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木柴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耳边作响,微暖,意识渐渐回笼,睁眼便看见对面坐着一个男子,男子穿着黑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彼岸花的镶边。腰系黑色玉带,手中拿着正要放入火堆的树枝。飘逸的发丝不扎不束,微微飘拂,有着一张人神共愤的面容,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直挺的鼻子,性感的薄唇微微抿起。
帝珏夜!
此刻本低垂着眼的他忽然抬眼看向她,黑色的眼眸冰冷无边,“怎么,看出什么来了吗?”
夏倾月一愣,终于想起来她被打昏时,是一个黑袍的人救了她,没猜错的话……
她嘴角盈出一抹浅笑,眸光微亮:“哥哥坐得太远了,看不到。”
这话和两年前他问她,她答他,几乎一样,只一个站得高,一个坐得远。
帝珏夜眼眸微转,眼前的女子丝毫没有因为受伤看起来软弱,相反,她灵动的气质让她显得更加清灵自信,尤其一身白衣男装,更加洒脱飘逸。武功也比两年前他见她的时候更加精湛了。虽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你怎么认出我的?”她不仅换了男装,还修饰过面貌,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联想到翩翩白衣少年是那个稚嫩的青衣女孩,值得庆幸的是她的幻术在离开木屋时就撤掉了,他应该……没看到吧。
无人回答,空气中一阵沉默,她挑了挑眉,目光带疑,跟踪她?却只一瞬就否定了这个念头,不至于,他这眼比天高的样子,就是当初也是因为想看她手上的手链,她不爱戴项链,便把项链绕了两圈缠在手上作手链,灵石则当戒指一样缠在中指上,并且,灵石可以随意隐形,变装很方便。
她身上好像没有值得他跟踪的,他们早就说好合作的……除非……
“我没有拿到灵物,我也不知道它在哪。”想了想,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那颗蛋是障眼法。”他薄唇轻启,也不看她,继续往火堆里添树枝。
“你怎么知道?”惊了下,她连修仙者都骗过去了,他怎么知道是她做的。
“聪明。”
她嘴角微搐,目光略带鄙夷,他这是拐着弯说那些修仙者蠢还是说她智商低,直觉后者可能性更大。
撇了撇嘴,想着如此他是在木屋看到她的,然后看着她被追了半天却不出手?忽地想起她昏倒前好像是被他提着衣领走的,怒瞪了一眼帝珏夜,不懂得怜香惜玉!
“你吃了我一颗丹药,记得还。”
“丹药?”咂摸了下嘴,好苦啊……这么久了苦味还没散去,顿时明亮的小脸皱了起来,她几乎不吃药,迫不得已时一定会同时准备一杯糖水,即使这样会降低药性,依然有大不了多喝几次的固执,偏偏她太久没生病忘了这回事,身上也就没有带甜的东西。
“你被黑雾沾染了手心,残留在手掌,并且受了内伤,毒已去除,内伤自己想办法。”扫了眼夏倾月,心里又是两字评价,矫情。估计就算夏倾月知道了,也是满脸笑容:姑奶奶就是矫情,碍着你事了吗?
身体微仰靠在石壁一方,睨了他一眼,看他一身风华想必不缺一颗丹药,可她也不愿欠别人的,这不是欠了颗丹药,而是欠了个人情。
手心与手腕连接处有一条极细的黑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变淡,直至消失,他这丹药确实有用。
抬手搭在脉上诊断,内伤是因冲击力太强,肋骨微微错位,胸腔一口气没上来才吐血,只是这两天里不能剧烈运动,尤其是打斗。
从怀里取出一枚补血益气的药丸吞下,胸腔处立时一股清凉划过不再微微作痛,神色瞬间轻松了许多。
“多谢。”抬眼向对面的人道谢,却见他目光扫过她咽喉又收了回去。
又是无人应声,山洞里沉寂了好一会儿。
却在此时帝珏夜忽然起身向着洞外走去。
“这么晚了,你干嘛去?”出于好心,她问了句,再说已经亥时了,猛兽一般都在夜晚出没,谁也不知道有什么潜在的危险。
“管好你自己。”火光照射下的黑影似乎停顿了一下,便不见了踪影。
“莫名其妙。”淡淡扫了眼他的方向便收回,反正不是她有危险,随他去。
过了两刻,肚子叫了起来,却在这时山洞外忽然一片狼嚎虎啸的声音,听起来似是群雄聚集,看了看天色,眉头一拧,帝珏夜出去有一会儿了。
目光半眯,看在他救她一命的份上去看看,万一死了帮他收个尸,顺便找下有没有吃的。
沿着山洞外的一条小径,没走多远便听见刚刚还狼嚎虎啸的声音忽然没有了,反倒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她脚步微顿之际,眸光半眯,捏了捏袖中的银针,稍落下心,又继续往前走了三来分钟,便看到遍地的动物残骸,那残肢断臂围着的中间站着她正寻的人,孤影背对着她一动不动。正想上前询问,却见树林的另一边走出几个人。
“喂,你……”那人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掌风甩落一边,筋骨断裂而死,其他几个见此场景正想跑,却被他轻易的掐断了脖子。
她皱了皱眉,眸光存疑,不明他身上忽然多出的嗜血气息,准备退到一边看下情况。却忽然间面前一阵风袭来,脖子上多了一只手,正不断地用力收紧力道。
心下一惊,正是刚刚还在远处的人,抬眼看去发现帝珏夜的眼睛变成了幽深的蓝色,眼神残暴,面色冷漠似是根本不认识眼前人似的,连忙反手夹住他的手以免他加紧力道。
尽管如此,空气依旧越来越稀薄。她抿了抿嘴,眸底微凉,意念一动,一道灵力打向他,帝珏夜因此松了手,她刚获得一点呼吸还没来得及动作,他又扑了上来,只感觉面前一股寒冰袭来,直接抱着她光滑细腻的脖子咬了下去。
皮肉刺破时,他就着血液疯狂吸允,夏倾月仿佛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如现在这般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脖颈边冰冷的嘴唇吸允着热浪的血液,一冷一热,清晰得可怕。
没人看到,那长睫遮掩下的深色蓝眸有褪去的痕迹。
“喂,帝珏夜你属狗的啊?!”即使知道他意识不正常,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用手扒拉着他腰间的衣裳想要推开他,奈何他似是认定了要喝她的血,扯了半天依然紧紧地抱着她,无丝毫动弹。
这么吸下去迟早出事,可他抱得太紧,这么硬拉,不掉块肉明显不可能。微抿唇瓣,清眸寒光乍现,唇边尽是坚定,一块肉而已,有命在一切不是问题。
正想硬拉开帝珏夜,却见地中忽的钻出一个绿莹莹的团子窜到帝珏夜的肩上。尔后帝珏夜似受到什么刺激,停住了动作愣在那,夏倾月趁此一个手刀砍向他的脖子,他也就松开了手晕倒在她身上,一股夹杂着血腥的清莲淡香扑面而来。她连忙用手掌撑住他倾斜的身体,扶住腰身,连退了两步,才稳住他。
麻烦!眉峰间拧起一个川字,幸好她有灵力,不然光拖他回去就要费半天劲。
他嘴边依然沾有她的血液,红得耀眼,火光的映照下,显得他比平时更加鬼魅妖邪。她坐在一边处理好了自己的伤口便开始盯着他,这团子刚刚定住了他,说明它有独特的能力,现在它身上的光包裹着他似在施法,令他神色明显安静下来。
这帝珏夜也怪,他的脉搏死气沉沉,胸腔似有郁结堵住,又不似中毒,外力治疗根本不起作用,也不知他吸血是病发症状还是能缓解症状。
石头忽然说起话来,“夏夏,这就是那个灵物。”
“你说这个绿色的团子?”
“恩,它是治疗型的上古神兽,并且夏夏,它已经认你为主了。”语气有些气馁,它希望夏夏有更多的人保护,却又希望夏夏只把它放在心上。
她嘴角一抽,“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在你被那个老男人的爆体追踪的时候啊,被击飞时吐的血,当时它就在你吐血的地方。”
“……”。
一刻钟后,团子化成一道绿光飞进她的身体中。她微挑眉头,明白它是支撑不住形体跑到了她的灵石中,她的灵石空间极大,据石头说可以装任何东西,无论活物死物,虽然里面一片荒芜,但凭着灵石本身的能力,呆在里面也可以修炼。
倚着墙壁,望向对面的男子,目光幽深似谷。
忽地她反手一挥,一道银光刺入他的昏穴,最起码会让他昏睡八个时辰,这灵物既然认她为主,那就是她的。加上现在他这症状,很明显他是因为这病才来找灵物的。
她的东西,岂容外人觊觎,但实力悬殊,他若醒了反悔起来不好脱身,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