,就爱鼓捣他的那些剑。”
“那你知道另一把金剑的故事吗?”
易冰诧异地看向我,停顿片刻便对我说道:“那一把叫做'天墘'。”
“天墘?!”
“没错,相传这把剑的主人用这把剑时极不顺手,在一次作战时,误伤了自己,但自己却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反而感觉这把和这把剑通灵了,于是他用剑创击了自己每个部位,得到了隔空御剑之术,并给这把剑取名'天墘',”
我转身欲去得到这把剑,易冰却一把抓住了我,“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你一旦击了自己的心,你冰住的心就会解冻,将会引来霍尔顿的人,我们现在实力还不及此!”
“呀!”我愤恨地将拳打向了墙壁,“我被背叛,被欺骗,连个反击的机会也没有,只能在这地下室蜗居,冰冻自己的心,凭什么!凭什么?”
“果然还是小孩子脾子气啊!”
“你懂什么!你知道失去所有的感觉吗?曾经失去了家人,现在失去了朋友!甚至失去了信仰!”
“可你没有失去了你自己。”易冰平静地说道,他将衣服一角解开,我看见在他的肚子上留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里面充盈着蔚蓝的寒气,“我本该在三年前就死去,三年前,我和风灵们去巴西执行任务,遇到了佣兵袭击,我被刺穿了腹腔,我将血管暂时冻住,用手将腹腔里的器官和血管拧到一齐用冰分开后冻成一团一团的,苟且活了下来。我没有父母,没有朋友,但我有自己。每当我孤独时,我总会看到这个'蓝洞',看到深邃的过去,看到蔚蓝的未来,然后勇敢的活下去。”
我笑笑,我不愿向他掉及狐狸。我走开到一边去了。
我很落寞地坐在台阶上,行人、嬉戏的孩子、还有那个戴红帽子扎红辫子雪白皮肤的女孩,她握着笔,写着作业。
可惜地下室没有风,我看不到她红发飘在空中,消逝在白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